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岸邊,伊水凝望著遠方,發現這個山穀很偏僻,如果下江練劍的話,岸上估計沒有人知道。當然,如果鬧出來的場麵很大的話,那些從江麵馳騁而過的帆船小舟,肯定是可以發現江中練劍的異狀。


    伊水沒有馬上入江練劍,而是先下水遊泳片刻,熟悉一下江麵的狀況。伊水會水,不過技術不佳,因此要先練練技術,要不然練劍不成反而溺水而亡的話,那就是笑話了。


    小半天,伊水適應了水中的阻力,以他堪比玄境入體期的實力,想要在水中控製住身體,簡直易如反掌。此刻他能浮能潛,能上能下,宛如江中一條大魚,天生擅水。


    “唰!”伊水拔出長劍,雙腳踩水使得上半身露出江麵,然後一劍接著一劍練起來。由於腳下無法借力,因此身形晃動得很厲害,出劍姿勢越來越變形,數招之後更是潰散得一招都無法發出來。


    “原來江中練劍是這麽困難的!”伊水並不氣餒,也不追求一下子就修煉成功,“還是老老實實先把劍法施展好,再進一步修煉。”


    接下來伊水就這麽半個身體露出江麵,一式一式地修煉著烏江九劍,剛開始肯定是動作很變形,但經神識探視,隨即進行調整,久而久之後自然越來越好。三天之後,伊水踩水施展九式劍法,練得跟在平地上無異。


    “好了!接下來該沉入水中練劍了。”伊水從李雲漢處了解到,烏江練劍是要憋一口氣潛入江中練劍,隨即深吸一口氣,緩緩下降,很快整個頭沒入烏江之中。以他已經填滿二十個竅穴玄氣的實力,足以在烏江之中閉氣半刻鍾,也足以他將九式劍法練上十個迴合。


    “江水的阻力很大,影響我出劍,讓我出劍的速度和力量急劇下降。不過我還要再加強一些阻力,必須逆流練劍。”伊水很快轉身過來,逆著江水施展劍法,不過江水的流動速度很快,一下子不單衝擊得他出劍的動作徹底變形,也讓懸浮在江水之中的身體無法定住身形,隨著江水衝出去。


    不過這也難不了伊水,他繼續下沉,直到江底,雙足深深插入江底淤泥之中,如此便能扛住江水的衝擊。幸好他選擇靠近岸邊的地方,深度僅有兩丈深而已,要不然說不定還不敢沉入江底。然後,伊水乘著憋的一口氣還未結束,迅速練劍起來。


    “嗯!這樣練劍果然效果很好,隻要我克服江水的阻力,那麽我劍法的速度和力量一定會有顯著提升。”伊水十分聰明,了解到如此修煉的好處,於是練得更加勤奮,他每隔半刻鍾,一旦憋氣頂不住,便馬上浮出江麵換一口氣,又繼續沉入江底練劍。


    如此十天過去,伊水練劍效果顯著,不單可以在江底激流之中出劍如常,而且向外移出十多丈,到江水更為急促兇猛之處練劍,可謂進步迅速。


    可是接下來當伊水迴到岸上平地施展烏江九劍之時,感覺到威力確實增強了,但僅僅隻是速度力量增強而已,萬全沒有之前李雲漢展示劍法時那種滔滔不絕、宛如江中長龍舞動的韻味。


    對此,伊水倒不覺得難理解,他很快想到其中的原因,自己隻是在水的阻力之中練劍而已,因此提升出劍速度和力量很正常,但自己沒有體會烏江江水的特點,也沒有將烏江江水的特點融入劍法之中,那麽自然無法打出烏江的韻味。


    有了修煉方向,伊水再度沉入江底,這次他沒有練劍,而是默默站立著,感受著江水的變化。乍一開始,他什麽都感悟不到,迎麵猛烈衝擊過來的江水,使得他全力保持住身形,剩下的精力實在無餘力感悟出什麽道理來。


    不過這不代表伊水沒有辦法,他神識迅速動作,使得思維加速十倍以上,頭腦之中將九式烏江九劍一一浮現,企圖與迎麵而來的江水聯係起來。


    這樣還是不行,伊水總感覺到欠缺著什麽,很快靈機一動地想到,自己頂著江水而立,是在抗拒著江水,既然是在抗拒,那麽感悟不到江水的變化實屬正常。於是,他抬起插入江底淤泥的雙腳,身體稍一放鬆,頓時整個身體被滔滔江水衝了出去。


    刹那間,伊水猶如一葉輕舟,順著江水流動忽上忽下,忽浮忽沉,很快被遠遠衝了出去。可正是這麽一放鬆,伊水很快體驗到烏江江水的魅力,總算有所領悟。


    “我明白了,就是這種連綿不絕的感覺,擋不住,也不能去抵擋。我之前的方法錯了,不應該逆著江水發招,而是應該順著烏江江水之勢施展,這樣才能將江水的特點融入劍招之中。”伊水終於想通了如何融合烏江江水之勢到劍法之中,他拔出長劍,然後在隨波逐流之中不斷施展九式劍法。


    這一刹那,伊水感覺到自己的劍法施展得無比順暢,隨著江水衝擊的變化,不斷領悟出新的變化來。


    不過,之前逆著江水練劍之法也不能說無效,但他悟通道理之後,對第二式劍法“鐵桶攔江”十分有幫助,這是一招防禦劍法,當伊水可以將綿綿不絕的江水全部攔截住的時候,也就是這一招練到圓滿之時。


    一理通,百理通!伊水一旦想通了關鍵之處,那麽舉一反三就可以想通其他劍法。


    當伊水平躺漂浮在風平浪靜的江麵上,當伊水潛身驚濤駭浪之中,當伊水被急劇湧動的江水衝得完全控製不住身體,當伊水站在岸邊觀賞日出日落,當伊水身處烏雲遮日、暴風雨來臨的烏江之中……


    不同的時候,這些獨特不同的處境,伊水都能夠有所領悟,日複一日,他的烏江九劍日益增進。


    轉眼距離伊水拜師已經過去了三個月,這一天傍晚,伊水修煉完畢迴到山穀,卻見到李雲漢悶悶不樂地坐在木屋門口,皺著眉頭,神情似乎頗為憤怒。


    “師父,發生了什麽事?”伊水也是眉頭一皺,心中浮現一種不好的感覺。這三個月來,他與李雲漢相處得十分融洽,兩人都忙於修煉,每天見麵的時間都不多,僅僅隻是在傍晚時分見上一麵,聊上幾句,便各自迴自己房間修煉,但如此相處下來,伊水已經真正認可李雲漢為自己師父。因此見到李雲漢不開心,自然是十分關心。


    “我……”李雲漢欲言又止,很快改口說道,“我沒事。”


    “真的?”伊水不信。


    但李雲漢很快轉移話題說道:“真的沒事,對了,伊水,你的烏江九劍修煉得怎麽樣了?我看你每天都去烏江練劍,應該練得不錯吧?”


    “進展還行,不過比起師父的境界,我還差遠了。”伊水說得有點謙虛,他進步神速,三個月時間便將烏江九劍修煉到圓滿階段,而且這個圓滿階段不是入門劍法要求的圓滿,而是李雲漢所說的真正圓滿,也就是李雲漢現在所處的圓滿階段。不過,伊水比起李雲漢終究差了一點,畢竟李雲漢沉浸在烏江九劍上已經十多年,而伊水僅僅三個月而已。


    “你施展一次,讓我看看達到什麽程度。”


    “好的!”伊水應了一聲,也不隱瞞,很快拔劍施展起來。


    隻見伊水施展的每一式劍法,隱隱可見到烏江江水之勢,將四周變成一片綿綿烏江江水,而他猶如烏江蛟龍,在這一片有水意卻無真正水的空間之中,騰挪跳躍,進退自若,十分瀟灑。更甚的是,自出劍以來,一式接著一式,連綿不絕,滔滔不斷,不單用殺傷力無窮的劍招攻敵,還挾著四周無形卻有著無窮殺意的江水之勢籠罩敵人,讓人仿佛陷入烏江與伊水為敵,非常被動。


    當伊水施展第二式劍法之時,李雲漢猛地從坐著的木凳站起來,隨即臉上愁容頓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驚訝。接著,隨著伊水將劍法盡情施展出來,李雲漢的嘴巴越張越大,最後張大到可以塞下一個核桃。


    九式劍法,伊水一氣嗬成地施展出來,當他收劍而立之時,四周依然彌漫著淡淡的烏江江水之勢,久久不散。


    “師父,你怎麽了?”伊水每天用神識糾正自己的劍法,對自己看多了,並不覺得如何厲害,因此不知道如此劍法在李雲漢眼中是多麽震撼。


    李雲漢張大的嘴巴緩緩合上,隨即輕歎一口氣,說道:“想不到你天賦這麽好,短短三個月就練得跟我十多年的修煉一般厲害。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天賦,那該多好啊!”


    沒想到李雲漢竟然給自己這麽高的評價,伊水又驚又喜,可是李雲漢言語中又充滿著失落之意,讓伊水高興了一下又落寞下來,他連忙安慰道:“師父,我練得再好也是您教出來的,要不是你告訴我烏江九劍的真正的修煉方法,我根本修煉不了這麽厲害的劍法。要不是你將摸索十多年的訣竅全部告訴我,說不定我也要摸索十多年才能修煉出來。所以說,我能有現在這樣的成績,都是您給我的。”


    伊水開解了許久,李雲漢總算散去了愁容,可是片刻後又籠罩了新的愁容,顯然又想起了之前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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