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腦海裏首先蹦出一個詞,裝嫩。


    想她好歹也是工作多年的社會人,即使知性女人算不上,但怎麽也不會是個粉嫩少女呀。


    嘖嘖嘖,瞧瞧這品味,粉色的毛衣,白色的褲子,腳下是一雙帶著一對毛球的棉靴。她簡直難以想象這衣服竟然會是卜景叫人送來的。


    這個行走在時尚前沿,時尚圈的寵兒的人,難道有一顆不為人知的粉紅少女心?


    不不不,這想想都不可能。


    簡單甩了甩頭,將腦海裏不切實際的想法丟掉。


    不知怎麽地,她猛地想起自己醒來時的場景,腦海裏出現一個可怕的想法。


    她的衣服,不會是……


    換完衣服出來時,臉色有些難以言喻的紅撲撲,若不是知道房間裏就剩下她們兩個,孫經理差點要以為裏麵還藏著人。


    本著打破砂鍋問到底,死也要死得明白的心思,簡單硬著頭皮,問起了自己衣服的事情以及昨晚發生的事情。


    “簡小姐,這個的話,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您還是問景...卜景先生吧。”聽完簡單的話,孫經理心裏也是一驚,但專業的職業素質讓她保持著麵上的淡定,朝簡單抱歉地笑笑。


    簡單心頭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撫上心頭,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著,忽然身子一轉,拿起被完好地放在茶幾上的包,頭也不迴地朝門口跑去,活像身後有猛虎在緊追不舍一般。


    “不好意思啊”“你要去哪兒?”


    哪知她剛跑到電梯口,還沒刹住腳,就跟電梯裏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聽到那熟悉的嗓音,簡單身子一頓,僵硬著脖子,快速地掃了一眼,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我迴家。”不等卜景開口,簡單立馬迴道,“我一晚上沒迴家,我媽得擔心了,真的。”


    卜景哪裏沒看出她眼底的慌亂,嘴角扯了扯,“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住家裏了。”


    “今...今天啊。”簡單脖子一梗,差點咬到舌頭,麵不改色地撒謊“我媽剛喊我迴家吃飯。”


    “我送你。”卜景配合著她的話,搶先一步進了電梯,見她還杵在門口一動不動,他挑挑眉,“進來啊。”


    簡單當場石化。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jio,簡單覺得現在就是。


    為什麽她迴家,他也要跟來。


    而且,她怎麽會上了賊船,啊不是,賊車。


    車內安靜地不像話,駕駛位置上的周一不時地透過後視鏡看向車內靜默不語的兩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直到知道快到一個十字路口,才忍不住打破這一沉默地令人窒息的畫麵,“那個,簡醫師,方便問一下,你家住哪兒啊?”


    簡單從窗外轉迴視線,“哦,我家在餘江路海韻小區。”


    她不過是胡亂扯了個借口,她哪知道這二人還把她的話當真,還把她送迴家,她忽然有些納悶,卜景他,這麽閑嗎?


    按理說,越是當紅的明星不是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時掰成四十八小時用,怎麽到他那裏,就變得與眾不同了呢。


    “呃,你們要是忙的話,把我隨便放哪個路口,我打車迴去就行。”簡單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朝二人道。


    “不忙。”


    周一張了張口,剛想迴答,就聽身後的卜景的聲音響起,隻好將即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附和道“是啊,今天不忙。”


    周一偷偷地打量著二人的,卻被後視鏡內卜景的一記警告,乖乖將視線移開,將重心轉移到開車上。


    簡單不知道的是,原本今天卜景確實是有很多通告,但不知道是誰泄露了他的行程,隻好把一些活動暫時延後,按照以往碰到特殊情況來看,大家以為卜景會將其他行程提前的,但今天不知怎麽迴事,他竟主動提出休息一天,然後早上最早的活動結束後,他便讓周一將自己送迴了酒店。


    半夜突然被卜景告知早上要買女裝送衣服去酒店的周一,那時候聽到這個任務時,嘴巴張大幾乎可以吞下一個雞蛋。既好奇又擔心的他天還沒亮就爬起來,聯係上一個認識的姐姐,在別人開門前選了一套自認為非常合適的女裝。


    車上的氣氛再次陷入一種怪異的狀態。


    “簡醫師,你這套衣服很適合你誒”周一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麽,開車都不自在了,看到簡單穿在身上的衣服,對自己的眼光忽然有了莫名的自信。


    簡單聽到他的誇獎,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她偷偷地看了身旁的卜景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不知怎麽地,脫口而出道“是嗎。”


    “對啊,你個人覺得怎麽樣。”


    周一透過後視鏡傳遞著“你快誇我,快誇我”的信息,奈何簡單壓根兒沒往後視鏡看,自然也沒接受到他的信號,遲疑道“你確定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簡單說著,又看向了卜景,見他抬眼看過來,忙撇開視線,看向周一,見他點頭,便立馬正經起來。“這個嘛,真話是,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不得不說,選衣服的人眼光不太好。”


    卜景側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周一表情一滯,“嗬嗬,是哦?哪...哪裏不太好。”他突然吃癟,卻還是憋出了幾個字。


    簡單以為衣服是卜景選的,見周一應和著她,似乎跟她有同意的觀點,說話也有些肆無忌憚起來,“對啊,簡直就是直男審美,這衣服太大不說,褲子還太短,我覺得我沒那麽矮吧,”簡單說著雙腿交叉,翹著一隻腿道,“這靴子,配小姑娘倒是可以,但要是我就不會這麽穿了,這都是幾年前的風格了,要是放到幾年前我沒準是這條gai最亮的崽,但現在...隻能說那人,out了。”簡單說著搖頭歎息。


    “你笑什麽?”


    身旁的男子突然輕笑出聲,簡單眉頭一蹙,轉頭看他,“衣服是你選的吧。”


    “我?”卜景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笑得簡單心一顫,隻見他抬手敲了敲駕駛座的椅背,懶懶道“周一,你說。”


    “簡醫師,不好意思啊,衣服是我選的,我以為你們女孩子都喜歡粉嫩嫩的。”周一接茬。


    什麽叫搬起石頭,不僅砸了自己的腳,還把路人給連累了,簡單深刻認識到自己的剛剛自以為是的行為是多麽的愚蠢。“對不起啊,我...”


    “沒事的,簡醫師,我也是頭一迴選女裝,你是該提提意見的。”


    見周一態度如此謙虛,簡單心裏更是不好意思,聽聽人家怎麽說的,第一次給女孩子選衣服,第一“那個,周一啊,我還沒問你,你多大了。”


    簡單話鋒轉的很快,周一聞言,頓了一下,才開口“26。”


    “26啊,那你跟我同歲誒,這樣,你以後別一口一個簡醫師了,你就叫我簡單吧,現在又不是在醫院。”


    “好,簡...”


    “周一,你等會兒下車替我買瓶水。”


    卜景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周一連忙應了一聲,在路邊停車,“簡單,你要喝什麽?”


    “我都可以,你看著買吧。”周一比了個ok姿勢,便下了車。


    車上,


    “你們很熟?”卜景看著周一的身影走遠,開口道。


    “也...還好吧。”簡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誰,不都是因為卜景,周一才跟她有交流嗎。


    卜景冷眼看著簡單,靜默了半晌,沒頭沒腦地來了句“周一有女朋友的。”


    簡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啊。他之前跟我說過。”


    “他很喜歡她的女朋友。”


    “好的。”


    “他們會結婚。”


    “你到底想說什麽,”她說著突然領悟到了什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在想什麽呢,我怎麽會喜歡周一呢,你該不會是...”


    “是什麽?”卜景立馬迎上她的視線,試圖在她的眼中看出什麽。


    “沒什麽。”簡單被他的目光吸引,差點沉溺在他的那一彎深潭中,在更深入前,慌忙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卜景忽然覺得心頭被什麽東西堵住,上不去下不來,有些煩悶地將車窗搖下。


    簡單剛鬆了口氣,就感覺一陣涼意,就見卜景那邊的窗戶大大敞開著,若是在空曠的地方也就算了,但他是不是忘記自己是誰,在什麽地方了。


    “你有毛病吧,你想上熱搜榜啊。”簡單見狀,忙起身,弓著上半身去將他那側的窗戶升上去。


    “我迴來了。”


    周一邊說著邊開門,簡單腳下一歪,整個人失去支點,垂著撲到了卜景的腿上。


    隔著毛衣,簡單卻還是能感覺到從卜景身上傳來的溫度,還有似有若無的茉莉香氣。卜景身形微動,手上卻沒有動作,靜靜地等著她自己起身。


    簡單狠狠地瞪了眼不知道憐香惜玉的某人,心裏一陣罵罵咧咧,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


    “簡單,你們...”


    周一略帶吃驚的聲音響起,緊接著,簡單隻聽到砰地一聲關門聲,原本已經上車的周一,再次下了車。


    “我如果說我在關窗戶,你信嗎?”簡單看著緊閉的車門,喃喃自語,內心說不尷尬,不絕望是不可能的。


    “你快扶我起來,被誤會了知不知道。”簡單白了卜景一眼,語氣的不經意流露出些許嬌嗔。


    卜景這才矜持地伸手,扶她坐好,嘴上問道“誤會什麽?”


    “廢話,當然是誤會我們的關係了。”簡單露出一副你是白癡的神情。


    卜景看向她,漫不經心道“哦,沒什麽好誤會的。”


    簡單看他這態度,心裏說不上什麽感覺,就是有些悶悶地難受,卻無法反駁。


    “我們不是早是那種關係了嗎?”


    什麽?!!簡單睜大了雙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卜景揚了揚眉,忽然坐直身體,麵對著她的方向,帶著獨特魅力的嗓音,一字一頓道“你不是跟秦萱萱說我是你男朋友嗎。怎麽,現在不敢承認了。”


    簡單眼皮跳了跳,縮著脖子朝後靠去,以借此來開距離,弱弱道“我,有嗎?”她怎麽沒有印象了。


    “不知昨晚是誰,抱著我的胳膊不肯撒手,還對著另外一個女生宣誓主權,讓對方落荒而逃。”卜景邊說著邊湊近簡單,一進一退,一高一矮,簡單隻覺得麵前突然生出一種壓迫感,她退無可退,隻好迎麵向上,“不會是我吧。”即便出擊,但氣勢還是被碾壓地死死的。


    她承認自己有些心虛,因為對昨晚的事情,她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即便他現在說自己不要臉地強吻他,她也不敢否認的。


    “你昨晚還說要...”卜景說到這裏,表情有些糾結,似乎難以啟齒。簡單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小聲道“你說。”


    “你說你要花錢包養我”卜景目光透著古怪,“你不是說你沒錢嗎?”


    包養?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簡單明顯被卜景的話驚呆,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是啊,我沒錢啊,所以,那個要包養你的人絕對不是我,而且,昨晚我一點印象也沒有,這種話做不得數的,再說即使我說了,你也沒證據不是?”


    “啪嗒——”


    簡單覺得自己緊繃的琴弦突然斷成了兩半。


    這銀行卡,不是她的嗎?


    簡單忙從包裏翻找著錢包,果然,那張銀行卡不在。、


    “我的銀行卡怎麽會在你這裏。”


    卜景單手捏著那張銀行卡,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臉無辜相“你自己硬是塞給我的,還把密碼告訴我了,密碼是”


    “行了,我信了,不過你卡拿著也沒用,卡裏沒錢。”簡單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卜景卻是沒有表現出絲毫介意,“沒關係,有多少就多少,我不缺錢。”


    你不缺,她缺啊。


    簡單有些絕望地望著他手裏那張對她來說燙金的小磁卡,本想趁他不備取迴卡,卻不及他反應迅速,撲了個空。


    “怎麽,想反悔?”


    簡單氣,怒其不爭,見卜景使壞,便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雙手叉腰“我就反悔了怎麽著,你難不成還有證據啊,我昨晚肯定是喝醉了才胡說的,我就奇怪了,昨天我明明點的是飲料,最後卻給我送的是酒。我想了想,我應該也沒幹什麽出格的事情,這樣看來,我也是無辜的。總之,一切都是由你而起的,你要不是把我帶到那房間,我就不會點了酒,還喝醉了。”簡單說著說著,自顧自總結了一番。


    卜景看著將鍋甩得幹幹淨淨,並且順帶給他造了一口鍋的簡單,佯裝恍然大悟道“是嗎,這樣說來,我突然想起昨晚的點的那幾杯酒,價格不低吧。”


    簡單心中忽然警鈴大作,“什麽啊,那服務員小妹妹說酒水的免費的,我才喝的。”不然就衝那貴的要上天的價格,她怎麽都不會去喝的。


    “你不好這麽為難我的吧,好歹我們也是鄰居,大不了我向你賠禮道歉。”


    所謂識時務者方能成俊傑,及時止損,才是上上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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