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合上,車內瞬間陷入了安靜。


    第一次跟偶像近距離一起待在一個安靜封閉的空間裏,簡單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受控製地砰砰砰狂跳,仿佛就要蹦出嗓子眼。


    她有些拘謹地整理了下衣著,方才悄悄地打量了眼這輛傳聞中的保姆車。車內空間很大,裝飾簡單,可容納7人,此時,江讓坐在跟她同排的一邊,中間有個過道,卜景靠坐在後座,閉目養神。


    視線在車內轉了一圈後,掃過後座的卜景,目光不覺在男子臉上駐足,果然是妖孽啊,不得不說這男人的五官是真的精致,挺直的鼻梁,薄唇弧度完美,此時,他閉著眼,長而卷的睫毛懶懶地搭在下瞼,在後座昏黃暗淡的燈光下,模糊了幾分輪廓,襯得原本剛毅的臉部線條意外地柔軟,簡單看得有些晃神。


    後座假寐的男人忽然睜開了雙眸,簡單來不及移開視線,直直對上男人的眼睛,四目相對,男人雙眼漆黑深邃,如夜的天空,藏著漫漫的光,浩瀚無垠地令人沉迷,唯一不足的是那束光中帶著些冷漠。


    簡單麵上一熱,有些唾棄自己不太磊落的行為,她怎麽能這麽明目張膽地盯著別的男人看呢,崽崽還在這裏呢,她看就算了,還被當事人抓了個正著,忙收迴目光,將莫名的緊張壓下,低頭掏出手機,佯裝在認真地看新聞。


    卜景見她有些驚慌失措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譏笑,語氣冰涼地開口道“擦擦你的口水吧,簡醫生”


    “什麽?!”簡單雖然在看手機,耳朵卻時刻在關注著周圍,聽到卜景的話,條件反射地抬頭,鬼使神差地用手摸了摸光滑的嘴角,上麵幹幹淨淨,一點濕漉的感覺也沒有,有些此地無銀的感覺。察覺到男子那道帶著嘲諷的笑,簡單有些心虛又有些不甘心地瞪了男子一眼,轉頭看向窗外,不再看他。


    黑色低調的保姆車在夜晚的馬路上飛快地馳騁著,簡單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夜景,那單向可見的車玻璃倒映出她那張帶著些許妝容的臉,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平添嫻靜溫柔的美。


    下雨了?


    細碎的雨滴劃過車窗,留下淡淡的痕跡,然後越積越多,急驟地砸在車窗上,碰撞出吧嗒的聲音。


    “怎麽了?”剛打完一局遊戲的江讓這才抬頭,看向二人,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什麽口水,卜景,你睡覺流口水了嗎?哈哈哈”江讓以為是卜景剛才睡覺流口水被簡單看到,指著卜景樂不可支。


    卻收到來自卜景的一道淩厲的眼神,將笑生生壓抑下去,但那抖動的肩膀卻出賣了他。


    “我想關於這個,簡醫生最有發言權了,是吧”卜景突然將目光對準簡單,抱胸靠著後座,一副閑散舒適的模樣。


    簡單聞言,轉迴頭,心裏有些炸毛,但麵上神色卻是壓抑著的淡然自若道“誰流口水了,我又沒睡覺,我怎麽知道”,她可沒忘記崽崽還在車上,不能破壞她剛重新建立的形象,想著,硬生生扯出一抹笑,表示自己的無辜。


    “嗬”一聲冷笑,暗喻不明,卻讓簡單一怔,掩飾似的摸了摸車座,誇道“哇,這車座椅這麽舒服的啊,這皮真不錯嘿”


    話落,就聽後座男人冷哼一聲卻沒有說話。


    這話題轉移地著實有些生硬,不過江讓還是順著她的話道“是啊,這車專門請國外設計師來設計的,這車椅的皮也是特製的,我也覺得很不錯”


    “是嘛”簡單聽江讓這麽一說,有些咋舌,又伸手摸了摸,心下讚歎,有錢有錢,果然是一寸皮來一寸金,“你們公司可真有錢”不愧是大公司,對藝人出手那麽大方。


    “不過”卻聽江讓道“告訴你好了,這車是卜景自己找人改裝的,公司派的車雖然配置也比業內的高,但哪能跟卜景這輛比啊”


    “啊?這車不是你們的嗎?”說著看了眼泰然自若地休息的男人。


    她還以為是三人一輛的呢,原來還有私人的,還包車,也太豪了吧。


    江讓道“對啊,我們雖然是一個組合,不過因為很多活動不一樣,我們都自己一輛的,不過今天我那輛送去保養了,反正他的車舒服,不坐白不坐咯”


    “誰跟你說白坐,車費就家務抵消”車後座,男人薄唇輕啟,聲音洋洋灑灑。


    “不是吧,兄弟,我們什麽關係啊,你家務不是有專門的人來嗎,我不好跟人搶活幹的”江讓抗議道,說著看向簡單,尋找同盟,“是吧”


    簡單當然是支持崽崽的,忙不迭點頭,道“對啊,你們關係那麽好,怎麽能用金錢衡量這種兄弟情誼呢,”


    “哦”卜景突然睜眼看向她,嗤笑一聲,玩味道“那聽你這麽說,我確實不應該讓他付車費”


    簡單一聽,以為自己的話有效,粲然一笑,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誰說不是呢~”她話還未說完,下一秒就聽男子道“既然如此,想必簡醫生是不會白坐我的車的”他特意咬中我的車三個字,話中意味不言而喻。


    簡單臉上笑容一滯,臉皮有些抽搐,心下誹謗,果然天下沒這麽多好事,裝作無意識地歎了口氣,身子坐直,又摸了一把觸感頗好的椅背,搖了搖頭,語氣略帶可惜道“我就說嘛,這座椅坐著舒服是舒服,也貼合人體結構設計,不過,可就是太舒服了,不太適合我跟江讓這種年輕體健的年輕人,坐久了,這好好的腰就,就渾身不對勁”說著還有些煩惱地錘錘背。


    話落,空氣中似乎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一下子把她自己跟江讓劃為年輕人一類,把後座的卜景歸為腰不好,不是年輕人那一類。


    “哈?”江讓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簡單那狡黠的笑,瞬間get到她的想法,接茬“對嘛,卜景,怎麽說,簡單人家一女孩”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卜景打斷,懶懶道“是嗎,既然不舒服,就下車,我的車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坐的”


    話裏話外,都是你能坐我的車,是你的榮幸。


    “不坐就不坐,司機,停車,我要下車”簡單不知怎麽,腦子一熱,不加思索大聲喊道。


    司機周一聞言,一陣肝顫,身體反應比腦子快,一腳踩下刹車。


    “別呀”江讓忙道,“簡單,他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呀”。


    簡單朝江讓擺擺手,見車一停,便拎起座椅上的包,作勢開門,卻忘了外麵此時風雨交加,門一開,一陣狂風大雨頃刻撲麵而來,簡單反手又關上了門,氣定神閑地坐了迴去,仿佛剛才那衝動的人不是她,故作大方道“我想了想,今天這車不是我本人要坐的,是你經紀人讓我坐的,我是看在你經紀人的麵子,才坐你的車迴去的,不然我怕你到時候不好交代”


    天知道開門一刹那,刺骨的寒風冰雨襲來,凍得她打了個寒戰,骨氣什麽的,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就得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自始至終,一直冷眼看著女子一係列動作的卜景,輕嗬一聲,隨手丟了條毛巾在簡單頭上。


    “幹嘛?”簡單取下腦袋上幹淨整潔的毛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便拿起毛巾擦起來被雨水打濕的衣服,“算你有良心”


    “把我進口的座椅擦幹淨”


    “我!你!”簡單擦衣服的動作一頓,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忍住把毛巾扔迴去的衝動,硬生生咽下了口氣,拿著毛巾,將那股子氣付諸於毛巾,不知輕重地擦著那幹淨的椅皮,手上動作蠻橫有力,嘴裏也止不住嘟囔著“擦就擦,不給你擦破層皮,我就——”


    “你一個人在嘀嘀咕咕什麽?”


    “沒,我說我要擦得幹幹淨淨”


    江讓不知道想到什麽,忽地坐直身子,道“對了,還沒問你,今天你怎麽會來,你認識卓哥啊”


    簡單迴神道“沒有啦,我是陪田淨來的,就是你卓哥的女朋友,她是我同事”


    “哦,這樣啊”


    “嗯嗯”簡單點頭,說著扯了扯高領毛衣,忽然覺得有些熱是怎麽迴事,暖氣太足了吧。


    “那她也是泌尿外科的醫生嗎?”不等簡單答話,江讓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摸著下巴,自顧自地推理道“難怪卓哥藏那麽深不讓我們知道她女朋友的工作,原來是因為職業特殊性啊,難道卓哥那方麵有問題,然後某天去你們科就診,碰到了田淨,然後兩人一見鍾情,墜入愛河了?,不對不對,卓哥不是那種容易一見鍾情的人。誒,簡單,你說——”


    “什麽?!”不自主接話道。


    “你說,會不會是田淨姐知道了他那方麵的秘密,然後威脅田淨姐幫他保守秘密,強迫田淨姐的”江讓一副發現什麽不得了的事的表情。


    呃,簡單噎住,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應,沒想到崽崽腦洞還挺大,明明田淨跟她都不是泌尿外科,而且泌尿外科也不是看那方麵的問題的,不過,經不住江讓想法,腦海中也不自覺腦補那不切實際的畫麵。


    駕駛座認真開車的周一聽到江讓的話,手一抖,差點方向盤打轉,有些佩服車內討論的二人。對了,車內那個女孩子,此時剛好是紅綠燈,周一將車停下,透過後視鏡,看清女孩的模樣,擰了擰眉,這女孩好眼熟的,努力迴憶了一番,方才張了張嘴,這,這不是他之前拿相機的那位嗎。


    剛才他們說泌尿外科,周一不自覺夾緊腿,他記得之前他去送相機好像是去的婦產科的吧,看來這個簡醫師很厲害啊。


    不過,剛才江讓哥說順路,那這個簡醫生,是住同個小區嗎,深知好奇心害死貓的他,想問又不敢問,正糾結間,


    “不是,你可能誤會了”簡單想了想,為了田淨的形象還是開口解釋“我們倆都是婦產科的啦,那個名片是個誤會,職業是我朋友瞎打的,不過至於他們怎麽認識,我,我也不太清楚,你感興趣的話,改天我幫你問問”


    “好啊”江讓這人最喜歡聽八卦了,即使身處娛樂圈,也不耽誤他那顆因為八卦而熊熊燃起的心,忙點頭,跟簡單達成了共識,“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朋友,那你也算我朋友了,你有微博微信吧,我們互加一下,”江讓說著,將微信二維碼打開,朝簡單道“你掃我吧”


    簡單感覺被天大的驚喜砸中,掃完微信,加完好友,又聽江讓的話打開微博,看到頭像跟名字時,手指在界麵停住,道“我關注你就行了,你別關注我了,不然那些粉絲得扒我了”


    江讓想了想,同意了,確實,一個當紅偶像微博突然關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女生,確實會惹人懷疑的,還是她考慮周到。


    加完微信,江讓突然朝後座的卜景道“卜景,你不介意吧”


    簡單:??


    介意什麽?


    簡單不知道江讓的畫外音是,問卜景不介意他的粉絲爬牆,喜歡他的意思。


    “隨你”卜景眼皮抬也不抬,淡淡開口,語氣不帶一絲情緒。


    簡單:“......”


    窗外,雨越下越大,形成一層雨簾牢牢地蓋在車窗上,生生擋住了視線。


    車上不知不覺又陷入了安靜,簡單隻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沉,思緒越來越遠,腦子有些不受控製地陷入混濁。


    第二天,簡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家的,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躺在床上,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眨了眨眼,簡單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


    “啊!”簡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腳下一軟,身子有些不穩地後退幾步,直到整個人靠到牆上,才穩住身形,有些驚恐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聲音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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