“師父,我昨天隱約有突破之意,但是不管我用平時的方法怎麽運力,我的修為始終都過不去那個坎,您知道是怎麽迴事嗎?”伊淩心想自己是要一年升一級的人,可不能一開始就被絆倒在這。


    他沒有直接迴答:“於你而言,修煉是什麽?”


    她撓撓頭,不確定地迴道:“就是吸納和運力?”雖然覺得師父這麽問的話答案肯定不會這麽簡單,但她也想不出什麽別的。


    他不否認也不肯定:“修煉,修的是心,煉的是體。吸納運力是煉體的核心之一,但是阻礙法士修煉的通常是心。世人修心,亦是求道,求得是天人合一,與天同壽……”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他突然自嘲般冷笑了一聲,把伊淩嚇得不輕。


    “師父……”你能不能說人話!所以她到底要怎麽修心?


    收起無意中流露出的情緒,他一如既往淡漠地說道:“算了,現在說這些對你來說還太早。你的情況,簡單來說,就是缺乏實戰,這也是我要你來訓練區的原因。”


    她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師父雖然用的是青年嗓音,說起話來卻比武老頭還要玄乎,這樣根本掩飾不了他的真實年齡嘛,怎麽說他沒有五十歲也該有四十歲了。


    換上期待的表情,她語調微揚,問道:“師父你要陪我實戰嗎?”


    看著麵前這個比他矮上一個頭有餘的瘦弱少女,他冷漠地說道:“自然不是,我一不小心就可能把你的細胳膊細腿給卸下來了。”至少不是我親自上場。


    想起昨天易老師讓小花幻化分身陪他們測試,她便猜師父會不會也是要放出召喚獸陪她練習?


    她可能沒想過,師父的召喚獸一不小心也能把她的細胳膊細腿給卸下來。


    隻見他大手一揮,隨後一簇黑色光團從他手心飛出,落地的瞬間急速生長,瞬息與伊淩等高,緊接著又漸漸生發出肢體,最後光團竟實體化成一副人的模樣,而且還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我仿造你做的人形傀儡,擁有和你現在一樣的修為實力,什麽時候你能打敗她,你就能突破了。”說罷他向後倒跳幾步,退到十米外,留出空間給她。


    又見傀儡伊淩已經擺好架勢,一副隨時可能撲上來的樣子。


    什麽,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要開始了嗎?


    她也擺出起勢,緊盯麵前的傀儡。見它眼神淩厲,伊淩頓生怪異的感覺,自己嚴肅起來竟是這樣一副嚇人的模樣。


    她習慣性想先發製人,卻不知是被對方洞察了想法還是本身有著和她一致的想法,傀儡竟比她先反應過來。


    因為兩人距離較近,傀儡選擇直撲麵門,用著她熟悉的簡單武技,招招狠厲,竟有不輸於五虎爪的勁道。


    伊淩差點驚唿出來,這怎麽可能是和她修為實力相當的傀儡,分明比她強上許多!她一邊手忙腳亂地閃躲,一邊等待著反擊之機。


    它側手斜劈過來,她急忙仰頭躲開。


    它一掌從正麵突襲而來,她咬牙握拳用小臂擋開。


    它迅速蹲下給她來了一記掃腿,她在慌亂中跳開……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仿造她修為的傀儡用著簡單的武技就能使出如此強勁的威力?


    她們相差的,真的隻是心境嗎?


    逐漸疲軟的她連中數招,有些狼狽地想起那頭狗急跳牆的小花,當時的狀況還真是像現在啊,不同的是她成了那時的小花!


    她連防守都覺得很艱難,更別說尋機反擊了。於是她硬抗下一擊,向後急速撤去。


    傀儡也沒有趁熱打鐵追上去,反而學著伊淩向後撤出數米。


    生怕再次失去先機,伊淩還沒緩過一口氣,便迅速喚出數股旋風向傀儡推去。結果正如她所料,傀儡立刻召出多股旋風和她的旋風相抵消了。


    然而令她大驚失色的是,兩方旋風抵消之後,顯出了隱匿在後的兩股旋風,並且正隨著傀儡的動作唿嘯而來。


    她驚訝的不是這兩股旋風的突然出現,而是它們分明和前麵潰散的旋風是同一批生成的,為什麽離手的旋風還能再次迴歸傀儡的掌控?


    草原上目光所及皆是小腿高的青草,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躲藏或抵擋攻擊的自然屏障,也沒有可以加以利用的地勢。同時旋風還在肆無忌憚地持續加強。


    此時形勢很嚴峻,伊淩反而難得沉下心來思考傀儡強於她的原因以及反製之道。


    是了,它一定是外散自然力重新連接了那兩股旋風,她以前怎麽從來沒想過還能這麽操作?虧她一直引以為豪的風起術式竟還沒一個傀儡玩得溜!


    開什麽玩笑,她怎麽可能被傀儡打敗!


    看清了傀儡的伎倆,她像是瞬間被點燃了勝負欲,眼神中透露出不輸傀儡的冷冽,竟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雙手各覆上一層風盾,迎著壓過來的旋風,不退反進!


    這時,傀儡雙手突然交合,兩股旋風迅速聚攏,“噗”的一聲融成一股更大的颶風,翻起紮根不深的青草,帶起一片片泥土。


    遠處的黑袍也因此獵獵作響。


    ……


    此時烈日當空,已至晌午。


    發髻淩亂、灰頭土臉的伊淩撐著沉重的身軀,勉強立於黑袍人麵前。


    她聲音嘶啞地說道:“師、師父,我突破了。”聲音細如蚊蠅,不是她不想說大聲點,而是她喉嚨實在發幹。


    “嗯,”應著他就隨手變出了一個水壺遞給她。


    她眼睛半睜、顫顫巍巍地伸手去接,剛捏住師父放開的水壺,也不知是手心汗水太多還是怎的,水壺哧溜就滑了下去,摔在地上。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她吃力地扯了扯嘴角,便想彎腰去撿。


    他眼皮一跳,心念一動,下一秒水壺就被風托起,湊到她唇邊。


    她也有些詫異,但是實在無力推拒,隻好微微張嘴,仍由著水壺將水緩緩倒進她口中。


    然而她嘴上也使不上勁,一半的水就從她的嘴角流出,順著下巴脖子流到衣服上,像她這樣喝水喝得像喝酒一般豪爽的怕是沒幾個吧!


    他麵具下那對好看的眉頭不由一陣緊蹙,終是忍不住伸手輕輕扣住她下巴,讓溢出的水順著他的手臂流下。


    看著師父被浸濕的袖口,伊淩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於是拚了命地喝水,結果反被嗆到。再加上她現在孱弱得一陣風都能吹倒,他就很不幸地成為了她的支撐物。


    她幾乎能想象到師父麵具下一臉嫌棄的模樣,但她其實也不想這樣的啊,師父對不起!可是……不對,都怪他變出來的傀儡那麽難搞,活該!


    隻用了一息就說服了自己的伊淩,毫無歉意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地偷偷往他的袍子上蹭了蹭,試圖把嘴角殘留的口水擦掉。


    麵具下已然是一張笑臉,但是如果有幸看到他這樣笑的人絕不會感受到一絲真誠的笑意,甚至可能會覺得渾身發冷。


    他捏了捏拳頭,終是沒有發作,將她扶坐在地上,甚至幫她擺好打坐的姿勢。


    “你稍作休息,我去給你帶吃的。下午繼續。”


    聽到前半句她還是很開心的,但是後半句就讓她隻能哭喪著臉:“我都這樣了,師父你怎麽還忍心讓我繼續訓練?”


    她發現師父除了對她要求有些……其實是特別……嚴格以外,整體來說對她還是很不錯的,故而有時候和師父說起話來有些沒大沒小。


    他也確實不在意這些,隻說道:“你不是一直想學高階術式嗎?我先教你結印。”


    “真的嗎!”


    這可把她樂壞了,雖說學院也不是沒有結印課程,但得是二年生才能學,她可不想等一年。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伊淩美滋滋地想著晚點還得向師父討要些厲害的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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