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上,幾乎擠滿了士兵,弓箭手已經退居到第二梯隊,他們根本不看目標,隻是機械的開弓向天上拋射,城牆之下擠滿了敵人的士兵,哪怕不需要瞄準,也能擊中敵人。


    第一梯隊已經被替換成戰士,他們利用滾木、熱油阻止著向上攀爬的敵軍,但是這些資源終歸是有限的,一旦用完,城牆之上就將麵臨白刃戰。


    陳宇來到城牆上,他看到急劇消耗的守城資源,心中暗暗焦急,這樣的消耗速度,最多再抵擋小半個時辰,與他的預期相去甚遠。


    “難道說,單於軍的主攻方向,是我們這邊?”陳宇立刻意識到,這樣的強度有些奇怪。


    然而他的心念之力幾乎無法調動,沒有辦法用於探知其他兩麵城牆的防守情況。


    “都隆,趕緊吩咐人,準備第二套方案執行。”陳宇傳音道。


    “是,大人!”都隆聽到傳訊之後,立刻讓手下準備。


    守城的方案是天格爾親自安排的,算是十分有效,但是天格爾也沒有辦法判斷敵人的主攻方向,所以這些方案隻是一個相對籠統,臨場需要指揮官自行調整。


    陳宇沒有守城的經驗,但是與天地誌狼和曹仁探討守城方法的時候,他吸收了不少好的經驗,這些經驗經過陳宇總結之後,被演化成了預備方案,也就是第二套方案守城。


    一味地依靠守城資源阻礙敵人的進攻,很明顯是不可取的,為了給守城部隊節省體力,以及節省資源,陳宇啟用了第二套守城方案。


    這套方案的核心,是兩個字,拖延,陳宇讓都隆打造了十餘個“廠”字形厚木板,這些厚木板,可以掛載與城牆上,它們的作用,是覆蓋住雲梯的出口。


    雲梯是敵人唯一能夠攻入到城牆上的辦法,這些雲梯全都是斜向倚靠在城牆上的,梯子的出口大多數隻比城牆高出一點。


    然而正因為雲梯的高度恰到好處,陳宇的厚木板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數塊滾木從城牆上拋下,將七八個士兵砸落,緊接著,雲梯上的單於軍士兵,發現頭上一暗,從城牆上伸出一片木板,完全遮擋住雲梯的出口。


    負責指揮單於軍西麵部隊的將領是古魯哈,他看到城牆上的奇怪東西,心中十分費解。


    “那是什麽?”


    攻城者不太明白木板的作用,但很快,他們就全都明白了,因為向上攀爬的士兵,被木板擋住,處在上不去下不來的尷尬局麵,然後就被躲在城牆垛口後麵的反叛軍士兵射殺。


    有幾個不怕死的士兵,扶著雲梯,抽出自己的長刀,試圖將厚木板砍破,但是梯子上難以發力,而且他的刀根本不足以撼動木板。


    “去找火把,快!”古魯哈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沒想到反叛軍還有這麽一出,他的部隊拚死拚活了半天,眼看著就要突破防線,沒想到被這麽個東西阻擋下來,就好像曲子演奏到最精彩的時刻,卻突然戛然而止了。


    古魯哈也是久經戰場的老將,他可能說不上來什麽叫做進攻的節奏,但不代表他不明白節奏的重要性。


    他知道必須要盡快解決那個木板,不然作為攻城一方,他的士兵會陷入一種茫然和倦怠的狀態。


    對付木板需要用火攻,這是所有人的慣性思維,古魯哈也不例外,他下令,火速調集一批火把,支援給最前線的士兵,讓他們用火焰,將木板燒斷。


    但是古魯哈忽略了一點,他眨眼之間就想到的東西,陳宇怎麽可能沒想到。


    陳宇應付的方法也不複雜,他讓人不斷用水潑灑木板的表麵,這些水滲透進木料,能夠吸收火焰的熱量,木板的燃點往往在幾百度,但水化為蒸汽,卻隻需要一百度,隻要水的供給源源不斷,木板就不可能打到燃點。


    單於軍的效率很高,沒用多久,一個個火把開始從雲梯下方傳遞到雲梯頂部,士兵開始盯著被冷箭射死的風險,開始用火把炙烤木板。


    然而直到換了十餘撥人,古魯哈才發現,這木板似乎有什麽古怪,火焰似乎完全不能將它引燃。


    城牆上,士兵們在抓緊時間休息,隻有少量的弓箭手,還在垛口邊射擊,原本處在超負荷運轉狀態下的守軍,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古魯哈嚐試了好幾種辦法,但都沒有打破木板,最多在木板上留下一些傷痕,這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刻鍾,擠在城下的士兵,已經開始顯現出不妙的狀態了。


    “該死,讓那些漢人上!”他實在是沒有了辦法,隻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虎豹騎之上。


    分配給古魯哈的虎豹騎,隻有一千五百人,這些人雖然精銳,但是在各種陷阱麵前,也體現不出他們的勇悍。


    古魯哈原本設想的是,用普通士兵耗盡敵人的陷阱,在用這些人作為突破城牆防守的利刃,等他們打開局麵之後,大軍再接著補上。


    然而眼下他沒有其他的選擇,隻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虎豹騎上,他一次性派出了兩百人,期望這些人能夠以最小的損耗,破除敵人的陷阱。


    虎豹騎的精銳果然沒有讓古魯哈失望,他們無愧於精銳之名,這些體能平均值在人類極限的超級士兵,爬上雲梯之後,硬是扛著兩側垛口的箭枝,生生破開了木板。


    他們的力量遠超普通士兵,木板的厚度對他們來說並不算無可愉悅的阻礙,普通人一刀下去,隻能砍出一個不深的傷痕,但虎豹騎的士兵,一刀就能砍穿一個大豁口。


    損失了四十名精銳,木板終於被破除了大半,陳宇看到木板已經難以阻擋,立刻命人將木板直接拋下城牆。


    由於木板在城內的壓重部分浸滿了水,所以它們的重量極大,從城牆拋下之後,效果比滾木還要好用,甚至有兩座雲梯的長梯,直接被木板一砸兩段。


    被這一下砸死的虎豹騎士兵,數量甚至超過突破陷阱的數量。


    古魯哈看到木板被破除,心中卻生不起任何高興的情緒,幾個小時的緊張攻擊,一下子被緩了下來,他的部隊已經沒有了原來的狀態。


    古魯哈心中知道部隊的狀態不佳,但表麵上卻擺出一副興奮至極的樣子,叫道:


    “趕緊把雲梯更換好,給我用最強的攻勢,把這麵城牆拿下來!”


    第二波攻勢開始了,剛才恢複了力氣的單於軍士兵,開始快速攀上雲梯,但迎接他們的,是同樣完成了休整的反叛軍。


    熱油、滾木、礌石,重演了之前的場麵,隻不過,這一次,終於有士兵衝上了城牆。


    古魯哈派出了二百虎豹騎,其中一百人死於打破木板的行動,剩下一百人中,有一多半被各種陷阱幹掉,但還有少數,或是躲開了攻擊,或是硬頂著傷軀,衝破了陷阱的防線。


    然而等待這些突破者的,是無數的亂刃,城牆後麵,已經有一隊預備隊正在待命,他們是奉命來攻擊這些突破者的。


    西麵的攻勢猛烈,但其餘兩麵城牆遭到的攻擊,也算不上多弱,所以隻有真正麵臨被攻破危局的時候,才會有預備隊加入戰鬥。


    西麵城牆上的預備隊,是陳宇自己的親衛,這支部隊的前身,與突入城牆上的士兵一樣,都是虎豹騎。


    雖然陳宇此時無法動用心念之力,但是埋藏在別人心裏的催眠種子,卻依然在發揮著作用,陳宇也有些慶幸,還好他的催眠種子的激發條件設置得足夠多,不然心念之力沒法動用,會讓他陷入更大的麻煩。


    陳宇一直在關注著自己的身體,他的屬性似乎在進一步的衰弱,隻不過比之前那種急劇的縮水,要慢了不少,但現在,他已經跌落到了與天地誌狼類似,平均屬性兩點左右。


    “還好沒有在跟大敵交手的時候衰弱,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吧。”


    由於心念之力的受了限製,陳宇的雲體風身也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原本達到了第三層水準雲體風身,他現在隻能勉強維持第二層狀態。


    他的大腦算力,很大一部分是得益於心念之力,沒有了強大的算力基礎,他自身是無法處理細胞之間繁雜的信息的,由於無法精確操作,很可能對自身產生反噬,所以他不敢強行催動第三層。


    不過陳宇的判斷沒有受到影響,他派出的預備隊,果然攔截到了敵人的精銳,衝上城樓的虎豹騎精銳,被三下五除二斬殺,他們甚至沒機會殺死旁邊的守城士兵。


    “不愧是虎豹騎,隻可惜人數太少了!”


    古魯哈看到虎豹騎突破防線,心中一片狂喜,他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但很快,他發現衝上城樓的虎豹騎,似乎完全不能對守軍產生任何影響,城牆上的各種陷阱還在傾瀉而下。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守城的人都是怪物嗎?該死的!”古魯哈怒罵一聲。


    兩百虎豹騎消耗殆盡,剩下的普通士兵,又迴到了先前的狀態,他們根本無法從陷阱中衝破防禦。


    單於軍和反叛軍一樣,他們都擅長運動戰和遭遇戰,對這種硬攻硬守的戰鬥,其實都不在行。


    然而防守方有陳宇這個外掛存在,一個時辰之後,陳宇判斷守軍已經達到極限,他再一次啟動第二套方案,架上木板,抵擋進攻。


    古魯哈自然是暴跳如雷,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不過這次他倒是學乖了,立刻派出一隻虎豹騎道前線救急。


    在上次木板被破之後,古魯哈這迴不敢把所有的虎豹騎一股腦派上去,而是夾雜在普通士兵李,不過這樣的排兵方式,讓突破木板的速度,也大大減慢了。


    雖然比上次略快,但仍舊花費了不少時間,反叛軍趁這個時間,補充了城牆上的資源,同時完成了換班,等到古魯哈第三次發起攻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可怕的循環之中。


    天馬上就要黑了,趁著夜色繼續攻擊是個不錯的選擇,單於軍的兵力占優,可以交替輪番進攻,然而西麵這個敵人,並不好啃,他們一旦達到臨界點,就會使用木板拖延時間,這種不間斷的攻勢,對他們來說,完全變成了可控的。


    古魯哈也想過,幹脆一次性派出大量虎豹騎,但是迴想起第二波攻勢開始時,那些在城牆上的虎豹騎,他就有點拿不準主意,敵人的戰鬥力也許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弱。


    摩牟派出親兵了解過古魯哈這邊的情況,他並沒有催促這個手下,因為他也沒想過一兩天之內,就拿下這座城池。


    第一天白天的攻擊,消耗了大量的守城資源,但天格爾對此有充分的心理準備,第一天往往是敵人士氣最盛的時候,等到後期,大家都陷入疲憊狀態,資源的消耗也會趨於平穩,而且,她也沒打算一味固守。


    單於軍的攻勢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下午,但仍舊沒有任何一麵城牆被攻破,尤其是摩牟選定的主攻方向西麵城牆。


    木板的存在,將調撥給古魯哈手中的虎豹騎消耗了大半,不過除了精銳的損失,普通士兵的陣亡反而比其他兩麵稍微少一些。


    …………


    單於軍大帳之中


    “單於,西麵的守將很有辦法,我們要不換一麵作為主要突破點吧。”


    古魯哈臉部有些僵硬,語氣也有些僵硬,不像其他方麵的指揮官,他這邊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注著城牆上的情況,由於陳宇的存在,西麵城牆的突發狀況太多,因此他算得上是真正的兩天兩夜沒合眼。


    “怎麽,你準備放棄嗎?”摩牟瞪了一眼古魯哈,語氣不善道。


    “……”古魯哈無言以對。


    其實他很想點頭,但知道,點頭基本等於惹怒摩牟,即便是他處於極度疲勞的狀態,腦筋反應速度很慢,但他仍舊遏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摩牟深深看了一眼古魯哈,說道:


    “正因為西麵戰力薄弱,所以他們才會使歪門邪道,主攻西麵的任務不變,如果你拿不下來,我就換人來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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