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景見她生龍活虎,還能跟他鬥嘴的樣子,心裏不覺安心了許多,即便她轉移話題的方式十分不自然,卻也沒有揭穿她,


    周圍有人熱心地將毯子遞上,他看了那人一眼,倒也沒有再拒絕,禮貌地道了聲謝謝,那人見卜景朝自家道謝,忙受寵若驚般擺手說不用,那模樣仿佛卜景接受自己的東西便是對自己極大的恩賜一般。


    卜景伸手接過,隨即替簡單圍起,便輕鬆地便將她從地上抱起,男子身材修長高大卻不粗壯,雖然麵無表情,但卻莫名讓人感到一股盛氣逼人的氣勢,仿佛天生的王者。


    隻是看向懷裏的女孩時,雙眸瞬間如冬日融化初雪的太陽,透著柔柔的暖意。


    身體突然間失重,簡單慌忙抓緊身前男子的衣服,生怕不小心又摔了下去。


    她心道,這樣糟糕的體驗一次就夠了。


    現在想來,簡單不禁有些後怕,直到生命遇到威脅時,方才知道珍惜。


    或許,就這樣不管不顧,努力一次,讓自己沒有遺憾也好,不可否認,簡單當時就是這麽想的,隻是當她醒來看見周圍那麽多人時,昏迷前的那點勇氣,瞬間又縮迴了龜殼裏,不敢漏出來一星半點。


    “姐姐,對不起。”正當這時,突然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簡單轉頭,就見是一身濕濕嗒嗒,顫抖著身子的周慈。


    她紅腫著眼睛,想來是已經哭了很久,那副淚光閃爍,我見尤憐的模樣,此刻卻激不起簡單一絲的情緒。


    簡單一言不發,麵對她的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怪她吧,可簡單知道她也不是有意的,畢竟當時的狀態下,人的本能反應便是求生的,什麽理智不理智的,都是空話,她多少也能理解,何況,落水這件事情,事發突然,她也是不能預見的。


    可說不怪她吧,但剛剛的事情,直到現在,心裏還有些餘悸,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抹去的,而且,她那麽惜命的一個人,遇到這樣緊迫的情況,即使說人性是自私的,也不為過,總之,簡單覺得此時她的內心很是矛盾。


    以至於,也不知該作何表態,隻好保持沉默。


    簡單的沉默叫周慈顧不得身體突然的不適,隻聽得“撲通”一聲,她跪在了簡單的麵前,準確來說,是跪在了抱著簡單的卜景二人麵前。


    “你這是做什麽?”簡單心裏一跳,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她行這麽大的禮,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你快起來啊。”


    “對不起,姐姐,”周慈鄭重地跟她道歉,眼圈紅紅的,麵上滿是悔恨,“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沒關係,你可衝我發火的,我可以等你原諒我,隻要你沒事,我可以一直跪在這裏的,直到你消氣為止。”


    周慈一想到當時緊急的情況,臉上的愧疚更深了。


    別說是簡單,周圍的人都被她這行為嚇了一跳,即使是不知道情況的人,看兩人這狀態,也大抵能猜出一些什麽東西。


    或許是這個女孩不小心將她推了下去,又或者是這個女孩要跳河,另一個女孩想救她,被她拉了下去,總之,就是一個想死,另一個想救人,結果救人不成,反而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唉。


    幸好的是人救迴來了。


    他們可是沒忘記,當卜景懷裏這女孩被救上來那一刻,幾乎要殺人的眼神,簡直可怕極了。


    如此想來,這女孩跟卜景的關係非同一般啊,隻是不知道兩人的關係到哪一步了。他們可沒有聽說過這個頂級明星有女朋友之類的新聞,除了那些個媒體無中生有的報道,他們都是不信的。


    除非卜景承認了,不然,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他們也見多了,已經不當一迴事兒了。


    隻是,看如今這情況,十之八九,兩人都是有點什麽的,最合理的解釋便是,兩人隱藏的非常好。


    一番推敲著,眾人看向簡單的眼神除了對她落水這一事表示同情之外,便是油然而生,絲毫不加掩飾的羨慕和濃濃的欽佩之情。


    不用說其他,光是對象是卜景這件事情,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不過,這樣一來,不知到時候又有多少粉絲要失戀了,這女孩可是千萬粉絲的公敵啊,就是不知道這位公敵是什麽來頭,居然偷偷地跑到這裏來,難道是來劇組探親的麽?


    眾人心裏想著,卻不敢表現出來,隻是睜大了眼睛,瞧著卜景的反應。


    “你想跪就請便。”相較於簡單的無措,卜景對她的道歉卻完全無動於衷,冷眼看著她又是跪又是哭著認錯的一係列行為,俊美無匹的臉此刻陰沉著,叫人心生畏懼,“想死的話滾遠點,別拉著別人墊背,她的命,你受不起!”


    卜景居高臨下地吐出這幾個字,渾身散發的氣質,猶如天生的君王,主宰萬物的神,自帶一種威嚴,加上他聲音冷厲,聽得人不覺心顫了顫。說完這話,他便頭也不迴地轉身,抱著簡單離去。


    簡單怔怔地看著他,一雙漂亮的眼睛宛如泛著亮光的水晶,隻消一眼,便叫人挪不開視線。


    他剛剛在說什麽啊?


    為什麽她聽了他說的話,心跳得這麽快呢?


    還有,她為什麽突然有種很開心的情緒在心底裏滋生,明明剛剛她才經曆那麽驚險的事情,可她為什麽一點兒也不害怕了。


    而且,卜景剛剛說的話,為什麽覺得這麽好聽呢,即便他的語氣很不好,可她卻覺得十分地愉悅她的耳朵,想到這裏,耳朵也有些微微發燙起來。


    簡單驚訝於自己的變化,隻當自己腦子進水了,連思想都有些魔怔了。


    見卜景走來,一群人紛紛站在了兩邊,將路中間的位置讓出了一大片,方便卜景行走,隻是臉上的表情有著說不出來的精彩。


    經過那群人時,簡單明顯能感覺到來自眾人探究和暗含深意的目光,原本淡定自若的麵上一頓燥熱,毫無自知地將臉埋入了卜景的胸口,手指也不自覺地緊抓著卜景的衣服。


    她沒察覺到在她做這個動作時,抱著她的人眼神暗了暗,嘴角不覺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一些。


    等卜景走遠後,身後那原本分散開的一群人,不消一刻便聚集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誒,這女孩,我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呢?”一人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你忘記啦,之前不是有傳言說景哥上下班的時候,車上都會坐著一個看不清臉的女孩子嘛,都是等我們每人的時候,才會出現,還記得我們來的第一天,那個被景哥拉到車上的女孩子嘛?”


    “哦哦哦,對,我想起來了,那個女孩就是她啊,難怪我看著這麽眼熟,不過,這樣說來,她已經待在這裏快半個月了吧,每天都這麽陪著景哥拍戲嗎,這也太黏糊了吧。”


    “屁嘞,她可不是來這裏玩的,我可聽說她就是前段時間市醫院派下來下鄉義診的醫生之一,具體看什麽科,什麽醫院我就不太清楚了,隻知道她好像是碰巧遇到了我們劇組。”


    “哇塞,這也太有緣分了吧,這是怎麽樣的偶像劇情,我好喜歡啊。”


    “你喜歡有什麽用,這都是別人的愛情。”


    眾人半猜半推理,半真半假地討論著,隻是眼裏的羨慕卻是真真切切的。


    全程被無視的方帆此時倒也不是很介意自己救人的光環被卜景搶了去,他隻覺得身上有些重,便將進了水的外套脫下來,擰了擰衣服上的水,可見越擰越多,不禁有些煩躁起來,索性將衣服扔到了一邊,便準備迴去了。


    “好冷啊”方帆捂著胳膊,抖了抖身體,正在這時,就見一個小姑娘紅著臉,將他攔下,方帆瞧她,隻見她將腦袋埋得更低了一些,舉著一件白色的毯子道“方,方帆,我很喜歡你,這條毯子送你。”


    簡直是千裏送毯子,禮重情也重啊。


    “謝謝你的喜歡,和你的毯子,”方帆正冷著呢,見她如此貼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過,“對了,你抬起頭來看看,你低著頭,我怎麽知道你長什麽樣子,以後還怎麽報答你啊。”


    方帆將自己裹住,這才稍稍有些暖起來,雖然身上還是濕漉漉又透著冰,但該有的禮節他還是不會忘的。


    女孩聞言,慢慢地抬起腦袋,見方帆看向自己,靦腆一笑。


    “你叫什麽名字啊?”方帆微微一笑,問道。


    “我叫方音”


    “喲,還是本家啊”方帆聽到對方跟自己同姓,挑了挑眉,“本家小妹妹,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不用不用,你別感冒就行。”得到方帆的迴應,那女孩像是吃了糖果一般開心,聽他要感謝自己,忙擺手道。


    “哈哈,你太可愛了”方帆爽朗地笑了。


    叫方音的女孩子被自己偶像誇,臉更紅了。


    “喂,喂,你怎麽了?”臨走前,方帆又瞧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女孩,不禁搖了搖頭,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同情,剛剛自己下水去救人,見卜景救了簡單,便救了這個叫周慈的女孩。


    當時也沒想太多,隻要救了人就行,隻是上岸之後,見簡單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裏,卜景神色慌亂,自己也說不清楚那一刻內心的震撼。


    明明看卜景擔心害怕的情緒,是自己一直以來所期盼看到的,隻是當他真正看到的時候,卻並沒有開心的感覺,相反的,更多的是對簡單的擔憂,和對自己之前存的小心思的鄙視。


    在生命麵前,什麽東西都是空的。


    好不容易走到沒什麽人的地方,簡單這才小心翼翼地將腦袋從卜景的胸前抬起,看了眼周圍的環境,轉而看向他,問出了心底的困惑,“你這樣直接走沒關係嗎,是不是會影響劇組的進度啊?”


    “你還是先想想怎麽跟我解釋這件事情吧。”卜景斜睨了她一眼,語氣涼涼道,表情卻是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


    幸好,她沒事。


    簡單抬眼看向他,毫無預兆地,便落入了他那雙漆黑深邃的鳳眸中,眼底淨是一片笑意。


    “跟你?有什麽好解釋的,不就是”簡單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就是我見義勇為,結果反而虎落平陽嗎。”簡單聲音越說越低,有些忿忿不平道,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誰。


    簡單覺得自己以前的遊泳生涯的光輝曆史不複存在了,今天的遭遇簡直是打了自己好大一張臉,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曾經的遊泳健將,也曾在冬季的遊泳賽中小試牛刀的人,居然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


    還是因為腳抽筋的緣故吧。簡單想了想,得出了比較合理的結論。


    “嗬”卜景輕笑一聲,像是對她的說辭表示新奇,不知想到什麽,眉心一擰,沒好氣道“見義勇為可沒讓你賠上自己的命”


    天知道,當他親眼看到她在水裏拚死掙紮,在岸邊沒有絲毫反應的那一刻,心裏仿佛有什麽珍貴的東西,被人偷走的恐慌。


    這種害怕失去,無法把控的感覺,卜景非常的不喜歡,以至於想到當時的場景,卜景便覺得心裏緊了緊,連帶著抱著簡單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簡單隻覺得身子突然間一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被卜景抱著,加上兩人身上都濕噠噠的,還貼的這麽近,總能自皮膚處感覺到卜景的身上的溫度傳過來。


    簡單抬頭看去,水漬順著他短而淩厲的發梢流下,劃過刀削般剛毅的臉頰,瘦削的下巴,最後埋入單薄的衣領中,竟然有種落魄貴公子的氣質。


    她突然私心地不想開口,說讓他放自己下來。


    就這麽耍賴一次吧,一次就好,就當是滿足她經曆了一番艱苦的經曆後的一個小小的鼓勵和獎勵吧。


    “那……那我也不想的啊。”簡單反駁道,不過,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她也不算是失去意識的,若是真的唿吸心跳驟停,簡單覺得,就憑借卜景這並不專業的心肺複蘇,她早已經在閻羅王那裏領著孟婆湯,等著投胎呢。


    呸呸呸,她怎麽能這麽咒自己呢。


    簡單忙甩甩頭,將自己的胡亂思想甩到一邊兒去。


    迴去真該好好補補腦了,簡單覺得自己最近的腦子老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是時候迴去清理一下內存了。


    這般想著,簡單心裏便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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