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大會公主的奶嬤嬤被人喊走。


    薑舒晴穩坐在原地,手裏的酒杯看似放到了嘴邊,實則被果盤遮擋先倒到帕子上,而後做了假動作,讓人誤以為喝進肚子裏去了。


    畢竟她覺得對方算計景家和三皇子,必然會留了後手。


    自己能妨住一次,並不能時刻妨第二次,倒不如假裝中招拖延時間。至於三皇子,嗬,她自保都來不及,哪裏顧得太多。朝堂之事哪是她一個小女子能夠插手的,畢竟上一世景家和薑家並沒有受太多牽連。


    再說,她這次能幫著三皇子,下一次可救不了他。自己沒有本事,不能指望別人呀。蠱王的誕生不就如此嗎?一次又一次的廝殺才能榮登王位。


    她微眯著眼睛,手撐著額頭,一副想要清醒卻打不起精神的模樣。


    同桌的兩個貴婦眼神一對,衝場外的宮女點點頭,這些小動作都沒有逃過薑舒晴的餘光。她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外走,經過一處時,身子一歪,被一個貴婦扶住。


    “景三少夫人,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那女子擔憂地問著,“不然我叫個宮女來扶你去旁邊的廂房歇歇?”


    薑舒晴臉色略微蒼白,擺擺手,突然呀了聲:“我手帕往帶了,”說著又在眾人麵上擔憂實則看笑話中,搖搖擺擺走迴去。她拿好手帕又從另一邊往外走,同樣走了一半往旁邊一歪,徹底攤到在地。


    倆宮女趕緊上前攙扶著她往禦花園為貴客備的廂房而去。等進了廂房,倆人就開始要扯薑舒晴的衣服,不等扯開,兩聲悶響,她們應聲倒地。


    “晴晴,你沒事吧?”薑子謙擔憂地上前將她扶起來。


    “哥,我沒事,”屋子裏燈光暗淡,但不妨礙她貪婪地看著哥哥的模樣,輕笑著迴道。“咱快點離開。”


    薑子謙點頭,打了個響指,立馬有倆侍衛拿出繩子把倆宮女捆住塞上嘴巴拖走。


    沒多大會,那倆有過眼神交流的女人迷迷糊糊地被宮女先後架進屋子裏,放到床榻上。


    薑舒晴指揮宮女將她們的衣服扒了,蓋好被子,便也出了門跟哥哥隱藏在暗處。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太監攙扶著一男子走進。打開門,太監將人給推進去,接著便關門上鎖,從懷裏掏出一根香點燃塞到門縫中。他一邊警惕看著周圍,一邊側耳傾聽,見裏麵鬧騰起來,才悄無聲息地開了鎖離開。


    “哥,那是誰?”


    “本來該是三皇子和尚書家你傾慕的那位,不過被你哥都打暈調換了。這個是主謀大皇子,那抱著大皇子妃的是衛將軍。”


    薑舒晴眼睛睜大,捂著嘴笑起來,“哥哥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嗎?”


    薑子謙領著她去了旁邊屋子,遞上一玉瓶,“是讓他們狗咬狗,既然敢算計別人,那就要承擔被算計的後果。這裏麵是迷藥,藥量不算太多,你放心,哥哥在旁邊看著呢。”


    薑舒晴十分信任地拿起喝了,倆人又說了幾句話,她就支撐不住沉睡過去。


    薑子謙給她蓋好被子,出門躲起來,緊緊盯著,生怕妹子遇到不測。在他腳蹲麻了的時候,一群女子相攜而來,隱隱約約能聽到她們討論著剛才戲台子上的劇情,走近後,那嘰嘰喳喳的聲音倒是遮蓋住廂房裏奮戰聲。


    他眯著眼瞧見一個女子走過廂房時,腳自絆了下,“不小心”撞開門,裏麵混亂的場景十分辣人眼睛。


    女人們扯著嗓子尖叫,而另一邊則被男客們撞到。


    要說上一世薑舒晴隻是衣衫淩亂地被人發現跟三皇子躺在一張床榻上,摧毀了三皇子和景家的聯盟,讓三皇子失去追逐皇位的資格,薑舒晴名聲落地、景家和薑家亦是遭人非議,漸漸遠離權勢中心被邊緣化。


    而這一世,大家看得是激烈的現場,相信那後續絕對更甚。


    皇上震怒得很,直接喊來大理寺卿,讓現場就查案。


    薑子謙早就在女客們齊聚時,手裏一個石子過去,薑舒晴所在的廂房被人給撞開。在此檔口眾目睽睽之下,沒人敢對她再次出手。而他悄悄混入男客裏,麵色無常。


    景堔尋到薑舒晴,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又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麵,後怕不已。也不管宮裏事情如何,他陰沉著臉抱著她大步離開。


    詞句裏有歌頌世外桃源之地,不見得景多美,但心肯定是無多少雜念的。薑舒晴就曾經這麽無欲無求得過且過地生活了五年,想起來就覺得那是一片貧瘠之地,種得菜都泛著黃,入目的屋舍也都是泥牆草頂。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座無形的牢籠,緊緊地箍著她,掙脫不開。


    “晴晴,”一個略帶沙啞低沉的聲音在耳側想起。


    她合著眼不敢睜開,怕是夢境,自己再度迴到邊境荒蕪之地。


    男子估計思念太重,隻有這個時候才敢與她肌膚相貼,握著她柔弱無骨的手,貪婪地瞧著她傾城的小臉,英勇威武的將軍竟是沒有發現女人在裝睡。


    “你看著嬌軟,心怎麽那麽硬呢?我每個月都給你來家信,可你片字不迴,當真這般厭惡我嗎?”他愛恨不能,忍不住用牙輕輕咬了她手腕一口,“反正不管你怎麽不迴應我,我都不會放你離開,除非我……”


    那一個字還沒出口,他便睜大眼睛看著嘴上被堵住的手。


    上一世,的確是他慘烈犧牲,換得他們分離。


    她臉色蒼白,望著近在眼前有些傻愣的英挺俊朗的男子,癟著嘴巴撲到他懷裏。


    景堔手不敢動,滿臉詫異和狂喜,小心翼翼地拍拍她肩膀,試探著將人一點點緊緊摟入懷中,“別怕,我在呢,誰都欺負不了你!”


    我好想你,薑舒晴無聲地哭泣著,心裏擠壓的所有情緒統統在這一刻蜂擁而出。


    她以前是被家人和他捧在手掌心裏的,前二十年活在蜜罐裏自己使個勁地作,到了最後五年就泡在了苦水中,孤苦伶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贖罪。


    或許上天看不過眼,才給了她重生補過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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