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聽得出來,她在諷刺他。


    吃完碗中最後一點飯菜,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方才看向簡單,道“光盤,你的”


    “什麽”簡單有些狀況外,抬頭問道。


    卜景學著她,拿起筷子在還有剩菜的三個碗盤中分別敲了一下,墨色的眸子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忽然揚唇一笑道“別浪費,簡醫師”說著起身,不再看她,抬腳就往客廳走去。


    “我,這”簡單拿著筷子的手啪地一聲放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男子,卻隻來得及看到男子的背影。


    “當我是豬嗎”簡單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五個字,但說話的對象早已經不在餐廳。


    還在一邊歡快地吃著晚餐的糖小排將幾乎整個埋入碗中的腦袋慢悠悠地抬起,看向簡單,半晌,突然咧著嘴巴,搖晃著尾巴,模樣憨態可掬。


    卜景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簡單正坐在客廳裏跟糖小排扔著球玩。


    “來,景岡山,這邊”簡單將金毛嘴中銜著的玩具球放在手上,左右手換著拋,接著喊了一聲,在糖小排看過來的時候,咻地一聲,朝某個方向扔過去。


    簡單轉頭看向某處,在看到卜景的身影時,臉上的洋溢著笑容來不及收迴,手上的球便不受控製地掙脫她的手心,直直飛向剛才房間內出來的男人。


    卜景抬眼時,隻覺一個不明物體迎麵襲來,千鈞一發之際,卜景一個側身,拳頭大小的玩具球與男子的臉險險接觸。


    “對不起”


    “你在幹什麽!”


    兩人同時開口,隻不過一個是認錯態度良好的道歉,一個是目光帶著審視的質問聲。


    “玩,玩球啊”說話間,簡單拿過糖小排再次叼迴來的球,獎勵地拍拍它的頭,道“跟它一起”


    卜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養的寵物,此時竟然乖乖地依偎在一個女人身邊,模樣溫順乖巧,那搖擺著翹得高高的尾巴滿是討好的意味。


    卜景深吸了口氣,壓住心下的一點不快,方才看向簡單的方向,道“過來”


    “啊,哦”簡單以為在叫自己,剛想起身,卻聽男子不耐煩道“沒叫你”


    “切”簡單大大方方地朝走近沙發的男子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一屁股坐迴沙發上,見糖小排還在衝自己搖尾耍寶,輕聲道“乖,叫你呢”


    似乎是聽懂了簡單的話,糖小排從地上站起,動作慢吞吞地朝卜景的方向走去,然後一聲不吭地站在卜景的左側。


    “你還不走,準備留下來過夜啊”卜景眯著眼,瞧了眼懨懨走到自己身旁的糖小排,心下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氣,不似怒,也不似悲,卻叫人不甚舒心。


    他養了兩年的寵物,今天居然不聽他的話,轉頭投入僅僅給它燒了一份排骨的女人懷中,似乎有些懷疑自己今天讓她燒糖醋排骨的決定是不是錯誤的。


    果然,下一刻,這個問題就得到了迴答,答案是對的。


    “想得美”簡單反唇相譏,忽然眸色一正,神情認真地看向卜景,道“我有正事跟你說”說著掏出手機,點開上麵的備忘錄,三步並作兩步地湊到卜景麵前。


    卜景看了眼備忘錄的內容,皺起眉,語氣不善道“你能有什麽正事”


    “害”簡單指著備忘錄上的價格表,道“是這樣的,你看哦,你今天讓我燒了一盤糖醋排骨,抵消了賠償金的百分之1,也就是一千,然後我又給你加了米飯,西紅柿炒雞蛋,紫菜蛋花湯,蒸蛋,還有苦瓜炒蛋,呃,苦瓜炒蛋不算,我看你吃得也挺有味道的,這幾樣我就給你打九九折,抵消賠償金百分之,嗯,百分之2,也就是兩千,這不過分吧”簡單自顧自地說著,眼神偷偷地瞄了眼男子的臉色,見其沒什麽表情,心下有些不確定,但還是穩了穩心情,默默給自己打了氣,繼續道“還有晚飯後,我替你整理了桌子,洗了碗,打掃了廚房的衛生,順帶還替你扔了垃圾,你不知道,廚房髒的咧,咳,這樣一算,就抵消百分之3好了,畢竟多勞多得嘛。”簡單說完,故作自然地擺了擺手,道“不用感謝我”


    卜景聽完她一大串的話,眯了眯眼瞧她,語氣有些玩味道“我為什麽要謝你”,趁她不注意,一把拿過她的手機,指了指裏麵的內容道。


    “手機還我”簡單扯著他的手臂,伸著胳膊,去抓手機。


    卜景一個轉身,躲過她的手,目光凝了凝,突然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走到沙發前坐下,動作隨意自然,閑散中透著矜貴。


    簡單看著他一係列動作,有些不明所以,隻是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


    卜景好像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話,嘴角勾了勾,垂眸思忖片刻,倏爾眼皮輕輕抬起,幽深暗雅的眸子看向她,神情越發好笑,開口道“我問你,糖醋排骨誰家的”


    “不是你家的嘛”簡單道。


    這不廢話嗎。


    “雞蛋誰家的”


    “你家的啊”簡單伸出食指指了指說話的男子,道,聲音輕了些許。


    他家冰箱裏除了水就是雞蛋,連瓶啤酒跟汽水也沒有,差評。


    “用誰家的廚房”


    “你家”聲音再次低下去。


    伴隨著逐漸低下去的音量的還有簡單心中慢慢湧起一絲怪異的感覺,卻抓不到。


    “那飯誰吃的最多,你燒的菜是誰吃完的”


    “我”簡單將食指指了指自己,有些後悔的意味。


    她餓當然會多吃飯啊,她中午晚飯兩頓一起吃,還不允許多吃點嘛,而且,不吃完浪費呀,那個光盤行動還是他自己也支持的,怎麽現在全怪她了。


    簡單剛想開口反駁,卻聽他繼續道“還有,雖然我不下廚,但我記性不差,我怎麽記得我家廚房用的是全自動洗碗機,掃地好像是智能掃地機的吧,請問,除了倒了垃圾,簡醫師是搶了洗碗機的工作還是占了掃地機的便宜呢”


    他語氣淡淡,目光沉沉,臉上雖然帶著點漫不經意,說出的話卻讓簡單越發心虛。


    “我,我”聽著他似乎帶著些許嘲諷的話,簡單“我”了半天,想出口解釋,張了張嘴,卻蹦不出一個字兒,心裏有些急,差點咬著舌頭,她盯著他的臉,那張臉生的出眾,仿佛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漂亮的眸子,深邃得如同無盡的黑洞,單單一眼便能讓人吸了進去,鼻梁挺直,唇形精美,五官勾勒地恰到好處,似乎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了他,隻是上帝花了太多的精力在他的外貌上,好像忽視一些部分,譬如溝通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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