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咱這就把通城稅省了?”一個老人摸著胸口迴不過神,側頭問著小輩們。


    “應該是吧?”小輩們艱難地吞咽下,他們家裏人都很多,每人一兩銀子能將家底掏空,之前未及十二歲的孩子不交錢,他們已經覺得很不錯了。現在因為一個高家傳授的捕捉老鼠和蛇的工具,就讓大家分文不交進入夏川。


    眾人像是被天上的餡餅砸到,暈乎乎地都反應不過來。


    不,他們不僅不用交錢,剛剛還賺了一波呢!雖然隻有一二兩銀子,那也能買一分地呢,能買許多東西,頂一畝地一年的收成呢。


    哦,對了,軍爺們還說這幾天一日三餐也被承包了……


    於是,第二天早上,大家傻兮兮地捧著海碗的麵條,吃著脆口的鹹菜,美得鼻涕泡泡都出來湊熱鬧了。


    “我,我都半輩子沒吃過了,”一個老人忍不住抹著淚哭出聲。


    小輩們心裏難受,是他們不努力,讓老人跟著繼續過苦日子。


    “等我們去了津周,多置辦幾畝地,咱天天早上吃麵條!”


    眾人們紛紛點頭,對,他們吃一季賣一季,還有一季攢著繼續置辦田地……大家不由得暢想起未來,眼睛不約而同帶著火熱看向薑家父女和高家,以後他們說什麽也不要跟薑家與高家分開。跟在他們身後有肉吃,有白麵條喝!


    白天天氣依舊熱,吃食放不住,是以大家決定放開肚皮好好吃飯。


    中午白米飯、白菜粉條、黃瓜炒老鼠肉,喝得是濃稠的玉米糊糊。


    晚上吃蘿卜粉條老鼠肉包子,蒜管夠,還有辣椒油蘸著。


    第二天花樣又變了,嗚嗚,他們竟然有生之年吃上了奢侈的油餅,就著醬黃瓜,喝小米粥。


    中午是饅頭、茄子燒肉沫、西紅柿炒蛋,喝蘿卜疙瘩湯。


    晚上是涼粉,洋蔥、豆角、蛇肉、豆腐皮的澆頭,喝冬瓜雞湯……


    薑舒晴望望依舊躺屍的蘇城,按理說他應該醒了,可他還是躺著不動,渾身沒有一點求生的勁頭。便趁著眾人熟睡時,摸到他身邊,小聲地說:“我為了救你,可是將保命的藥丸貢獻出來了。你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完全是稱了他人的意。


    早知如此,我就是拿藥丸喂狗都不給你吃,狗還知道被人欺負了狠狠地咬迴去呢。”


    蘇城睜開眼,那雙眸子漆黑卻不攜光彩,像是蒙了塵的珠寶。他扯扯唇角,嘲諷道:“我又沒讓你救,更沒讓你多管閑事。若是,若是真稱了她的意,我死了又何妨,反正世上沒什麽好留戀的。”


    薑舒晴吃驚地看著他,“屁大點小孩兒,怎麽這麽消沉?人又不是為他人活的,你是不是不讀書啊?眼界這麽窄,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


    該不會是被我戳破了你對姐姐美好憧憬,鑽牛角尖了吧?”


    “要你管!”被戳中心思,蘇城惡狠狠地瞪著她。“我就是沒人要的小可憐,是生是死,又有誰在乎?”


    “我啊,你賣給了我,就是我的奴仆了,是生是死還由不得你。”薑舒晴笑著說,“再者,她這麽迫切地希望你死,你不更應該好好地活著,看看在她心裏到底是什麽比你的命還重要?”


    他緊捏著拳頭,沉重地唿吸了幾下,才淡淡地哼了句:“凡人,愚蠢,”合上眼繼續躺屍。


    哎呦喂,她好想打人,果然中二的孩子不是常人能夠開導的。


    還凡人,說得好像他是仙人般,蔑視的語氣運用的爐火純青!


    咦,薑舒晴微眯著眼睛,蘇月背後有股神秘的勢力,依據古代人重男輕女的觀念,那是不是可以認為那股勢力本屬於蘇城?


    能夠不畏懼皇權,在各國隻憑借著富婆的名號吃得很開,那這神秘的超級世家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不過,答案最終會揭曉,她很期待呢。再此之前,她不能懈怠,自己給自己足夠的底氣,麵對未來的狂風暴雨。


    大家都想住在這裏不走了,到了第三天,他們每個人精神狀態更勝以前,自然不存在感染瘟疫的事情。


    副將果然親自將他們迎進去,吩咐人把所有的容器裏盛滿水,還讓大家每人揣上倆包子離開,並保證等蘇城身體好了,會允許其通過。


    區區兩個簡單的捕捉神器,卻能帶給將士們十足的好處,比朝廷撥款龐大的數字還要實惠。友好的姿態,他們還是很願意拿出來的。


    從山裏走了大半日,他們才到一個小村莊,隻是相隔一麵牆,一道軍營屏障,這裏沒有流民,沒有瘟疫,一片祥和,猶如往年他們在家裏般,有著歲月無爭的小幸福。百姓們雖然嘴唇上渴得起皮,心裏卻不曾有過絕望。


    逃出生天了吧?


    大家長長吐口氣,此刻他們倒是很感謝夏川太守把控外來人口入省的策略。應該再狠狠,多收點通關稅,讓那些可愛的將士們多吃點肉。他們看著身上肌肉鼓鼓,但還是瘦。


    薑舒晴和高敬森打頭的車依舊按照往日的速度趕路,畢竟還有個旱災折磨著眾人的神經。


    趕了兩天的路,他們抵達一個小城鎮,說是城鎮,實則是東西南北官道的匯集處,商客們在此做補給,漸漸地形成了個鬧市,蓋起房舍和商鋪,擴張後成為現在的城鎮。


    哪怕廣北省、河西省和湖口省正處於同瘟疫鬥爭的水深火熱中,這裏依然熱熱鬧鬧,來往客旅極多,有南方的茶葉、絲綢,有北方的皮子、瓷器,西方香料、東方珍珠等等。


    這些彰顯身份財勢的物品,在此處便宜大半,更何況現在旱了四個多月,水竟然能充當部分流通貨幣。畢竟官衙把守的水論碗賣,坊間流傳一滴水一滴油、老天爺不給留。


    眾人見了心難免把持不住,裏正召集大家嚴肅地訓了半個時辰的話,這是個機遇也是個考驗,不能為了眼前莫大的利益,將自己和家人的生命置於不顧。


    大家沒舍得扔竹節,這會兒全都是滿的,能夠供眾人半個月的量。每家每戶還都有一個碩大的浴桶和幾個木桶盛水。


    商量了許久,他們決定將浴桶裏的水賣出去一半,差不多有兩三桶水的量。


    他們出門的時候就將東西帶的很全,除了鹽和調料,幾乎沒有什麽需要置辦。是以他們換了些鹽,其餘的水都兌成了銀子。


    來往的都是商戶,根本不差錢,他們沒費口舌就將水賣了五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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