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之後休息時間，陳宇悄悄把天地誌狼叫到一處空地，天地誌狼還當陳宇要與他切磋，甚至有點躍躍欲試，不過陳宇表露意思之後，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些可都是軍事機密，你從哪裏……好吧，你的手段可真是厲害。”天地誌狼歎服道。
陳宇不接他的話，他用石子在上勾勒出一副圖案，然後問道：
“如果你是攻城一方的人，你會怎麽進攻這裏？”
天地誌狼看著地麵上的圖案，皺眉道：
“城池周圍的地形是丘陵，想要借助奇謀破城是不可能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正麵強攻。”
“如果繞過這裏，直接突襲晉陽城怎麽樣？”陳宇在城池後方不遠處勾勒出另一座城池。
天地誌狼看了陳宇一眼，仿佛在問你是認真的麽，不過他還是迴答道：
“沒可能，祁縣之中有兩萬多部隊，如果選擇繞過這裏，這兩萬部隊如果從後方包抄突襲，那就可能麵臨補給通道被切斷，甚至是兩麵夾擊的危險，就算摩牟再怎麽好大喜功，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也就是說，必須要攻下這裏，才能進一步進攻後方的晉陽城？”陳宇問道。
“是的。”天地誌狼接著說道：“摩牟部隊的數量占據絕對優勢，同時還有虎豹騎協助，實力上已經占據優勢，他們沒有必要冒險，隻要穩紮穩打，就能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陳宇其實想知道，摩牟是不是有可能聲東擊西，在攻城的同時，分出兵力進攻晉陽，不過確實如天地誌狼所言，他們在軍力上占據優勢，穩紮穩打本身已經是不錯的選擇，沒有必要冒險。
在軍事指揮方麵，陳宇隻能算是一個初學者，他也犯了初學者常常犯的錯誤，那就是妄圖運用各種花哨的計謀，取得更大的戰果。
然而實際上，以強勝弱，用最穩妥的方法擊敗敵人，才是統帥的第一選擇。
任何計謀都有可能被人識破，如果敵人恰好抓住機會，反而會葬送大好局勢，如果站在摩牟的角度，他幾乎不可能采用別的手段。
最核心的問題得到解決，陳宇才開始與天地誌狼推演攻城戰之中的變數。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摩牟最信任的謀臣，你可以使用任何方式，試圖攻破這座城池，當然，單於軍的大致配置，我會告訴你。”
天地誌狼撓了撓頭，思考了片刻才，他說道：
“好吧，不過你明明比我更了解單於軍，為什麽不是你作為攻城方？”
陳宇承認道：
“你的點子比較多，而且，防守方不是那麽容易扮演的，我會運用天格爾的戰略，進行防禦！”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來試試吧。”天地誌狼嘿了一聲，他在地上撿了幾顆石子，作為他的部隊。
陳宇把單於軍大致的軍力告訴天地誌狼。
“單於軍有虎豹騎的支援，所以擁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他們大約有二十座雲梯，五輛衝車，步兵單位大約在五萬左右，剩下的兩萬人是騎兵，對了，還有接近一萬虎豹騎精銳。”
“恩，我知道了。”天地誌狼點點頭，他開始思考，該如何攻破這座縣城。
祁縣縣城坐落在丘陵上，周圍四通八達，無險可守，看似是一座孤城，但是城中的守軍數量，還有周圍反叛軍部族的人，讓攻陷這裏的難度變得很高。
天地誌狼思考了良久，才認真地說道：
“我采用兩麵佯攻，一麵主攻的方式，除了北麵不做進攻，其餘三麵，我都會安排大致相等數量的士兵進攻。”
陳宇看著天地誌狼把石子擺在城牆的三麵，他才開口道：
“東、西、南，三麵，都已經挖開了陷馬坑和淺壕，隻有北麵，不存在這些陷阱，所以你的雲梯，有一半因為輪子陷入淺壕中，喪失了進攻的先機，這時候我派人拋射火箭，引燃淺壕裏的幹茅草，這一半雲梯損於大火之中。”
“唔，陷阱麽？”天地誌狼皺了皺眉，他把幾顆象征著雲梯的石子拾起來，捏在手心，隨後說道：“派出探子偵測分布在戰場中的陷阱，同時延後雲梯的推進，用手裏的資源製造木板，作為雲梯跨越淺壕的工具。”
天地誌狼確實沒想到還有這種陷阱，他吃了一個悶虧，立刻開始調整戰術。
陷阱的作用並不在於給敵人製造多大的損失，而是在於讓敵人承受心裏負擔，第一個陷阱出現之後，作為人的本能反應，攻城方的士兵一定會擔心後續出現更多的陷阱，這樣一來，他們的軍心就會開始浮動。
“我已經解決了陷阱的麻煩，雲梯被成功運到護城河前，長梯搭在城牆上，士兵們開始攻城！”天地誌狼說道。
陳宇立刻應道：
“火油，滾木，已經準備就緒，擊殺了大多數沿著雲梯攻城的士兵，剩下一些漏網之魚，也在踏入城牆的一刻，被數人圍攻致死。”
天地誌狼搖頭道：
“在這三方麵的部隊，我都已經加入了虎豹騎，他們並不那麽容易被普通士兵擊殺，所以現在的局麵，應該是城牆上出現了許多小戰團！”
陳宇好奇道：
“你不是說，有兩支部隊是佯攻，隻有一隻是主攻的，為什麽把虎豹騎打散，投入到三對人之中？”
“因為我的主攻手，並不是虎豹騎。”天地誌狼嘿嘿一笑。
陳宇默默點點頭，也不多問，他說道：
“由於虎豹騎的參與，城牆上戰團陷入僵持，不過因為雲梯數量不夠，你的士兵隻有極少數進入城牆之中，即便是虎豹騎，也是會累的，隻要他們力氣耗盡，就會任人宰割。”
“沒關係。”天地誌狼笑道：“我已經說過了，他們隻不過是我的佯攻，由於城牆上多數區域陷入混戰，這個時候派出衝車，你們是擋不住的。”
陳宇提醒道：
“衝車可沒辦法度過護城河啊。”
天地誌狼一副看外行的眼神，他攤了攤手。
“這一點我可沒忘，但你對衝車的結構並不了解，它們的頂棚是可以拆卸，然後作為臨時吊橋的，如果仲達交給摩牟的衝車不是敷衍的次品，那麽應該也會有這一重設計。”
“原來如此。”陳宇摸了摸下巴，他確實沒見過衝車。
這個時代的人並不笨，他們製造衝車這種武器，自然要考慮他們的實戰用途，如果衝車會被護城河擋住，那麽它們就沒有被製造出來的意義了。
“衝車衝破了城門，現在，除了步兵，我的騎兵也可以出動了。”天地誌狼撥出幾個石子，放在城門口，正常來說，城門被攻破，戰局就已經結束了。
“你派出騎兵了麽？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陳宇哈哈笑道：“從戰鬥開始，我就由北門調出兩隻騎兵，他們繞行山丘後方，隻等你派出騎兵，他們就可以突襲你的營地，這兩支騎兵的任務也不複雜，隻是再燒一次軍糧而已。”
天地誌狼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計，他質疑道：
“你們派出人馬繞行，我的攻城部隊看不見嗎？這不合邏輯吧？”
這個問題把陳宇問住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這重計劃是不是能成功，他隻得說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天格爾是這麽計劃的，也許她在確定你們準備攻城，就派出了這兩隊人馬呢？”
天地誌狼心中對天格爾的評價提高了幾分，這個女人的謀略，甚至不輸給一些當世的名將。
“如果是提前安排的，那就行得通了，不過，糧草已經被火燒過一次，所以留下的部隊，一定是精銳，如果你的這些人馬不能再援軍感到之前完成任務，那就功虧一簣了。”
陳宇拿起幾枚石子，擺在城牆邊緣，他說：
“這一點，也在考慮之內，之所以將祁縣縣城作為最後決戰的地方，除了這裏距離晉陽城最近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座城池被匈奴人改造過。”
“在城樓兩側的城牆，其實都經過了徹底的改造，從外部看上去，那是磚石城牆，但實際上，城牆之中有許多段已經被鏤空，改造成了許多個吊橋。”
“遊牧民族是馬背上的民族，這些吊橋的改造，是方便它們在大軍出擊用的。”
“而現在，這些吊橋之外，是密密麻麻擠在雲梯旁邊的步兵，它們被戰馬一衝，傷亡難以估量。”
天地誌狼感覺自己在失敗這一條路上，已經不可逆轉了，他在心裏替守軍高興。
“騎兵如果衝散了雲梯旁邊的部隊，城樓上的士兵就難以為繼了，這算是以傷換傷，衝車打破城門，摩牟的騎兵在城內，不可能像城外那樣盡情馳騁，甚至可能會因為各種陷阱而難以擴大優勢。”
“我想，騎兵來迴穿刺幾遍戰場，就會把所有的步兵推向被攻破的城門附近，而那些進入城內的敵人，就會被這些人堵住後路。”
“天格爾肯定還有後續的方法，殺傷這些敵人吧？”
“當然。”陳宇肯定道，“不過你覺得天格爾的這些安排，能不能抵擋住摩牟的進攻？”
“能的！”天地誌狼沒有停頓，立刻說道：“我們的推演還有些理想化，摩牟肯定不會像我這樣急於進攻，他們可能在雲梯被燒的時候，就會選擇撤軍，然後等到晚上，趁夜探查陷阱，這裏至少能夠拖一天。”
“派出衝車，也一定是等到第二次進攻後，城牆上都陷入苦戰廝殺的時候，當他們發現糧草麵臨被燒的命運，一定會放棄進攻，選擇掉頭迴來保護糧草，這些糧草是他們取下晉陽的最後機會，不容有失。”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摩牟兩次攻勢被打退，他不會冒著士氣崩潰的危險發動第三次攻擊，這時，他很可能會收攏部隊修整，然後或許使用一些計策，刺探城內的虛實。”
“以天格爾的眼力，不難識破，等到單於軍重振旗鼓，發起第三次進攻，城內騎兵的攻擊，又會打亂他們的計劃。”
陳宇向天地誌狼請教了不少細節，最後他問了一句：
“你覺得，這座祁縣縣城，能把摩牟的軍隊阻滯多久？”
天地誌狼大致估算了一下，迴答道：
“……最少半個月時間，如果天格爾的手段夠多，我想摩牟甚至會放棄進攻這裏，轉而分散襲擊附近的反叛軍氏族。”
“那就好！”陳宇終於放下心來。
與天地誌狼進行沙盤推演，證明了天格爾計劃的可行性，雖然具體操作起來結果未知，但計劃本身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不需動用陳宇的加成，就能做到這一步，陳宇現在對等來援軍很有信心。
“唯一的變數就是虎豹騎的那些人，不過以摩牟性格，他隻怕不會聽信這些外人的建議。”
“仲達是破鳳命格，如唿廚泉所言，他派人支援摩牟，根本不是想扶持一個傀儡，他很可能希望單於軍與反叛軍兩敗俱傷，然後被他的虎豹騎全數殲滅。”
“希望虎豹騎能夠遵循他們老大的原則吧，那樣一來，我就有九成九的把握了！”
完成推演之後，兩人默默返迴了帳篷，不過，他們的眉宇間少了一絲憂色，多了一絲信心。
…………
“單於，我把飯菜帶來了。”古恩端著一盤食物，走進摩牟的大帳。
摩牟正在研究地圖，他奇怪的看了古恩一眼，隨口問道：
“古恩？怎麽是你親自來送，負責的近衛去哪了？”
“他在大門外呢，我過來剛好想與單於商量一下之後的作戰策略，被他聽到不好，所以，我就幹脆自己端進來。”古恩比了個手勢，解釋道。
摩牟不疑有他，招招手讓古恩放下食物，說道：
“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再次燒毀糧草，這第二道關城與第三道關城之間，全是丘陵，你說，他們如果繞過我們的主力，奇襲我們儲存糧草的京陵城，我該怎麽防禦？”
古恩把食盤放在摩牟麵前，然後開始認真分析，摩牟一邊聽，一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這些可都是軍事機密，你從哪裏……好吧，你的手段可真是厲害。”天地誌狼歎服道。
陳宇不接他的話，他用石子在上勾勒出一副圖案，然後問道：
“如果你是攻城一方的人，你會怎麽進攻這裏？”
天地誌狼看著地麵上的圖案，皺眉道：
“城池周圍的地形是丘陵，想要借助奇謀破城是不可能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正麵強攻。”
“如果繞過這裏，直接突襲晉陽城怎麽樣？”陳宇在城池後方不遠處勾勒出另一座城池。
天地誌狼看了陳宇一眼，仿佛在問你是認真的麽，不過他還是迴答道：
“沒可能，祁縣之中有兩萬多部隊，如果選擇繞過這裏，這兩萬部隊如果從後方包抄突襲，那就可能麵臨補給通道被切斷，甚至是兩麵夾擊的危險，就算摩牟再怎麽好大喜功，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也就是說，必須要攻下這裏，才能進一步進攻後方的晉陽城？”陳宇問道。
“是的。”天地誌狼接著說道：“摩牟部隊的數量占據絕對優勢，同時還有虎豹騎協助，實力上已經占據優勢，他們沒有必要冒險，隻要穩紮穩打，就能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陳宇其實想知道，摩牟是不是有可能聲東擊西，在攻城的同時，分出兵力進攻晉陽，不過確實如天地誌狼所言，他們在軍力上占據優勢，穩紮穩打本身已經是不錯的選擇，沒有必要冒險。
在軍事指揮方麵，陳宇隻能算是一個初學者，他也犯了初學者常常犯的錯誤，那就是妄圖運用各種花哨的計謀，取得更大的戰果。
然而實際上，以強勝弱，用最穩妥的方法擊敗敵人，才是統帥的第一選擇。
任何計謀都有可能被人識破，如果敵人恰好抓住機會，反而會葬送大好局勢，如果站在摩牟的角度，他幾乎不可能采用別的手段。
最核心的問題得到解決，陳宇才開始與天地誌狼推演攻城戰之中的變數。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摩牟最信任的謀臣，你可以使用任何方式，試圖攻破這座城池，當然，單於軍的大致配置，我會告訴你。”
天地誌狼撓了撓頭，思考了片刻才，他說道：
“好吧，不過你明明比我更了解單於軍，為什麽不是你作為攻城方？”
陳宇承認道：
“你的點子比較多，而且，防守方不是那麽容易扮演的，我會運用天格爾的戰略，進行防禦！”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來試試吧。”天地誌狼嘿了一聲，他在地上撿了幾顆石子，作為他的部隊。
陳宇把單於軍大致的軍力告訴天地誌狼。
“單於軍有虎豹騎的支援，所以擁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他們大約有二十座雲梯，五輛衝車，步兵單位大約在五萬左右，剩下的兩萬人是騎兵，對了，還有接近一萬虎豹騎精銳。”
“恩，我知道了。”天地誌狼點點頭，他開始思考，該如何攻破這座縣城。
祁縣縣城坐落在丘陵上，周圍四通八達，無險可守，看似是一座孤城，但是城中的守軍數量，還有周圍反叛軍部族的人，讓攻陷這裏的難度變得很高。
天地誌狼思考了良久，才認真地說道：
“我采用兩麵佯攻，一麵主攻的方式，除了北麵不做進攻，其餘三麵，我都會安排大致相等數量的士兵進攻。”
陳宇看著天地誌狼把石子擺在城牆的三麵，他才開口道：
“東、西、南，三麵，都已經挖開了陷馬坑和淺壕，隻有北麵，不存在這些陷阱，所以你的雲梯，有一半因為輪子陷入淺壕中，喪失了進攻的先機，這時候我派人拋射火箭，引燃淺壕裏的幹茅草，這一半雲梯損於大火之中。”
“唔，陷阱麽？”天地誌狼皺了皺眉，他把幾顆象征著雲梯的石子拾起來，捏在手心，隨後說道：“派出探子偵測分布在戰場中的陷阱，同時延後雲梯的推進，用手裏的資源製造木板，作為雲梯跨越淺壕的工具。”
天地誌狼確實沒想到還有這種陷阱，他吃了一個悶虧，立刻開始調整戰術。
陷阱的作用並不在於給敵人製造多大的損失，而是在於讓敵人承受心裏負擔，第一個陷阱出現之後，作為人的本能反應，攻城方的士兵一定會擔心後續出現更多的陷阱，這樣一來，他們的軍心就會開始浮動。
“我已經解決了陷阱的麻煩，雲梯被成功運到護城河前，長梯搭在城牆上，士兵們開始攻城！”天地誌狼說道。
陳宇立刻應道：
“火油，滾木，已經準備就緒，擊殺了大多數沿著雲梯攻城的士兵，剩下一些漏網之魚，也在踏入城牆的一刻，被數人圍攻致死。”
天地誌狼搖頭道：
“在這三方麵的部隊，我都已經加入了虎豹騎，他們並不那麽容易被普通士兵擊殺，所以現在的局麵，應該是城牆上出現了許多小戰團！”
陳宇好奇道：
“你不是說，有兩支部隊是佯攻，隻有一隻是主攻的，為什麽把虎豹騎打散，投入到三對人之中？”
“因為我的主攻手，並不是虎豹騎。”天地誌狼嘿嘿一笑。
陳宇默默點點頭，也不多問，他說道：
“由於虎豹騎的參與，城牆上戰團陷入僵持，不過因為雲梯數量不夠，你的士兵隻有極少數進入城牆之中，即便是虎豹騎，也是會累的，隻要他們力氣耗盡，就會任人宰割。”
“沒關係。”天地誌狼笑道：“我已經說過了，他們隻不過是我的佯攻，由於城牆上多數區域陷入混戰，這個時候派出衝車，你們是擋不住的。”
陳宇提醒道：
“衝車可沒辦法度過護城河啊。”
天地誌狼一副看外行的眼神，他攤了攤手。
“這一點我可沒忘，但你對衝車的結構並不了解，它們的頂棚是可以拆卸，然後作為臨時吊橋的，如果仲達交給摩牟的衝車不是敷衍的次品，那麽應該也會有這一重設計。”
“原來如此。”陳宇摸了摸下巴，他確實沒見過衝車。
這個時代的人並不笨，他們製造衝車這種武器，自然要考慮他們的實戰用途，如果衝車會被護城河擋住，那麽它們就沒有被製造出來的意義了。
“衝車衝破了城門，現在，除了步兵，我的騎兵也可以出動了。”天地誌狼撥出幾個石子，放在城門口，正常來說，城門被攻破，戰局就已經結束了。
“你派出騎兵了麽？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陳宇哈哈笑道：“從戰鬥開始，我就由北門調出兩隻騎兵，他們繞行山丘後方，隻等你派出騎兵，他們就可以突襲你的營地，這兩支騎兵的任務也不複雜，隻是再燒一次軍糧而已。”
天地誌狼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計，他質疑道：
“你們派出人馬繞行，我的攻城部隊看不見嗎？這不合邏輯吧？”
這個問題把陳宇問住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這重計劃是不是能成功，他隻得說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天格爾是這麽計劃的，也許她在確定你們準備攻城，就派出了這兩隊人馬呢？”
天地誌狼心中對天格爾的評價提高了幾分，這個女人的謀略，甚至不輸給一些當世的名將。
“如果是提前安排的，那就行得通了，不過，糧草已經被火燒過一次，所以留下的部隊，一定是精銳，如果你的這些人馬不能再援軍感到之前完成任務，那就功虧一簣了。”
陳宇拿起幾枚石子，擺在城牆邊緣，他說：
“這一點，也在考慮之內，之所以將祁縣縣城作為最後決戰的地方，除了這裏距離晉陽城最近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座城池被匈奴人改造過。”
“在城樓兩側的城牆，其實都經過了徹底的改造，從外部看上去，那是磚石城牆，但實際上，城牆之中有許多段已經被鏤空，改造成了許多個吊橋。”
“遊牧民族是馬背上的民族，這些吊橋的改造，是方便它們在大軍出擊用的。”
“而現在，這些吊橋之外，是密密麻麻擠在雲梯旁邊的步兵，它們被戰馬一衝，傷亡難以估量。”
天地誌狼感覺自己在失敗這一條路上，已經不可逆轉了，他在心裏替守軍高興。
“騎兵如果衝散了雲梯旁邊的部隊，城樓上的士兵就難以為繼了，這算是以傷換傷，衝車打破城門，摩牟的騎兵在城內，不可能像城外那樣盡情馳騁，甚至可能會因為各種陷阱而難以擴大優勢。”
“我想，騎兵來迴穿刺幾遍戰場，就會把所有的步兵推向被攻破的城門附近，而那些進入城內的敵人，就會被這些人堵住後路。”
“天格爾肯定還有後續的方法，殺傷這些敵人吧？”
“當然。”陳宇肯定道，“不過你覺得天格爾的這些安排，能不能抵擋住摩牟的進攻？”
“能的！”天地誌狼沒有停頓，立刻說道：“我們的推演還有些理想化，摩牟肯定不會像我這樣急於進攻，他們可能在雲梯被燒的時候，就會選擇撤軍，然後等到晚上，趁夜探查陷阱，這裏至少能夠拖一天。”
“派出衝車，也一定是等到第二次進攻後，城牆上都陷入苦戰廝殺的時候，當他們發現糧草麵臨被燒的命運，一定會放棄進攻，選擇掉頭迴來保護糧草，這些糧草是他們取下晉陽的最後機會，不容有失。”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摩牟兩次攻勢被打退，他不會冒著士氣崩潰的危險發動第三次攻擊，這時，他很可能會收攏部隊修整，然後或許使用一些計策，刺探城內的虛實。”
“以天格爾的眼力，不難識破，等到單於軍重振旗鼓，發起第三次進攻，城內騎兵的攻擊，又會打亂他們的計劃。”
陳宇向天地誌狼請教了不少細節，最後他問了一句：
“你覺得，這座祁縣縣城，能把摩牟的軍隊阻滯多久？”
天地誌狼大致估算了一下，迴答道：
“……最少半個月時間，如果天格爾的手段夠多，我想摩牟甚至會放棄進攻這裏，轉而分散襲擊附近的反叛軍氏族。”
“那就好！”陳宇終於放下心來。
與天地誌狼進行沙盤推演，證明了天格爾計劃的可行性，雖然具體操作起來結果未知，但計劃本身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不需動用陳宇的加成，就能做到這一步，陳宇現在對等來援軍很有信心。
“唯一的變數就是虎豹騎的那些人，不過以摩牟性格，他隻怕不會聽信這些外人的建議。”
“仲達是破鳳命格，如唿廚泉所言，他派人支援摩牟，根本不是想扶持一個傀儡，他很可能希望單於軍與反叛軍兩敗俱傷，然後被他的虎豹騎全數殲滅。”
“希望虎豹騎能夠遵循他們老大的原則吧，那樣一來，我就有九成九的把握了！”
完成推演之後，兩人默默返迴了帳篷，不過，他們的眉宇間少了一絲憂色，多了一絲信心。
…………
“單於，我把飯菜帶來了。”古恩端著一盤食物，走進摩牟的大帳。
摩牟正在研究地圖，他奇怪的看了古恩一眼，隨口問道：
“古恩？怎麽是你親自來送，負責的近衛去哪了？”
“他在大門外呢，我過來剛好想與單於商量一下之後的作戰策略，被他聽到不好，所以，我就幹脆自己端進來。”古恩比了個手勢，解釋道。
摩牟不疑有他，招招手讓古恩放下食物，說道：
“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再次燒毀糧草，這第二道關城與第三道關城之間，全是丘陵，你說，他們如果繞過我們的主力，奇襲我們儲存糧草的京陵城，我該怎麽防禦？”
古恩把食盤放在摩牟麵前，然後開始認真分析，摩牟一邊聽，一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