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第一次見女人會辮辮子,雖然眼下也有講究打扮的女子有發辮,可基本都是家裏的侍人幫著弄的……


    這個人到底是做什麽的?


    怎麽會這般手巧?


    對了,她說她是畫師。


    卿雲想了一下他曾聽說過的畫師,不由蹙了眉。


    專職畫師的基本都是在秦樓楚館混跡謀生,這個人是不是也是這般,這就能解釋她為何會辮辮子了。


    而且,這人似乎對伺候男子毫不排斥,對男女之防也不怎麽看重,隻有常跟男子相處的人才會這般習以為常吧?


    越想越覺得這人像是他想的那樣,卿雲心裏有些不適應,倒不是覺得秦樓楚館裏麵的人不好,隻是覺得混跡其中的女子才是真的可惡。


    倘若這人真是那樣的人,慣會說些甜言蜜語的,哪會有一句真心實意?


    卿雲想想就覺得不靠譜,這時他的目光落到了被子上的包袱,他輕輕抿了下唇,還是不對,這人要是混跡秦樓楚館,怎麽可能這些東西都分不清是做甚用的?


    便是她自己不用,總會見到別人用的啊。


    依這人的作畫水平,不至於混的一無是處,怎麽也不可能連牙粉也用不上吧?


    看這人的畫,她不應是那樣的人……


    卿雲仔細迴憶了下這人下午說的話,想起舒曼說“不知道你們這兒的事”,她知道他也不是這兒的,可還是說你們這兒,把他跟申虎能歸到一個地方,她不是大夏國的人?


    那她是北狄人?


    不對,北狄人尚武輕文,據說她們隻有祭祀畫,他曾在母親大人的書房裏見過,幾乎辨別不出來北狄的祭祀畫畫的是什麽。


    自開國以來,也從未有北狄使者來她們大夏學畫……


    這人隻說了她不是申虎,告訴他她是女的。


    其他的諸如哪裏人氏,年歲幾何,姓甚名誰,這些統統沒和他說。


    她是不想和他說?是忘了說?還是根本就是編的話?


    卿雲越是細想越覺得荒謬,真的會有附身這樣的事嗎?


    他下午那會到底是怎麽就相信了?


    附身?


    什麽樣的才會附身?


    孤魂野鬼……死了不能投胎轉世的人……還有,那個申虎呢?是死了還是?


    想到這裏,他臉色就有些白了,看到舒曼進屋,看到她的影子投在地上牆上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般向他包圍過來,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舒曼端了熱水進來讓卿雲洗腳,她牢記著自己的基本原則,進門就很規矩地不去看卿雲,因此並沒有發現卿雲臉上的驚恐。


    直到要上前扶卿雲往炕邊挪,卻看到卿雲的手抖個不停,她才驚住了。


    抬眼看去,隻見卿雲臉色雪白,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的盯著她的身後。


    舒曼瞬間覺得後背一涼,這孩子這表情,他是看到什麽了?


    她原本也算個無神論者,可是穿越這麽荒謬的事都能被她撞到,還穿到了別人身上……


    看到卿雲這表情,她第一反應就是,有鬼!


    一想到這個可能,舒曼就腦中一片空白,她也僵住了,到底她身後是不是啊?


    她一動也不敢動,屏息聽著身後的動靜,沒聽到任何聲響,也沒見身後有什麽撲過來,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


    舒曼的目光定在對麵的卿雲臉上,看他臉上白的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昏過去一般,心裏便有些著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隔了會又沒動靜,舒曼緊繃的神經已經緊到麻木了,她一咬牙,試著往卿雲的方向挪了下腿,身後依然沒反應。


    舒曼這才提心吊膽地開始往卿雲的正麵挪去,心裏牢記著老人說過的話,不管身後發生什麽,都不迴頭去看,隻要她不迴頭,就沒有什麽能奈何得了她。


    這樣給自己打著氣,舒曼終於嚴嚴實實擋住了卿雲的視線,她僵著脖子,一字一字地往外蹦:“別怕,我擋住了。”


    卿雲開始時心裏怕的不得了,可後來想到自己的遭遇,又覺得鬼怪再可怕,又哪能比得上活人?


    遇到前者,不過是一個死,遇到後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底哪一個才可怕?


    他都成這個樣子了,死又有何可怕的?


    這人便是鬼怪,除了置他於死地又能如何?


    這般一想,他就放鬆下來,再看舒曼,便覺得舒曼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聽到舒曼說了什麽後,他著實一愣。


    想了好一會兒,他忍不住再次抬頭看向舒曼的臉,那張臉依然可惡,可那張臉上惶恐又帶著安慰的神色,那害怕又故作鎮定的眼神,讓他心裏升起了異樣的感覺。


    看到卿雲臉色恢複過來,看他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中,舒曼忽然覺得不對勁。


    實在聽不到什麽動靜,她也沒了耐心,咬牙扭頭一看,什麽也沒有。


    鬧明白是怎麽迴事後,舒曼先是尷尬,隨即湧上心頭的還是憐惜。


    她自己也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少女時期還曾經因為看了鬼片連著小半月都不敢關燈睡覺,如果換做十幾歲的自己,跟一個換了魂的人大半夜共處一室,她肯定沒這個孩子這麽淡定。


    而且,他明明方才害怕得臉都白了,這會就正常了……


    舒曼說了聲抱歉,就上前將卿雲扶到了炕邊,又蹲下身替卿雲卷了褲腿,小心翼翼地隔著褲子托著他的小腿往盆裏放。


    看到接觸水麵時卿雲的腳猛地縮了下,舒曼就不再往下放了,一手托著卿雲的小腿,一手去試水溫。


    她剛才倒水的時候也試過水溫,可能是手上的厚繭太多,她感覺不燙,對於這孩子就燙了,畢竟這孩子的腳上可沒一點繭子。


    舒曼知道古代閨閣女子的腳是不能在外人麵前露出來的,換做女尊,這少年的腳也不是她應該去碰的,可這孩子隻有一條腿能動,怎麽能自己泡腳。


    不泡腳當然可以,可這孩子一直躺著,又受傷,身上哪能暖和起來,她也不能也不會幫著按摩疏通脈絡,要想快點好起來出行,這些對身體有好處的她都要讓他去試試。


    之前她隻是想當然,可這會隔著褲腿她就能察覺這孩子身上的體溫有多低,可想而知他平時該有多冷,還有他的腳趾已經被凍得紅腫了,本就隻有一條腿能動,在床上再躺下去,什麽也不做,這條完好的腿也會被凍得動彈不得,到時候還提什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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