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兜兜轉轉,又迴到最初的問題上。


    但這一次他似乎並打算放過她,執拗地問道,“可以給我一次表現自己的機會嗎?”


    “…陸遠,”林深試圖解釋,剛一開口,又被他用手指抵住嘴,笑容深不可測,“忘了自己是沈嘉遇,就說你自己。”


    他想讓她跳出某個圈子。


    可當她真的從框架裏跳出來變成她自己的時候,眼前的陸遠也跟著變幻成各個世界裏不同的身份。


    利用原主的、對原主情深義重、互相扶持的,每一個人接近原主的“他”都可謂“居心叵測”,包括陸遠。


    而這些原主和她一樣都有個共同的特點——父母不疼、老公平不愛,或者奇葩親戚和劇情。


    她使用各種不同的身份一路走過來,遇到的自然也是秉性不同的“遊戲角色”。


    沈嘉遇可以說是萬千世界裏最普通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最有可能得善終的“角色”。


    而陸遠…


    他又是誰?


    她也不記得從哪個世界開始這個形象在她心裏占據一席天地,談不上多喜歡,卻又無法忽視這道身影。


    林深一直以為,這隻是她占據原主身體的時候附加的共情能力,玩遊戲投入感情時尚且會對紙片人產生依賴感,何況她這種“深入其中”的玩法。


    可當他認真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她下意識錯開陸遠的目光,小聲道,“你想讓我說什麽?”


    “想什麽,就說什麽。”陸遠仍然保持著和她平視的姿勢。


    “我…”


    他迴答的坦蕩,反而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我不知道。”


    對方像是料到她又想鑽空子,聞言故意貼近她;雙手支撐在她耳邊的牆壁上,將她全進懷裏,“不知道,就說明你並不完全討厭我。


    “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是細水長流的好,我不急。”


    “我想問你,也不是逼你馬上答應我,給我一個表示的機會,看看我是否合適,好嗎?”


    她不想迴答,他還蹬鼻子上臉了。


    甚至說的“有理有據”,先談著,愛不愛是另一迴事兒。


    林深失笑,“一定要我給個結果?”


    陸遠“嗯”了一聲。


    “我喜歡你,所以,想要一個正大光明站在你身邊的機會。”他緩緩開口,“試用期時效你來定,隻看我的表現,好嗎?”


    眼前一片恍惚。各個世界不同的容貌身影融合起來,最後壓在陸遠身上。


    這些個麵孔或輕笑或沉吟,眼神都如出一轍。


    她猶豫半晌,鬼使神差地開口,“好。”


    陸遠表情一滯,“你答應了?”


    “嘉遇…嘉遇你真的答應我了?”


    怎麽還帶反複迴憶的呢。


    林深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你要是聾的話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反悔無效。”陸遠扶住她的肩膀,“你好不容易答應下來,我當然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隻是個機會而已,”林深自覺臉紅,低下頭,小聲嘟囔著,“你自己可說了,試用期…”


    “試用期有效。”陸遠捧起她的臉,“不過,我會讓這個試用期變成永久。”


    “你這句話,就是我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無數反駁的話最後都被他堵在嘴裏,以吻封緘。


    林深沉溺於他給予的溫柔鄉裏,昏迷的最後一刻,腦海裏隱隱約約傳來0820的聲音,“宿主林深,第五個任務模塊已完成,用時3小時整,結束遊戲進程。”


    0820幻化成初次見麵的“貓”的形象,“恭喜宿主,任務圓滿完成,迴歸現實世界。”


    “林深,別忘了你自己。”


    …


    “病人還有生命跡象,確定放棄治療嗎?”l市中心醫院重症病房外,醫生皺著眉盯著對麵的男人。


    很多人在遭受重大外力傷害的時候,意識會自動進入一個“自我保護”的狀態,讓身體休息一段時間。


    如果醒不過來,那病人就會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俗稱“植物人”。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不僅僅適用老年人身上,任何年齡段的患者入住醫院,家屬都有可能因為各種原因放棄治療,直接斷了還有病患的活路。


    醫生雖然見慣了這種態度,但當眼前的男人重複說斷了唿吸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追問,“您女兒,還是有機會的。”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你當時說,她很快就能醒。”現在距離醫生給下的診斷書過了將近兩天,對於他們這種普通家庭而言,住一天重病監護室就如同燒錢,根本耗不起。


    男人閉上眼睛,“我就想聽個準話,我女兒,還能不能醒過來。”


    “家屬的心情我能理解,病人正在恢複的階段…”


    “你不用跟我講那些場麵話,”男人再睜眼時,眼眶紅的嚇人,“我知道你們都什麽樣,我就想聽個準話,孩子還能不能活?有沒有的治!”


    醫生也為難起來。


    沒等他想好跟家屬解釋的說辭,裏麵值班的護士突然奔出門外,一臉興奮的表情,“醒了!醒了!”


    “一號床的病患醒了!”


    “是我女兒嗎?”男人大步奔過來。


    他每天都守在這裏,值班的醫生護士幾乎都認識他這張臉,瘋狂點頭,“是,一號床的病患林深女士!”


    “她醒了!”


    …


    醫生重新給林深做了個檢查,確定沒有大礙後又在重症病房裏觀察兩天,才轉入普通病房。


    大概是這場車禍過於駭人,昏迷的日子裏給了林氏夫婦足夠的時間去找迴擁有親人的幸福感。


    有沒有錢並不重要,女兒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


    林氏夫婦難得放下爭吵和冷戰,每天都陪在病房裏親自看護女兒,雖然次數最多的還是林勇這個父親。


    他現在倒是老老實實聽醫生的話,每天定時定點推著女兒去樓下曬太陽,檢查喂藥,樣樣兒做的到位。


    以至於這一片的陪護家屬幾乎都認識這個男人,背地裏不知道誇多少迴“好父親”。


    林深每次聽見後不禁偷笑,一向沉默寡言的父親如果知道別人再背後不停地誇他,不知道會是什麽心情。


    她在“昏迷”的時間裏經曆了五個不同的世界,甫一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又重新進入什麽遊戲環節。


    什麽係統、世界這些詞匯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身邊,那些記憶對她而言更恍如隔世;仿佛她從頭到尾隻是做了一個長夢,在夢裏她變換各種場景和人設,體驗了各種不同的活法。


    每個人的一生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不一樣的風景,各有各的活法,但唯一重要的是珍惜當下。


    珍惜你身邊所有的親人。


    經曆過這些,她現在隻想好好陪伴父母,用畢生的經曆去體會父母的辛勞、以及世界上不同的幸福和疾苦。


    至於那段記憶,當是一場夢永遠封存在她的記憶深處就可以了。


    “爸今天買了車厘子,一會兒給你洗了吃。”這一天,林勇照例推著她從外麵曬太陽迴來,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現在水果賣的也太貴了,這不搶錢嗎。我看不少人擱那買…”


    林深笑笑。


    抱怨就抱怨吧,父親能說這種話說明心情還不錯,生活又恢複成平靜的狀態,這不正是她想要的。


    她進了門才發現,旁邊的病床上擺滿被褥和洗漱用品,顯然是有人要住進來。


    這又是哪個“倒黴鬼”跟她一樣劫後餘生了?


    林深忍不住問道,“沒聽護士說過這床還有人啊,爸你聽說了嗎?”


    林勇倒沒多想,“前兒聽護士說了,有個在你前頭出車禍的人前兩天也醒了,我聽說那家夥昏迷了整整一個月,大夫都要下定論說成‘植物人’了,現在醒了,整個什麽醫學奇跡。”


    “還有這事兒?”林深吃了一驚,“這確實挺奇的,求生意識強啊。”


    “可能吧。”林勇把她抱上床,“你躺著啊,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她現在享受著極致的“父愛”,根本不用考慮形象方麵的問題;大爺似地往床上一躺,抱著手機望天。


    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聲,她下意識看過去,是對麵病床的家屬推著自家孩子的找迴來。


    一樣的父輩、一樣的表情,和當日林勇送她的姿勢如出一轍;隻是輪椅上坐著的男生一直低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家屬看見她禮貌性地微笑了一下,低頭說道,“我們到了。”


    男生緩緩仰起頭。


    陽光從窗外傾瀉進來,正好落到男生幹淨的眉眼上。


    那雙出現在她夢裏無數次的眼睛此刻彎成兩道弧線,一如最後在複式別墅裏向她表明心意的男人一樣,輕輕開口,“你好。”


    “我叫林景。”


    ——————全文完


    之後會有一節番外放在免費章節裏。


    (我不會開單章,番外放在第一卷公眾章節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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