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監管局的工作人員,已經中午十二點鍾。


    尤三姐非要帶鐵小虎去鎮衛生所包紮,鐵小虎再三謝絕。


    “那就一起吃個午飯吧,尤姨請你們。”尤三姐拉住鐵小虎的胳膊,望著常家兄弟們說。


    “嘻嘻,姐姐這麽一說,我還真的餓了。”常金陽揉著小肚子。


    尤三姐柳眉一揚:“小嘴兒怎麽這麽甜呢?還是喊尤姨吧,我比你們的母親小不了多少。”


    “那也不能喊尤姨,姐姐看起來頂多二十八歲,比我們大了一丁點而已。”常金陽掐著右手的食指尖兒,做了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姿勢。


    “金陽說得沒錯,喊尤姐姐阿姨確實不合適。”鐵小虎也這麽認為。


    隻有常金山愣頭愣腦地打量著貼了封條的門板。


    “咯咯咯,那感情好。姐姐收了你們這幫弟弟。從今往後咱就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情來清江市找我。”尤三姐是個豪爽人,挽著鐵小虎和常金陽的胳膊,請他們去鴻運樓吃午飯。


    鴻運樓和鼎香樓在一條街上,因為鼎香樓的突然沒落,鴻運樓成了百花鎮上最熱鬧的飯店。


    “可惜啊,沒了鼎香樓的百花鎮,總覺得缺了些什麽。”尤三姐的視線穿過玻璃大窗戶,落在不遠處的灰瓦屋簷上。


    那裏就是輝煌了一百多年的鼎香樓,現如今的屋簷上停著好幾隻烏鴉。


    “聽說鼎香樓賣假酒,這才被查封的。”鐵小虎說。


    “是呀,廚師長瞞著老板娘進假酒,卷了一大筆錢跑路了,不知情的老板娘背了鍋。”尤三姐歎了口氣。


    “是廚師長進的假酒?老板娘不知情嗎?”常金陽好奇。


    “她懂什麽?弱風扶柳的千金大小姐,仝掌櫃的疼老婆,可是百花鎮上出了名的。”尤三姐知道的不少。


    “那也不能辨不出真假呀,鼎香樓開了一百多年,天天跟酒菜泡在一起,這點常識應該有的。”鐵小虎皺起眉頭。


    尤三姐拿紙巾拭了拭嘴角:“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麽容易,仝掌櫃的過了世,鼎香樓天就塌了。留下她孤兒寡母真是可憐。聽說老板娘前陣子進了精神病院,也不知道他們家孩子怎麽生活。”


    鐵小虎心頭一緊:賣蟾衣那天,在鼎香樓門口遇到過那個會打彈弓的小丫頭,後來在鎮子口看到她被學渣欺負。


    “難道假酒是大胡子賣給鼎香樓的?”鐵小虎的眉頭擰得更加緊了。


    “不可能。”尤三姐當場否決。


    大胡子的小店檔次不夠,百花鎮排·名第一的百年大飯店,怎麽可能去那種小店進貨?


    再說了,鼎香樓的需求量,不是大胡子的小店供得起的。


    邊吃邊聊,一頓飯吃完,已經將近三點鍾。尤三姐接到電話,說是廠裏有業務洽談會,讓她速迴。


    望著遠去的汽車,常金陽歎道:“這才是有錢人的生活呀。尤姐姐的大汽車,沒有一百萬塊錢下不來。”


    尤三姐在清江市裏開染織廠,是他娘留給她的廠子。老尤頭和他老婆不對付,夫妻二人一個住在市裏,一個蝸居在百花鎮上。


    她娘過世兩年多了,尤三姐好幾次要把老尤頭接到市裏去住,老尤頭就是不肯。


    “總有一天,我要讓玉娟開上這樣的汽車。”常金山冷不丁冒出一句。


    自打從大胡子小店裏出來,常金山沒有說過幾句話。這家夥不說則已,一說話就是石破天驚。


    “哥,你是不是發燒了?”常金陽跳過去,摸他哥哥的額頭。


    “我說的是真的,我要給玉娟開家大飯店。”常金山把他弟弟往邊上一甩,認起了死理。


    “金山,你小子病得不輕。”不知道什麽原因,聽到常金山的信誓旦旦,鐵小虎的心裏閃過一絲奇妙的感覺。


    “肯定病得不輕,上次說開家小飯館,這才幾天?小飯館變成大飯店了。”常金陽蹲在地上,捂著小四眼的狗臉。


    三個人邊聊邊走,路過鼎香樓的時候,鐵小虎停下來看了看門頭上的牌匾。


    “金山呐,咱把鼎香樓盤下來送給嫂子吧。”鐵小虎反背著手。


    “啥?”常金山打了個趔趄,扶著他弟弟常金陽這才站穩。


    他以為鐵小虎拿他尋開心,誰知道鐵小虎大手一揮:“就這麽定,鼎香樓是咱百花鎮的名牌,不能讓它敗落。”


    常金陽跳過來:“小虎哥,這會兒風大,咱找個避風的地方說。”


    鐵小虎打了個唿哨,叫上長哥子,在前麵開路。


    路過拐彎口,去菜市場應該右拐,鐵小虎選擇往左邊走。左邊到底就是百花中學,是大青山幾乎所有人的母校。


    “小虎哥,咱來百花中學幹嘛?”常金陽賊頭賊腦跟上來。


    常家兄弟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在這裏念了六年書,對百花中學的一草一木相當熟悉。


    常金陽不喜歡這裏,好多次路過校門口,他都是低著頭匆匆而過。


    “真要去百花中學?別被王校長看見。”


    就連老實巴交的常金山也跟著發出警告。


    “哈哈哈,畢業這麽多年你還害怕王校長啊?她又不會吃人,隻是嘮叨而已。嫂子喜歡嘮叨,你咋粘著嫂子呢?”鐵小虎摟住常金山的脖子,拐進路邊的老茶鋪。


    兩條小黑狗蹲在老茶鋪門口,鐵小虎要了兩根火腿腸,丟給它們吃。


    “小虎,咱到底想幹嘛?”


    “想等鼎香樓的小丫頭嗎?”


    鐵小虎一巴掌抽在常金陽的後腦勺上:“你和金山都是桂芝嬸生的,怎麽你這麽聰明,你哥哥不開竅呢?”


    “誰說我不開竅的?以後打架不要拉上我。”常金山不樂意了。


    “哈哈哈,金山兄不要生氣,咱們來這裏,說不定真要幹架。”


    “咋?教訓鼎香樓的小丫頭嗎?”


    “屁,說你聰明你就喘了?”


    鐵小虎要了壺野山茶,雖然沒有張玉娟炒製的茶葉甘醇,喝起來倒也爽口。


    老茶鋪距離學校不遠,透過木格子老窗戶可以看見校門口的情況。等到日頭偏西的時候,大鐵門打開,陸陸續續有學生出來。


    住在鎮上的學生大部分走讀,隻有家在大山裏的孩子們才會住宿。


    約莫過了二十分鍾,鼎香樓的小丫頭背著書包,從校門口出來。她低著頭,沿著石板路踽踽獨行,身後邊還有好幾個女生對著她指指點點。


    “仝小芹,軒姐讓我們問你,這幾天的保護費啥時候交。”牆角跟閃出五六個男生。


    “滾開,不然我不客氣了!”鼎香樓的小丫頭從書包裏掏出把菜刀舞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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