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不僅沒有丟掉,還講信紙抽出來,抖開,眯著眼睛一行一行地讀起來。


    知遙覺得這詩特別熟悉又特別陌生。


    熟悉的是她曾經在字帖裏看過,還小手一揮酣暢淋漓地寫過,陌生的是過去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差點記不起那時的天氣。


    那個滿是金錢銅臭味的書房,是她最開始和陸斯珩和平相處的地方,其實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迴憶,都是因為陸斯珩,才會想到而已。


    “知遙啊,你這是寫給誰的啊?“


    福王又抖了抖信紙,臉上笑出褶子,一副“你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別人我發誓”的表情。


    知遙莫名其妙地說:


    “不是我寫的!我才不會寫這種酸掉牙的詩!”


    “春心萌動了,不敢承認是吧?“


    福王擠了擠眼睛,笑眯眯地問:“是哪家的兒郎讓我閨女相思成疾啊?要是讓我知道了,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知遙:“……”


    不是哪家,是兩家!


    一個在未來,一個在現在,不管你扒哪個的皮,我都跟你急!


    “說吧!我不會告訴你母親,姑且就當是我們父女之間的小秘密,父王我說不定還能幫你參考參考!是不是黎家的那個黎楠?“


    知遙:“……”


    我臉上寫著黎楠兩個字嗎?


    她抽了抽嘴角,煩躁地說:“不是!不是!我根本沒有寫詩!”


    “可這明明就是你的字跡,你父王我心眼不好用,眼睛還很好用,不可能把你的字給認錯了!“


    “我最近別說寫字,就連戲都沒有唱!“


    知遙非常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來,對著信紙瞄一眼,瞄完之後怔了一下,快速地搶過信紙,快到仿佛信紙本來就在她手裏一樣。


    上麵的的確確是她的字,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不是她寫的!


    知遙的手微微顫抖,整個人也有點抖,猛地拽住旁邊一個侍衛,問他:


    “這是黎楠給我的?“


    侍衛嚇傻了,憨憨地點頭:


    “是……是啊!”


    另一個侍衛說:“郡主娘娘你不是不要嗎?”


    此刻,福王笑了笑,也憨憨地說:


    “哎呀!廢紙一張!快丟掉!快丟掉!“


    可知遙沒有丟,攥在手心裏,像是攥著無價之寶,又像是提著刮骨鋼刀,最後她對福王說:


    “我有事先走了!”


    一陣馬蹄聲驚擾了臨安城,所有人都知道是囂張的祿寧郡主,但都奇怪於她今天的慌張和跋扈,所有擋在她麵前的東西,都仿佛是敵人一樣。


    噠噠的馬蹄帶著風,掠過一切障礙物,奔馳到福王府的門口。


    “人呢?”


    門口的侍衛一頭霧水:“郡主娘娘說的是誰啊?”


    “陸……黎楠!黎楠呢?”


    她從馬背上跳下來,什麽都不管了,大步向裏麵衝,被侍衛的一句話釘在門口。


    “黎四公子已經搬走了!“


    知遙的心痛了一下,聲音輕不可微,似乎帶著一點祈求:“走了?”


    “是啊!不是郡主娘娘你讓他走的嗎?還讓兄弟們幫他搬,除了屋子和石板,其他東西全搬走……哎?郡主你去哪裏?“


    炸雷般的馬蹄又響徹臨安城,還有知遙如風般掠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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