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德國人再不出手,勝負應該馬上就有結果了。”陳宇站在窗口,看著從天而降的火焰符文,這些符文並不是簡單的落在地上發生爆炸,而是懸停在空中,散發著熾目的光芒。


    空間之中充斥著這些火焰符文,雖然紫色光芒穿透力超強,不過在空間結構發生變化之後,再也難以奏效,陳宇也感覺到自己心念之力的禁錮變小了許多。


    災禍之眼的聲勢如此浩大,卻不是用斃敵的手段,看來還有許多後顧之憂,此時陳宇已經隱隱感覺到災禍之眼有逃離的征兆。


    “港口的暴動已經造成了幾十上百人的傷亡,意大利政府就算再麻木,也不會袖手旁觀,他們雖然不算強大,但是在羅馬帝國的餘暉之下,也不會弱到哪去。”


    “希望災禍之眼還能支撐下去,否則老威廉的那條線又要中斷了,不過現在雙方的力量已經不是我能夠插手的級別了,必須想想辦法!”


    在希佩爾號的底部,一大一小兩台機器正在瘋狂地運轉,轉子發出了刺耳的噪音,這裏的紫色光芒已經濃鬱到發黑,不是訓練有素的特工是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的,普通人進入到這裏,會瞬間被強大的威壓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穿過這兩台巨型機器的底部,在靠近船頭的位置,放著一張高大的鑄鐵座椅,座椅周圍豎著六根玻璃管和六根石柱,形成了內外兩圈六角形的圖案,它們的底部接著兩個金屬環,上麵刻著一些無人認識的文字和圖形。


    在鑄鐵座椅不遠的位置,擺放著數十個巨大的玻璃柱,內中的液體腥黃渾濁,不過很明顯,這些玻璃柱中,培養著某些東西。


    這些玻璃柱的底部被數跟兒臂粗細的導線連接,七八個帶著黑鐵麵罩的特工,正加急組裝,已近進入到最後的工序了。


    格策抱著一本手掌厚的操作指南,在這些組裝人員中穿梭,時而翻看一下指南,一向嚴謹的德國人在這種緊張的時候,也沒有失去他們的民族之魂。


    費希爾已經換了一套緊身的皮衣,像是幾十年後的女子遊泳運動員,隻不過她這一套皮衣,是從脖子以下,全部被包裹進入,亮黑色的皮質找不到一絲接縫,讓人十分好奇,她究竟是怎麽穿進去的。


    原本隱約的身材,此時已經顯露無疑,洶湧的波濤前,有兩個櫻桃一樣的凸起,在這件皮衣之下,她似乎什麽都沒穿。


    費希爾凝視著那張鑄鐵座椅,嘴唇抿地很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僵硬的表情說明,她對自己的決斷也並不是有十足把握的,這一切都被格策看在眼裏,他幾次想開口,不過最終都忍住了,他明白,自己並不是這次的主事人,也許費希爾考慮的東西,與他並不在一個層麵上。


    這個女人在係統內籍籍無名,不過格策卻知道,她是馬丁·鮑曼手下的頭號特工,那位元首的秘書,同時擔任軍事情報局特別委員的男人,絕不會被身材和美貌迷住雙眼。


    十幾分鍾後,在忙碌的眾人,都聞到一股焦糊味,不過沒有一個人出聲,格策把手裏的操作指南交給旁邊的副官,讓他最後仔細檢查一遍。


    “費希爾大人,應您的要求,利維坦已經組裝完畢,最後檢查完成之後,就能投入使用!”


    “很好,先各就各位吧,另外,可以開始降低機組的負荷了,把一號機組輸出功率降低到75%。”


    “是!”


    費希爾穿著緊身的皮衣,蓮步輕移,走向了鑄鐵座椅,每走一步,她都會皺一下眉頭,仿佛走路是一種難熬的折磨。


    清晨下過雨的港口,氣溫在零度左右徘徊,希佩爾號的底部,有兩個滿負荷運轉的機械,讓船艙裏的溫度上升了不少,但是在靠近費希爾身邊,卻又急劇下降,甚至降低到了冰點之下。


    輕輕坐上了鑄鐵座椅,低溫的皮衣很快跟鑄鐵黏合在了一起,費希爾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檢查完成了就直接開始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特工們也是第一次實際操作這個儀器,他們在培訓的時候,隻知道這是一種秘密武器,威力很大,但究竟是什麽原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們。


    巨大玻璃管中,底部開始亮起燈光,隱隱約約能夠看見渾濁液體中漂浮的東西,是一個個碩大的大腦,這些大腦比人類的大腦大一倍由於,沒人知道是什麽生物的大腦。


    這些大腦被無數的電極和導線連接,數十個玻璃管中,有著成百上千的大腦,鑄鐵座椅外圈的玻璃管開始亮起光芒,像是日光燈一樣,隻不過這些玻璃光內中的光芒要更加刺目,而且附帶強烈的高溫。


    相隔五六米的距離,格策也能感受到一陣陣熱浪,他不禁有些懷疑,坐在鑄鐵座椅上的費希爾,是不是已經被高溫烤殺了。


    在沒人注意的地方,連接玻璃管的金屬環,上麵的字符也在微微亮起,隻不過這些微微亮光被玻璃管的光芒淹沒了。


    陳宇在旅店內靜觀其變,十幾分鍾過去了,空中的火焰符文已經還在持續形成,一旦有符文熄滅,就有一枚新的從樹枝上凝聚出來。


    遊輪上的紫色光芒明顯已經快要不行了,陳宇斷定,最多五分鍾,如果德國人沒有後手的話,災禍之眼就會發動總攻。


    麵具空間忽然震蕩了一下,這種震蕩與現實中的地震不同,陳宇眼前的整個空間,好像瞬間抖動了一下,就像是看電影時候卡碟一樣,不過很快就恢複了。


    就在陳宇感到有些奇怪的時候,整片空間似乎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原本就被籠罩陰雨之中的港口,現在就好像淩晨四五點的模樣,並且開始刮起大風,與大風一同出現的,還有一波更勝一波的大浪。


    陳宇知道這一切都隻是意識空間之中的變化,現實世界中根本沒有出現這些東西,不過能夠在這麽大範圍內造成影響,也絕對不是一般的東西。


    一條皮膚窊皺的前爪從大浪之中一下子探出,按在希佩爾號之上,這艘遊輪相比貨輪雖然隻是小不點,但依然有幾層樓高,不過在這隻爪子麵前,卻像是玩具一樣。


    白色的巨大生物破浪出現,遠遠看去,像是海龍一樣,僅僅是露出水麵的部分,就有超過四十米高,周身上下灰綠色的皮膚,讓人不禁想起堅硬的岩壁。


    “這種生物,難道也是影原生物嗎?”看著這令人絕望的巨大體型,陳宇在心底感歎,“雖然沒有墮辰子那種強悍的心念力量,但這種生物也是淩駕於食物鏈頂端的存在,而且這是在意識空間中,它要是試圖進入一般人類的意識空間,恐怕瞬間就會被把那些意識空間給撐爆吧。”


    巨怪的上半身浮在水麵,它的腦袋很小,橫向生長著三對蟹足一樣的螯,頭頂上伸出兩對觸須眼睛,它的左爪按在遊輪上,右爪高高抬起,指著尖頂建築的方向。


    卡斯提利亞諾臉色發白,怒罵道:“幹了!利維坦!是利維坦!”他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不甘和害怕,反倒是他身邊的金色假發男赫特,麵色如常。


    “不用擔心,這裏是我們的主場,就算是利維坦也不能那我們怎麽樣的,卡斯提利亞諾先生,我們可以先凝聚火焰壁壘阻擋它一陣,如果我的計算沒錯,印記就快要連接了,我們必須要撐住,不論代價!”


    卡斯提利亞諾深深看了一眼赫特,說道:“不錯,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們也要堅持到底,幾十年的時間,不能就這麽打水漂了!”


    利維坦一爪伸出,幾根銳爪狠狠一握,下一刻發生的事情,讓陳宇眼皮狂跳,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從利維坦爪子上,快速的延伸到了前麵滿是火焰符文的空間中。


    “這是空間裂縫嗎?但這是意識空間呀,產生了裂縫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陳宇的提問馬上得到了迴答,意識空間開始瘋狂地震蕩,陳宇發現麵前的世界開始出現重影,強烈的眩暈感出現在陳宇的腦海。


    當空間穩定下來之後,陳宇抬眼看去,港口的一角已經被抹去了,是的,是徹底的抹去,隻剩下一片光潔入鏡的平地,在那邊平地中,沒有水霧,沒有火焰,什麽都沒有,隻有絕對的光滑,就像是物理學中理想狀態下的平麵。


    這片平地給陳宇的第一感覺是,這一片意識空間,被利維坦從原主人身上切了下來,所以這片意識空間已經永久的失去了。


    意識空間內東西,不是憑空出現的,它們都是自我意識的投影,能夠自如建設意識空間的存在,說明他們的自我意識已經覺醒,在這種狀態下,被生生割掉了一塊,簡直比剜肉放血還要痛苦。


    但是陳宇注意到,消失的那邊區域並不是剛才利維坦攻擊的區域,他這才發現,一道眼睛形狀的半透明符文已經籠罩了整個火焰巨樹的範圍,正是這個符文,將這片區域保全下來。


    利維坦一擊沒有達到目的,碩大的鼻孔噴出一股白氣,一條足有五米直徑的觸手從海中狠狠拍在港口上,像是一抬壓路機從天而降,地麵被這一擊拍的寸寸裂開,甚至形成了一股衝擊波。


    利維坦再次抬起爪子,這一次,它一下劃出,形成了三道不斷延長的裂隙,跟剛才一樣,意識空間開始瘋狂地震動,陳宇根本看不清那邊的具體情況,他現在已經不複之前的淡定,如果利維坦的攻擊波及到他,他也沒有把握抵擋。


    但是在半透明符文出現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脫離這個意識空間了,就連唿喚炎薙也好像是在空穀傳聲,隻有自己的迴音,沒有對方的迴應。


    數十道裂紋出現在了半透明護罩上,如果讓這個怪物肆無忌憚地發動攻擊,防禦很快就會被突破。


    “災禍之眼的這幫家夥究竟在幹什麽?他們為什麽不反擊?”最令陳宇鬱悶的也正是這一點,災禍之眼用一係列手段逼迫德國人決戰,但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他們卻退縮了,這簡直不合邏輯,既然發動決戰,那就要抱著視死如歸的態度,就算是現在認慫了,別人也並不會放過你。


    忽然陳宇想到了一件事情,在意識空間中的戰鬥,並不是無消耗的,陳宇幾次戰鬥之後,都會有明顯的疲憊感,這種疲憊感,就算是他之前在畫室裏畫十幾個小時的畫,也不會出現的,那是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怪物利維坦肆無忌憚地發動攻擊,一定也是有消耗的,尤其是它的攻擊如此猛烈,相比之下,被動防禦消耗明顯小了許多,雖然會造成一定的損失,但隻要拖延下去,天平就會朝著災禍之眼一方傾斜。


    利維坦每次攻擊隻用一隻爪子,另一隻爪子始終抓著遊輪不放,陳宇不相信災禍之眼看不到這個細節,這幾乎已經是明示了。


    又是一陣重影晃動,陳宇一手緊緊抓在牆邊,半透明護罩上已經密密麻麻滿是裂紋最多兩三次攻擊之後,就會破碎。


    進行到這裏,如果利維坦現行體力不支,那麽他們就麵臨空前的失敗,如果災禍之眼頂不住了,那麽他們蒙受的損失也可以預見。


    原本懸浮在半空中的火焰符文,開始一個一個向護罩飄去,擁有這些符文的補充,那些裂紋很快修複,整個護罩也開始呈現一種燃燒的狀態。


    “傑克先生,原來這次是你親自前來,我真是三生有幸!”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陳宇的背後,把陳宇嚇得心裏一梗。


    迴過頭去,一個同樣帶著無眼麵具的人,正在向他微微行禮,這個人穿著藍黑色的燕尾服,帶著斑馬花紋的領結,手裏提著一根拐杖,他一頭燦爛的金發,就像是蓬勃的火焰。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陳宇收斂心神,問道。


    麵具人咦了一聲:“奇怪了,我得到的消息是,您已經拿迴了記憶!”


    外麵就是利維坦與災禍之眼白熱化的戰鬥,但這個麵具人好像視之無物,這讓陳宇既有些佩服,又升起一絲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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