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晴愣了下,自己原本是個黃花大閨女,莫名其妙被趕鴨子上架當娘,同父子三人相處四個來月後再度成了單身貴族。一時間她又忘了自己是倆娃親娘的身份。


    好歹是從原身肚子裏蹦出來的,她是不能不管,再說禹安也在京城。自己不能真的一輩子窩在津周,這也不像她的風格啊。


    “自然,”她點點頭,眉眼彎彎笑著說:“我得給他們撐腰去,不能讓他們被人看扁了迴家哭鼻子。”


    禹安長長鬆口氣,不滿地哼哼道:“我在姐姐心裏永遠都排不到第一位,如今又要跟倆奶娃娃爭寵,我太難了!”


    “好了,別貧了,”薑舒晴抿唇笑,“坐船去京都也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我給你收拾了些吃食,你路上帶著吃。你不是培養了一群信鴿嗎?咱常通信就是了。用不了多久,我便去京都同你匯合。”


    禹安戀戀不舍地離開,沒隔兩日,高敬森也帶著行禮奔往京都參加科舉。幾乎高成莊所有人都來給他送行,薑父也扯著薑舒晴到了碼頭。


    “去,你們好歹當了幾年的夫妻,過去跟他說幾句吉祥話,”薑父將她推到高敬森跟前。


    眾人們很有顏色地跟他告別離開,高家人也遠遠地站著。


    高敬森一手抱一個娃,眸子沉沉地看向她,“我要走了。”


    “嗯,祝你此去一路順風,心想事成,”她忍不住抬起頭也看向他,“保重身體。”


    “好,”他點點頭,放下倆孩子,緊緊地擁抱她一下,“鎮尺我很喜歡。”


    說完,他放開她,拎著東西攜帶著小廝,依舊頭也不迴地上了船。


    倆小家夥緊緊地抓著她的裙擺,“娘親,爹爹什麽時候能迴來?”


    拂拂高雅然的頭發,她笑著說:“你爹去參加科舉了,等放了榜,安頓下來就會接你們和爺爺奶奶、姑姑、叔叔們一起去京都。”


    “那娘會去嗎?”高卓然認真地問道。


    “會啊,你爹那麽忙,如果我不在旁邊看著,你們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牽著他們的手,薑舒晴跟高父高母說了聲,便帶著倆娃迴家住幾日,正好地裏是忙碌的時候。


    因著他們會去京都,薑舒晴便讓父親請了人教授孩子們禮儀。


    高父高母想孩子了,就讓高敬林駕著車來看他們。


    蘇月自從被成六寡婦當成小兒媳,就一直住在高成莊,身體受寒病歪歪地就是不見好。可在送完高敬森後,眾人就再也沒見過她。


    巧了,沒多久,蘇城帶著倆娃騎著一頭騾子一路尋來。


    十三歲的少年臉上帶著淡然溫和的笑意,恭恭敬敬地衝薑舒晴行拱手禮,隻不過他正處於變聲期,一開口那股營造出來清貴小公子的形象蕩然無存。


    薑舒晴不厚道地笑出聲,蘇城咬著牙低吼道:“主子,很好笑嗎?”


    “沒,看到你活著,我開心極了,”薑舒晴輕咳一聲,壓住笑意,“你繼續。”


    還怎麽繼續?蘇城索性也不裝了,直接沒好氣地說:“你們離開後,我養身體養了七八日才好。等軍醫查看後,副將留我們三個住了幾日,說是給我們補補油水。


    我們追趕了沒多久,就開始飄雪花了,隻能尋了個好心人家呆著……”


    小石頭接過話來,跟說書的般,講的那叫起伏跌宕,讓蘇城聽了都懷疑,這說得是他們嗎?他們三人自然是要等雪都融化了,才騎著騾子繼續尋來。經過寶山的時候,他們差點就被雪崩給埋沒墜入萬丈懸崖。也不知道那碩大的雪團怎麽改變了方向,落在了他們身後,不過蘇城受到驚嚇又病了。


    他們隻能在寺廟裏又呆了幾日,等他燒退後,才日夜兼程地趕過來。


    “我說多少次了,那不是被嚇得!”蘇城咬著牙反駁道。


    “哦,那就是小少爺您身體沒養好,吹著風了,”小石頭滿不在乎地應聲。


    蘇城大口喘息,冷哼道:“我不與你這個凡人爭論。”


    薑舒晴低垂的眸子裏閃過抹微光,不是驚嚇,也不是吹風感冒,那個雪團莫名偏移了方向讓他們逃過一命。蘇城是苗巫還是符醫?


    這兩者都有著讓人看不見摸不著的神力,而他時常將凡人二字掛在嘴上,說明什麽?


    “哦,我們都是凡人,那蘇城小爺您又是什麽?”她挑眉問道。


    “小爺我自然是修……”蘇城立馬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你這個女人忒壞了,我不同你說話。”


    “我救了你,怎麽就壞了?反倒是你,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修什麽?莫非是她所想的修士?畢竟她引氣入體,從先天一步跨到了後天!


    “你,你,你,”蘇城你了半天,頹然說:“我都賣給你了,還不算償還救命之恩嗎?”


    “說起來還是我吃虧,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還整天凡人凡人地叫喚,要你何用?”薑舒晴嫌棄地皺皺鼻子,搖頭道。


    蘇城垂著腦袋,學乖了不再開口。


    “蘇月失蹤了,我猜測她是爬上了去京都的船隻,”薑舒晴想起來,跟他交代著。


    “她是生是死與我無關,”蘇城冷漠地說,“我與她之間的因果早就結束了。”


    薑舒晴招來下人,讓其帶著他們先下去安頓。


    京都的二月,冰雪初融,河邊的柳葉冒出嫩芽,四處都在蓬勃著生機,綻放著春色,若是沒有城外襤褸、麵黃肌瘦的難民,這該是怎樣的美景?


    會試在即,城裏學子比往常多起來,這狀元樓裏更是高朋滿座,長衫書生們互相切磋,時不時要下個彩頭,可謂熱鬧非凡。


    在國舅爺開得最大的賭坊裏,組了最大的局,賭今年的前三甲是誰,賭坊一層東麵整座牆掛上了最有可能追擊前三甲的學子名字、籍貫。紈絝們紛紛湊趣地壓注,隨便出手就是千八百兩。


    學子們也拿著銀子,想賺個盤纏費,畢竟他們互相間經常切磋,還能不知道每個人能耐如何嗎?


    禹安在一個普通的客棧裏找到了高敬森,嬉笑著勾起他的脖子往外走,“今天是賭坊押注最後期限,咱去看看你值多少錢。”


    高敬森將他的手捏下來。


    “哎呦哎呦,疼,高舉人,高公子,敬森兄……”禹安連著喊了好幾個名,都沒能讓他鬆手,於是眼睛一轉試探道:“姐夫……”


    倆字一出,高敬森立馬鬆開他,整理下衣襟大步離開。


    禹安衝著他的背影一陣拳打腳踢,摸摸懷裏東拚西湊厚厚一遝銀票,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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