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卜景頷首,話音剛落,似有若無地掃了窩在簡單身側,直勾勾盯著某個方向的那抹雪白的團團,若有所思道“你迴去,這家夥留下。”


    “憑什麽?”簡單想也不想地反問道,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目光微轉,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看向卜景,“不是,為什麽?”


    雖然這四周相對封閉,但天寒地凍的,他把多米留下做什麽?一時之間猜不出卜景心底的想法。


    “哦,留下給糖小排做個伴。”卜景不鹹不淡地看了簡單一眼,語氣倒是有些理所當然的模樣。


    給糖小排做個伴?


    簡單狐疑地將目光投向一旁的糖小排,似乎是聽懂了主人的話,隻見它晃悠著腦袋,亦步亦趨地往多米走去,眼睛裏仿佛冒著期待的光亮,時不時地搖晃著那撮棕黃色的小尾巴,恨不得直接翹到天上去。


    似乎還真有那麽點相信了。


    “這不太好吧,”簡單猶豫,低頭看向一直乖乖坐在自己身邊的多米,而多米不知為何,一改之前對糖小排的熱絡,瞧見它過來,反而朝簡單的身後縮了縮,這模樣竟讓簡單有種女兒家的嬌羞的感覺。


    這......


    “畢竟,這是別人托我照顧的,”雖然她也覺得多個玩伴,可能對多米適應環境來說比較有意義,但這畢竟不是自己的寵物,自然得征求主人的意見的,“我能先問一下韓,韓城彥嗎?”


    說這話的時候,簡單忽然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了幾分,隻當是自己想多了,剛想掏出手機打電話,便被卜景出聲打斷,“你就這麽不放心?”


    什麽?


    簡單拿手機的動作頓了下,麵露困惑,不放心什麽?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卜景雙手抱胸,目光諱莫如深,“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糖小排。”卜景說完,視線有意無意地在簡單身上轉了一圈,隨即收迴目光,幽幽道“不願意就算了。”


    簡單眼角抽了抽,這人怎麽這樣,她都沒說什麽呢,怎麽感覺有種她做錯事情的錯覺。她本想硬氣地說不行,但看著糖小排那興奮勁,以及她在帶多米進屋的時候,她杵在門口不肯走的樣子,頓時有些心軟了。


    “那,好吧,不過,你確定一個人能搞定這兩個小家夥嗎?”簡單指了指身邊這兩隻並不小的小家夥,目光中透著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懷疑。


    她可是知道卜景最受不了吵鬧的了,若是半夜這多米跟糖小排鬧騰起來,她十分有理由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兩個小家夥關到某處禁閉。


    話語落下,卜景還沒開口說話,簡單便順嘴提議道“要不,我來?”


    她覺得自己比起卜景耐心可好太多了,這萬一小家夥不安分,她脾氣可好太多了。


    “可以。”迴答的簡單幹脆。


    簡單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一滯,但很快便調整過來,點了點頭。


    她以為卜景會反對什麽的,哪知他似乎不帶一絲猶豫地同意了。她都有理由懷疑他是不是原本就料到她會說這個話,挖好了坑在這裏等著她呢。


    事實證明,簡單的猜想很快便得到了驗證。


    簡單看著傻乎乎的被自家主人送出家門卻不自知,還沉浸在新朋友的喜悅中,一臉歡脫像的糖小排,心裏不禁有些五味雜陳。


    考慮到兩個小家夥男女有別,簡單還特地連夜給多米重新布置了一個小窩,隻是這窩的難度似乎有些大,簡單心思一轉,便毫不客氣地去找卜景求助。


    美其名曰求助,實則就是在一番賣慘外加適當的示弱之後,才換來卜景一臉勉強的點頭同意。


    兩人將小窩搭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期間,因為簡單顧不得拴上兩個小家夥,隻聽得小兩隻時而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鬧,時而圍著客廳追逐,時而鼓搗著從卜景家帶來的玩具球,因為弄出的動靜有些大,簡單都有些頭大,偏頭看向一側的卜景。


    布置溫馨簡潔的客廳內,燈火明亮,光線打在兩人身上,卜景的側臉在燈光的加持在剛毅瘦削的下巴,此刻他微抿著唇,低垂著雙眸,令人羨慕的長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處淺顯的陰影,那俊美如上帝精心雕琢般的五官線條也變得柔軟了許多,如那洗過澡後透著些許淩亂的短發,閑閑散散地,整個人看起來愈發的幹淨清爽又溫柔。


    簡單的心,頓時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


    迴神迴神,不能再看了。


    簡單眨眨眼,察覺到卜景的臉色似乎沒有什麽變化,還頗為耐心地在替她組裝著,卻並沒有簡單想象中的卜景的斥責。


    簡單隻當是稀奇,卻不知此時,卜景心裏的想法卻是,這寵物已經在別人家了,自然暫時是不歸他管的,若是他再教訓一番,難免會引起簡單的劇烈反應,他何不如當個甩手掌櫃,樂得清閑。


    若是知道卜景的心思,簡單估計心底那點感激的心思也會消失殆盡。


    好不容易安頓好兩個小家夥,簡單總算是鬆了口氣,心思有點緊張地送走了卜景,簡單方才有時間給自己整理一番。


    雖然外麵很冷,但簡單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出了汗。


    原以為洗完澡出來,便可以安心地睡覺了,怎知臨睡前去客廳看了眼,差點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隻見她進屋前收拾過的客廳,此時已經不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了,沙發被移了個位置,茶幾上的書籍被翻開,有幾頁似乎還殘留著一點紙張。


    簡單有些慶幸茶幾上沒有放水杯之類的東西,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隻是,那她進屋前特地間隔一定距離的小窩,此時竟然已經近的不能再近了,可以說是左鄰右舍一般的存在了。


    她記得自己明明栓了繩子的呀,怎麽小家夥還能做出這麽大的陣仗,簡單仔細地迴應了一番,這才有些恍然,暗道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確實是栓了繩子,可隻栓了一頭,另一頭卻忘了栓,這才導致小家夥能如此活動自如,做下如此令她頭疼的事情。


    簡單忍不住扶額,兀自歎息一番。


    直到聽到電視機裏傳來的播音腔,簡單這才發現如此令人詭異的事情,她今晚上就沒打開過的電視機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打開,裏麵正重放著白天的新聞,裏麵講述的是關於家長麵對家裏搗蛋的熊孩子時,應該是生氣地訓斥一番還是采取懷柔的政策,苦口婆心地悉心教育。


    熊孩子。


    這兩個小家夥可不就是熊孩子呢嗎?


    簡單瞪了兩個還在討好似的搖著尾巴的小家夥一眼,佯裝生氣地哼了一聲,雙手叉腰,她身上穿著一套粉色係的睡衣,剛洗過的頭發被幹毛巾圍著,加上她叉腰,板著臉的模樣,倒是有一股子家長的氣勢,隻是她麵對的是兩隻不會說話,隻會搖尾乞憐,裝無辜的寵物狗。


    很顯然,簡單的嘰嘰喳喳的一番話,並沒有引起兩個小家夥的反思,反而看到那隻全身毛發都是棕黃色的金毛伸出右側前腿,似乎要跟簡單握手言和。


    簡單險些被它的動作氣笑,隻是考慮到自己此刻是樹立威嚴的好時機,隻是斜眼看了它一眼,雙手環胸,比了個坐下的手勢。


    好在兩個小家夥都是經過訓練的,基本的手勢倒也理解,看到簡單的動作,立馬配合地坐了下來。


    “你們兩個啊,知不知道自己錯了,啊。”


    “你們瞧瞧自己幹的好事,這些可都是你們自己剛剛幹下的行徑,你們覺得這是人幹的事嗎?”


    “呸呸,不對,我差點忘記你們不是人了,你們壓根聽不懂啊。”


    “哼,聽不懂怎麽了,聽不懂也得聽,想我當初考聽力,不也是聽不懂,照樣考了高分。”


    “我跟你們說這個幹嘛,咳咳”簡單清了清嗓子,端正了坐姿,一本正經道“你們兩個隻要記住,這次是事情,我暫且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了,但是,不追究你們,不代表不追究你們的主人啊,你們就這麽坐著,我給你們拍張照。”


    簡單說著,迴房間拿了手機,對著客廳一陣猛拍,看了下自己的拍攝成果,簡單也不知該對自己的拍攝技術滿意還是對如此一塌糊塗的客廳感到焦慮。


    “我現在就發給你們主人看看你們兩個幹的好事。”簡單說著,就找到了兩人的微信,準備發過去,隻是剛選了準備發時,猶豫了一瞬,便果斷隻發了一個。


    卜景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書房裏忙碌,他瞄了一眼今晚不知道第幾次亮起的手機屏幕,隨著一聲又一聲的消息提示音,他這才停下手上的事情,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微信裏已經有好幾個人的微信未讀消息,卜景忽略了先前的幾條,點開了出現在界麵最上方的某人的頭像。


    一連幾張都是客廳內的照片,卜景點開一看,在看到那有些讓人抓狂的照片時,挑了挑眉,光看她那個抓狂的表情包,就能想象出此時她的崩潰。


    隻是,會出現如此淩亂的場麵,卜景卻是有些意外的,畢竟,他怎麽也想象不到兩個被繩子拴著的小家夥哪來如此大的破壞力。


    當然,若是沒栓住,那就另當別論了。


    【簡單:不管怎麽說,都是你的責任,你得負責!!!】


    【簡單:我命令你立刻給我收拾幹淨!!!】


    卜景剛想迴複,便收到了簡單似乎帶著脾氣的消息。


    隻是,下一秒,這條消息便又被撤迴。


    卜景想了想,看了眼上麵的時間,還是決定過去看一眼比較放心,他不想承認的是,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那句話才決定去看看的。


    簡單有些懊惱自己剛剛發的是不是有些太衝動了,不過,等了一會兒微信都沒動靜,簡單忽然又鬆了口氣,有些慶幸自己消息撤迴來的及時,希望他還沒來得及瞧見。


    可惜,簡單的想法終究還是過於天真了。


    就在她長歎一聲,準備認命地動手整理時,門鈴適時地響了起來。


    簡單拿著抱枕的動作一頓,半晌,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忙抱著兩個抱枕,朝門口走去。這個時間點,能有誰來啊。


    簡單壓根沒往其他方麵想,所以在透過貓眼瞧見門口的卜景時,手上一個不穩,抱枕便灰溜溜地滾到了地上。趕忙拾起,開了門。


    “你,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卜景好脾氣地給了她一個眼神,不等她招唿,便熟門熟路地進了門。


    果然,他還是看到了。


    進了屋,饒是已經看到過照片的卜景,在親眼麵對眼前的景象時,難免還是有點意外的。


    這簡直是大型災難現場啊。


    看到去而複返的主人,且主人看自己的眼神透著責怪,糖小排似乎這才認識到自己幹下的壞事,默默地嗚咽一聲,將自己整個人趴在了地板上,借以表達內心的失落情緒。


    “這件事情,你還跟誰說了?”卜景不過掃了它一眼,視線自它身側另一抹雪白身上略過,轉身朝簡單道“我覺得,這是糖小排獨自作案的。”


    意思是不是團體作案。


    暗藏的意思就是跟另外一隻沒有關係。


    再引申一下,便告訴她這件事情隻要告訴他一個人就好。


    “沒,就你啊。”簡單不知他問這個做什麽。


    若是他她告訴韓城彥了,保不齊他會因為不好意思把多米接走,到時候反倒讓她尷尬了。


    隻是她覺得自己一個人整理這些有些憋屈,這才有了剛剛給卜景發消息的這一舉動。似乎是對簡單的迴答很滿意,卜景神色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仿佛這件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


    “但,這應該是兩個小家夥一起犯下的。”簡單迴答的中肯,倒不是她要偏袒糖小排,畢竟,多米這個小公主看起來安安靜靜的,鬧騰起來卻是跟糖小排相差近無幾的。


    “不,就是糖小排單獨做的。”


    簡單不明白自己剛剛的話有什麽好滿意的,正常的家長思維不是應該把責任推給對方呢嗎,怎麽反而往自己身上攬呢。


    稀裏糊塗被自家主人按上了個主謀且全責的糖小排就這麽被判了刑,至於刑罰的內容,準確來說,可以稱得上是獎勵了,就是它也要重新變成“留守兒童”了,就能順理成章地在簡單的家裏住下。


    這是簡單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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