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事情發生的讓簡單有些猝不及防,大腦也同時宕了機,對他話裏話外暗藏的意思更是無法理解。


    正當她對卜景的話不知作何反應時,起床的鬧鈴便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她匆忙丟下一句“我去上班了”便頭也不迴地落荒而逃。


    無論是告白失敗的夢還是早晨不甚明朗的小插曲,冥冥之中似乎預示著這一天不甚太平。


    簡單華麗麗地遲到了,準確地說,是因為元旦的到來,主任特意叮囑大家提早到科室交班,從而導致的結果就是,簡單前腳剛到科室,下一秒就聽到來自主任的一句“散會”。


    幸運的是她不是唯一遲到的人,除了她還有姍姍來遲的田淨。


    而不幸的是,準備去查房的眾人推著病曆車一步三迴頭地朝二人投去同情中摻雜著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的目光。


    於是,同組的其他醫生邊檢查著病人的檢查結果,邊豎著耳朵,明晃晃地偷聽主任語重心長的教誨著兩個年輕的女醫生。


    若不是因為有門診,或許二人不知何時才能進行接下來的工作。等主任神清氣爽地離開後,剛才偷聽父眾人紛紛圍住二人,七嘴八舌道


    “你們兩人昨晚幹嘛去了,主任昨天不是在群裏發了今早提前上班的通知。”


    “對啊,本來要十一點才睡覺的我,硬是提早的一個小時,結果躺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不過,今天是第一天,即便遲到也該從輕處理,怎麽第一次就給你們來了個下馬威呢?”


    “誒,你們兩個是不是哪裏得罪主任了?”


    “得罪主任,這不至於吧,誰不知道這兩人平時跟主任還能調侃幾句呢,再說了,主任難道是這麽小肚雞腸的人嘛。”


    簡單跟田淨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無奈,二人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主任今早是心情不好嗎,聽人說早上看到主任從值班室出來的,昨晚好像是住在值班室的,可我記得主任最近幾個月都沒有安排在醫院值班的,你們知道怎麽迴事嗎?”


    其餘的人皆是搖頭,心裏卻不以為意,畢竟作為值班醫師堅強的後盾之一,偶爾因為緊急情況半夜迴來,最後住醫院沒迴家也有可能的。


    田淨見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腦子裏劃過一絲猜想,哼哼地清了清嗓子,朝眾人招手,待大家都壓低身子,探著腦袋圍著她時,才將自己的猜想娓娓道出,“會不會是跟卓院長吵架了?”話落就見眾人齊齊看向她,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誰都知道,m大附屬第一醫院的卓碌之副院長跟婦產科的蔣主任是夫妻,從吵吵鬧鬧的冤家到後來的親密愛人,兩人的感情史幾乎可以追溯到高中時期。高中兩人雖然在不同的班級,卻因為分別是兩個實驗班的佼佼者,經常被老師在對方的班級提起討論著,然後兩人這才漸漸知道有那麽一個人,是自己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於是,雖然是沒見過麵的兩人,卻在高中三年裏默默地努力著,想將對方超越。


    高考結束後,在同年級段的同學們以為兩人的較量將伴隨著高中的結束而畫上句號時,二人卻不約而同地報考了同一所醫學院校,最後成為了大學的同班同學。


    兩人這才認真去了解曾經跟自己無形競爭著的人是誰。


    後來就是一個成為了班長,一個變成了團支書,因為班級的瑣事而交流的時間越來越多,最後在大家以為班長團支書會成為一對,然後流傳出一段佳話時,年輕漂亮的團支書身邊多了一個追求者,一個大他們一個年級的學長。


    每天下課總會準時地出現在她所在的教室外,弄得跟她一同上課的人一看到他便起哄。


    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即便是熱情似火的呂學長卻未能撥動蔣主任的心弦,她照常上學,照常複習。八年製的本碩連讀,到博士,班長和團支書不再一同出現在同學們的視線中,就在大家放棄了撮合二人時,就得知博士期間的二人,竟然偷偷摸摸地結了婚。


    二人均被m大附屬第一醫院聘請為各領域的專科醫生,巧合的是,他們同時碰到當初那位呂學長,之後才得知,對方是醫院的皇親國戚,也結了婚成了家,大家都將大學的那些事默契地遺忘,沒有再提及。一個在婦產科,主攻女性生殖係統疾病,一個在骨科,創造一個又一個的科室奇跡。後來,一個成了主任,一個成了副院長,而那位呂學長,也順利地坐上了院長之位,似乎驗證了那句話,優秀的人總會在頂峰遇見。


    而據大家的了解,二人除了在大學任職班幹部期間因為班級事務吵過架以外,似乎沒有過爭吵,因為全院的人有目共睹的是,卓副院長從不曾對除了蔣主任以外的女人另眼相待。


    有人說一個女人過的好不好,從她的氣色就能看得出來。


    而眾人看到的就是,即使是年過五旬,每日上班都能看到麵色紅潤,神采奕奕的,宛如三四十歲的女人模樣的蔣主任。


    而今早,一向氣色十足的她,眼裏似乎透著一絲疲憊之色。


    “我突然想起來昨天下班的時候看到卓院好像在停車場跟主任推推搡搡地說著什麽話,然後不知說了什麽,就見主任黑著一張臉從江院的車上摔門下車。”


    “不是吧,你怎麽不早說?”


    田淨摸了摸後腦勺,昨天我不是急著去吃火鍋,然後就沒在意了,之後吃完一時嗨,就拋到腦後了,今天看到主任才想起來。”


    眾人了然,點點頭道,“所以說,昨天雷副院做了什麽事情,惹得主任大發雷霆,然後就不迴家,”那人分析道,突然瞪著一雙眼睛,捂著嘴道“天,這是冷戰啊,我這個人最怕冷戰了,有什麽事情,我一定要當麵說清楚的”


    說話的是簡單小兩屆的學弟,據說今年已經結婚,結婚之後,每每上班都會跟科室的未婚女性強調一番家庭冷暴力的危害,不知是警醒自己還是為了接著同事之間的八卦渠道,將話委婉地傳遞到身為護士的妻子的耳中。


    田淨猛地一拍他的胳膊,“老弟,冷不冷戰呢,不是你說了算,這得看你跟你老婆是因為什麽事情爭吵,事情的嚴重性及發展的趨勢等決定的,阿拉搜?”


    不等那學弟開口,其他人搶先替他迴了句“阿拉搜”便提出了自己的問題,“言歸正傳,你有聽到他們因為什麽事情爭吵嗎?”


    田淨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有千裏眼還有順風耳啊,再說了,這種事情,隨便猜猜都能知道不是跟錢有關係,就是跟女人有關。”


    眾人皆笑了起來,笑道一半,聲音突然戛然而止,臉上的神情瞬間僵住。


    “怎麽了?臉抽筋了?”田淨衝簡單揚了揚手,她卻是沒什麽反應,“魔障了魔障了”田淨嘀咕道,麵上滿是困惑。


    此時她的位置正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其餘幾人皆是微微側著對著門口,隻要門口出現人,一眼便能瞧見,於是,在眾人在看到門口出現的那張略微顯得嚴肅的臉時,均是緊閉著嘴,臉上神情緊繃。


    “你們什麽表情啊,是不是便——卓...卓院?!您老人家怎麽來了?”待看到那頭發梳得整齊,穿著一身白大褂,從頭到腳都顯得一絲不苟的男子時,田淨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難保了。


    “是啊,我這老頭子怎麽來了?”門口,男子一臉慈笑地往辦公室走去,眼神卻悄無聲又地在四周打量著。“你們這是,交完班了?”


    眾人皆是呆愣愣地看著他,一時忘記了迴話,還是簡單率先反應過來,朝他點了點頭,一臉恭敬,“卓院長”見男子看向她。


    簡單此時隻覺得有些恨自己這張不受控製的嘴,簡直想倫自己幾巴掌的衝動,她居然在院長的注視下,一時嘴快,將那句“蔣主任她不在”脫口而出。


    話落,就見他麵上一愣,目光有瞬間的停頓,下一秒便眯著眼睛,嗬嗬笑了起來,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眾人震驚臉,:天,什麽情況這是,卓院長笑得好嚇人,蔣主任你快迴來!


    瞧見大家都有些緊張的神色,卓院長也斂了笑,背扣著手,在辦公室內信步走著。走了幾步,便在眾人的視線中迴頭,掃了在場的人一眼,輕咳一聲道“你們幾個,誰是田淨啊?”


    不怪卓院長不知道自己老婆手底下醫生的名字,畢竟二人從不在家聊醫院裏的事情,而且自他當了副院長之後,便幾乎不曾在私下裏去過她的科室,而田淨簡單那一撥人便是在他榮升為院長後才進的醫院。即便他不認識她們,但她們卻是對他的名字如雷貫耳,畢竟,當初入院後的其中一項任務便是要認清領導班子的主要領導人的身份,而卓副院長就是其中之一。


    “她!”這迴眾人倒是反應得快,話音剛落,紛紛指向一臉畏畏縮縮的田淨。


    “哦,你就是田淨?!”卓院長笑得一臉慈愛,田淨心裏卻忐忑得快要哭了。她沒想到自己大學畢了業,工作了幾年後,還會有出現像課堂上老師點名時的那種緊張和不安。


    她現在改名還來得及嗎?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在他的目光中,田淨朝他迴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她說著還乖巧地猶豫不決地舉起一隻手。


    至於另一隻——


    “痛痛痛,快鬆手”簡單看著自己被握得緊得幾乎快要變形的手指,礙於院長在場,隻能壓著聲音,提醒著。


    “你跟我出來一下”卓院溫和笑道,似乎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自然。


    在場的人卻是臉色一變,一臉古怪地瞧著不知所措的田淨,紛紛向她投了一道自求多福的表情,心中也忍不住各種猜疑。


    估摸著是田淨剛才的話惹惱了卓院長,卓院長要帶她去做思想教育。眾人想著。


    在眾人的目光中,田淨依依不舍地跟著卓院長走向了主任的辦公室。


    幾分鍾後,就見田淨一臉“我中了頭獎,但我一點兒也不開心”的表情走了進來。


    “怎麽了怎麽了?院長批評你了?”


    “你怎麽這副表情,院長是不是很生氣,然後罵你了是嗎?”


    “喂,不就是被院長罵一罵嘛,誰沒被家長罵過,你就當被你家長罵唄”有人心大道。


    旁人睨了他一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從小被爸媽罵大的啊,再說了現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樣被人罵了一下,得多傷自尊心啊,這要換你你受得了,要是我估計就得哭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著她,生怕她自尊心受挫,從此一蹶不振。


    但事實證明,真相並不會那麽容易推理猜測的。


    田淨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眾人秉著一口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滿是好奇。


    “卓院說——”


    眾人專注臉ing。


    “他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要請我吃個飯。”


    “那你答應了?”眾人瞪大著眼睛,顯然對她說出的話不可思議。


    “嗯”田淨點頭,見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她的眼神透著詭異,忙解釋道“我本來想拒絕的,但我一緊張,開口一瞬間就結巴,還沒反應過來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了。”


    眾人鬆了口氣,對她的話多半是相信的。


    “好了,快查房吧,耽擱這麽久”正當眾人還想問什麽的時候,簡單的聲音合時宜地響起,“再不開醫囑,估計我們護士小姐姐要生氣了”


    剛才大家聊天期間,簡單便在率先查看著患者的前一天的那些化驗結果,一番分析記錄後,便打斷他們的疑問,帶著各組的下級醫師往病房走去。


    查完房,開了醫囑,還未等大家喝口水緩和一下,門外便進了幾個陌生的麵孔,便知是來了新病人。


    采集病史,醫囑處理,一係列的體格檢查,大家進行得有條不紊。


    “走,吃飯去”將最後一名患者處理完醫囑,就見田淨已經等自己一會兒了,兩人並肩往電梯口走去,“待會兒吃什麽?”


    “我隨便”簡單想也不想迴道,“食堂作為一個長期供餐的飯堂,她對那些食物已經不抱太大的幻想”


    田淨“哦”了一聲,卻不再開口。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簡單,動了動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怎麽了?怎麽扭扭捏捏的,有什麽直說”


    田淨一番心裏建設後,才磕磕絆絆道“我想問你,晚上有沒有空?”


    “晚上?”簡單細想了一下,宋安可出差不在家,她也不用迴去陪她吃飯,道“有啊,你有事?”


    “呃,是這樣的......”


    “院長怎麽會請你吃飯,你們是親戚?”


    “怎麽會?”田淨搖頭,“我也不知道,他說因為蔣主任經常提起我,想讓我當個和事佬,幫助他們重新和好”


    簡單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你就答應了?那你去吧!”簡單擺手。


    “別呀”田淨一把扯住簡單的胳膊,“身為共產主義的接班人,你不忍心看著我一個人尷尬吧?”


    “那你別去就是了”簡單建議道。


    “唉,說的倒是輕巧,敢放院長鴿子,我可不想做第一人,再說了,我肩負讓主任院長重歸於好的使命,怎麽能撂擔子呢”田淨一臉正氣道。


    簡單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你就去”


    “可是——”


    “別可是了,到時候兩人和好,你是頭號功臣”


    “那你陪我去,我功勳章分你一半”


    簡單:又來?她深吸一口氣,道“所以,你這麽致力於讓我去,目的到底是什麽?”


    田淨忽然諂媚笑道“你不是會柔道,很厲害嗎,我想讓你......”


    簡單瞬間了然,輕笑一聲,“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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