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平靜的晚飯後,葉明宇扶著沈佳妮在花園坐下,這些天葉明宇一起陪在沈佳妮身邊,極少外出應酬。葉明宇坐在沈佳妮對麵,猶豫著看著她。


    沈佳妮淺淺一笑,似乎也有了預感,說道:“有話要說嗎!”


    葉明宇點了點頭說道:“恩,過幾天我想先送你出一個安全的地方。”


    沈佳妮不等葉明宇說完,便緊張的抓住他的手,說道:“要,要開始了嗎?”


    葉明宇握住沈佳妮的手,安慰著說道:“不用緊張,因為我想送洪爺和欣姐先離開,我們必須把握機會!不過,你現在大著肚子,我們擔心你,而且,而且,你明白,佳妮,你並不涉及其中,所以!”


    沈佳妮看了看葉明宇,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說道:“恩,我明白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你也一樣,一樣要照顧好自己,不管發生任何事,不要丟下我和寶寶。”


    葉明宇心痛的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那裏有人照顧你,而且有個可愛的小寶寶,我向你保證,很快就會去接你們,然後離開這裏,佳妮,會好起來的。”


    沈佳妮閃著淚光,點了點頭,說道:“什麽時候走。”


    “再過幾天,外麵情況穩定下來了,我送你過去,之後就會找機會送爸和欣姐走。”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葉明宇安慰的說道:“恩,放心。”


    “明宇,我是說我們都離開了,各方麵要追究起來,你!”


    葉明宇將沈佳妮摟進懷中,說道:“雖然我說了無數謊話,但是這一句是真的,我一定會守著你跟孩子,無論生或!”


    沈佳妮吻住了葉明宇的嘴,阻止他說下去,說道:“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就在那等著你。”


    葉明宇點了點頭,無論這幾年他經曆了怎樣的痛苦與掙紮,無論這多少次的生死一線,無論這次放手一搏的結果如何,他從不後悔自己愛上沈佳妮。


    沈佳妮拉在葉明宇的手沉沉的睡下了,這時葉明宇的電話突然亮了,又一個陌生的號碼。


    葉明宇輕輕走到露台上,接起電話。


    “來一下永勝路32號,格林小區,a3,402。”


    葉明宇輕聲歎氣,並不想與李明有更多的交集,說道:“有事兒電話裏說吧。”


    “不太方便,有東西給你。”


    葉明宇掛掉了電話。


    葉明宇轉頭看了看熟睡的沈佳妮,離開了房間。


    葉明宇駕車來到電話裏所說的小區,走到那幢樓的下麵。他並是擔心什麽,不過真心的不想見到從前的人,隻要一想到這其中涉及到了李興海和李明,就有種說不出惡心和無力感。


    葉明宇敲敲門,半晌,門開了,李明看了他一眼,側過身讓他進來。


    “什麽事兒,說吧!”


    李明看了看他,將一個箱子放在桌上。


    葉明宇看了看說道:“什麽?”


    “可以讓你在李興海那裏加分的東西。”


    葉明宇審視著李明,示意李明打開箱子。


    李明笑了笑,說道:“謹小慎微啊,我們在同一條船上,你以為我會害你嘛。”


    “哼!”


    李明打開箱子,裏麵正是那箱阿金被收繳的“貨”,葉明宇看著李明,說道:“從伍城那兒弄迴來的?”


    李明點了下頭。


    “不愧是教官出手啊。”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不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可是,”李明咳了兩聲,竟然吐出血來。


    葉明宇不免一驚,起身過去,看到李明身上的qiang傷,說道:“你怎麽樣?”


    李明笑了笑,搖了下頭。


    葉明宇似乎明白了,說道:“你去找伍城,還是自己闖進了證物房。”


    “這家夥根本沒有上報這批貨,抓得人也封了口,牽連不到洪天集團和你。”


    “牽連到也無所謂。”


    “我知道你能應付得來。”


    “我先幫你處理傷口吧。”


    李明一手拉住葉明宇說道:“來不及了。”


    葉明宇憤然看著李明,說道:“你有病吧,你這樣到底為了什麽!”


    “嗬,你肯根我生氣,說明我在你心中還有些位置吧。”


    “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我送你去醫院。”


    李明搖頭拒絕說道:“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葉明宇無奈,卻也理解,像是別人勸說他的時候一樣,坐在李明身邊。


    “伍城死了!”


    葉明宇並不感到意外。


    李明接著說道:“貨你帶走,好交差,還有,李興海沒有完全信你,可是你還在用這種方式迫使他出現,這樣真的太冒險了,你要格外小心。”


    葉明宇注視著他說道:“教官?你,你跟我做同樣的事兒?”


    李明笑著搖了下頭,說道:“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是走錯了,一念之間,可是當我在李興海那裏看到你的時候,我又後悔了,我教好你,卻沒能把控好自己。”


    “別說了,我們去醫院吧。”


    “來不及了。”


    葉明宇看了看突然麵色蒼白、極為虛弱的李明說道:“為什麽啊!為什麽跟著李興海,為什麽又選擇迴過頭來幫我!”


    李明顫抖著抓住葉明宇的手,說道:“因為你是我教過的,最好的學生,你讓我看到你的堅持,讓我看到久違的陽光。”


    葉明宇感到自己的雙眸中一陣熾熱,含淚說道:“你不需要為我做這些的,會有更好的辦法,為了伍城那樣的人,不值得的。”


    李明笑了,釋懷般,說道:“能在最後幫你做些事,我很高興,明宇,你記住,你是最優秀的那個,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將整個利益集團,將他們徹底鏟除。”


    李明愈發的虛弱,吃力的說道:“還有,最重的,要記住,一定要活著!”


    葉明宇點了點頭,托起李明的身體,說道:“我知道的教官,你教過我的,從沒忘記過,我都記得的。”


    李明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還有,這是機場保管箱的鑰匙,我雖然背叛了初心,可是,我還是收集一些他的證據,不知道,不知道對你來說有多大的用處,但是,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有用的,一定有用的,教官!”


    “好了,我他麽還教過你,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在任何,在任何環境下,都給我,收,收起它!”


    葉明宇忍淚點了點頭,說道:“明白!教官。”


    “教官?”


    “教官!”


    李明的手沉了下去,無力的依在葉明宇懷中。


    葉明宇痛苦的抱住他,這時候無論恨過,怨過都化做離去的悲傷,再不想去糾結。


    葉明琛到了那片林子的時候,看到葉明宇後背箱裏的貨,還有剛填好不久的土,然後便是坐在泥土上的葉明宇,身邊還有把鐵鍬。


    葉明宇低著頭,平淡無奇的說道:“我親手埋了自己的教官。”


    葉明琛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說道:“你是,什麽意思。”


    “你放心。他不是死在我手上,應該跟伍城有關,不過,伍城應該是被李明殺的。”


    “發生了什麽?他不是李興海的人嘛!”


    葉明宇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和自己的推測,不管李明是因為葉明宇而改變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葉明宇都無法再還他那份情,那時候嚴厲苛刻的教導他、哪怕已經背叛卻還是選擇冒險幫他,人的是非對錯,真的無法用幾句話說清楚。


    葉明琛坐在他身邊,說道:“現在已經有太多人為這件事而犧牲了,你,確定還要繼續嘛?”


    “現在停得下來嘛!”


    “我們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哥,這麽多年了,你們對我,對所謂的江浩,何曾有其他辦法?”


    “我也懂,如果讓這股勢力繼續為所欲為,隻會更難將他們繩之以法,造成更大的危害,可是,你不覺得你太急、太激進了嘛。”


    葉明宇略略點頭,說道:“如果我的動作再慢些,可能,會有更多的犧牲。”


    葉明琛歎了聲氣,說道:“現在需要我做什麽?”


    “低調處理伍城的事,”葉明宇看了看地上那塊剛剛翻動過的地方,說道:“我不希望他白白犧牲。”


    “明白了。我會處理好的。你呢,還好嘛?”


    葉明宇不語,起身向車的方向,指著那批“貨”說道:“這個我還有用,算我跟你報備了。”


    葉明琛點了點頭,說道:“好了,我不多說了,早點迴去休息,你這種狀態不是打硬仗的狀態,好好睡一覺,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在走鋼絲,你要養精神。”


    葉明宇點了點頭,驅車消息在夜色之中。


    葉明琛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輕輕歎氣,他現在可以理解夏俊峰為什麽會選擇無條件的支持他,哪怕他不斷試探底線。


    車上,葉明宇默然流淚,迴想起了從前的許多事,眼前似乎出現自己跟著夏俊峰走進特訓基地的那一幕,然後夏俊峰極為隨意的把他丟在那,整個訓練基地隻有李明,張陽軍和自己三個人,接下來就是每天高強度又枯燥無味的訓練,起初他極為不理解,他是去做臥底,是選擇了一條危險的路,可是他從沒想過李明會那麽嚴厲,直到他看到李明犧牲的那個臥底的照片,他才重新認識這份職業,才認認真真的想過自己將要麵對的生活,可是,經曆了那麽多,直到他再次見到李明,那種衝擊感讓他不自覺得開始厭惡跟自己職業有關的所有人和事。


    終於,這一次,他有了不同的感悟,李明的轉變是因為自己的堅持,還是他自己心底曾經的那份堅守,葉明宇明白,他選擇的路,就算前方像這漆黑夜色下的小路,他也清楚自己應該如何走下去。


    葉明宇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從今天起,無謂是非,為了那些曾經犧牲的人,堅守住自己最後的信念,完成任務,消除這種種危機,達成目的,給自己的家人一個平靜安穩的生活。


    哪怕最後沒有結果,做了你應該做的事情,無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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