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窗外雨淅淅瀝瀝地敲打著大地,急促而熱烈,風似乎也不甘寂寞,肆意猖狂地拍擊玻璃窗,大有不破不休的趨勢。


    窗外狂風肆虐,窗內一室通明,厚重的窗簾隔絕成了一鬧一靜,一暗一明兩個世界。


    水晶吊燈散發著源源不斷的光,將客廳的每一個角落都點亮,也顯得客廳有些空曠,客廳中央,女孩安靜地盤腿坐在茶幾旁的地毯上,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人眼花。沙發靠近陽台的一邊,靜靜地矗立著三個幾乎一比一還原的人形牌。


    一個是黑發的清冷桀驁的年輕男子,雙手抱胸,露出手上的腕表,奢華時尚,嘴角勾起,一身銀色的西裝,矜貴逼人。一個是金發男孩,嘴角上揚,標誌性的小酒窩格外迷人,雙手托著某大牌護膚品,青春朝氣。還有一個是人形牌上的年輕男子亞麻色的短發,穿著得體的黑西裝,一隻手上拿著某牌子的手機,放在嘴邊親吻狀。而三個人形牌此刻均正麵朝著女孩的方向。


    女孩皮膚白淨,兔子發帶將碎發攏起,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藍胖子長款睡衣套裝將身子包裹嚴實,看不出身形,但從後麵看去,那背影卻難掩女孩身材清瘦。


    隻見女孩向上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了下脖子,轉頭看向身側的三個人形牌,盯了一會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今天拿迴三個人形牌時路上的人都一臉怪異地看著自己。


    說到人形牌也算是有個血淚史,江讓那個是自己聽說新出代言特意去商場花了一筆不小的費用才買迴一套護膚品,臨走時,硬是朝店員好說歹說外加撒嬌攻勢,方才讓店長鬆口,將人形牌贈予自己。而手機那個是後來陪宋安可買手機,她不知道花了什麽方法,輕鬆地將人形牌帶走,路上不知道遇到什麽急事,將人形牌丟給自己,扔下一句好好照顧它,便忙不迭打車離開,留下簡單一手拿著一個人形牌走在街上,引來無數人好奇的目光。而第三個人形牌,完全是因為遠在國外的喬西辛得知她們二人都有人形牌,不能忘記她,簡單才硬著頭皮,聯係上了在某名牌手表旗艦店當店長的同學,有些不好意思地表達自己想要放在門口的人形牌,同學也是熱情的主,見自己已經拿了兩個,便不帶一絲猶豫地將人形牌往她懷裏一塞。


    於是便出現了簡單一個人艱難地抱著三個比自己高大不少的人形牌,在一道又一道的行人的注視下,紅著臉迴到了家。


    現在想來,她覺得自己的行為確實是有夠滑稽的。因為有三個人形牌的緣故,簡單忽覺自己的客廳也有了些許人氣。


    欣賞完畢,複便又投入到資料中,簡單翻看著茶幾上雜亂擺放著的資料,時不時拿筆在本子上做筆記,細長的手指偶爾滑動著鼠標,查看電腦上的數據,她抿著嘴角,神情嚴肅,模樣專注而認真。


    見電腦提示電量不足,簡單忙起身想找插頭充電,剛接上插座,剛才還燈火明亮的客廳忽的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來得如此突如其來,眼睛失去光亮的那一刻,簡單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在原地靜立片刻後,簡單才稍微適應,尋找電腦發出的微弱的光亮,慢慢地摸黑到了沙發。


    簡單有輕微的夜盲症,所以以前自己迴家不管有多晚,家裏的燈一直給自己留著,雖不至於嚴重到完全看不見,但一個獨居女孩在這樣的夜晚總歸還是會有些恐懼。


    簡單借著電腦的微光,忙從那堆資料中翻找著手機,等點開手機,簡單有些傻眼了,手機不知何時已經沒電。


    天要亡我!


    是讓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嗎?


    簡單忍不住想仰天長歎一聲。


    電腦上電量告急,自己的那些數據還沒整理好,簡單心裏愈發急切地尋求幫助。


    打開門,見門外過道的燈始終亮著,簡單總算找到了點安全感。


    給自己做了很長時間心理建設的簡單終於鼓起勇氣敲開了對麵的門,內心希冀著崽崽一定要在家。


    一改上次敲門的態度,簡單小心謹慎地按響了門鈴,等裏麵傳來男人的腳步聲時,簡單順了順自己的頭發,默默地給自己打了個氣,露出一抹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門一開,簡單便朝裏麵的人揮手打招唿,語氣誠懇真切“晚上好啊,江讓,我是你的鄰......”待看到開門的人,臉上的笑容一頓,到嘴邊的“居”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嚨,心中愕然,有些不可置信道“不是——怎麽是你?”


    室內燈光明亮如晝,男子逆著光,目光幽深,簡單看著麵前的高出自己兩個頭的男子,慌忙往後一跳,差點把腳上的拖鞋飛出去。


    男人嘴角噙著一抹笑,帶著秋夜的清冷。


    “你怎麽在這裏,”簡單握緊手中早已關機的手機,穩了穩受驚嚇的心,咽了口口水,問道“那個,江讓呢?”


    男子臉型完美,眉眼漆黑狹長,鼻梁挺直,身材清瘦卻不失力量,此時他單手扶著門,唇角噙著一抹笑,眸子宛如一夜深潭,深不可測,似乎要透過她看清什麽,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簡單周圍,簡單有些後悔。


    “他不在,有事?”男子言簡意賅,似是不想多說。


    “沒事,啊不,有,有事,你家停電了嗎?”簡單說完差點想咬自己的舌頭一口。


    她是白癡嗎還是瞎,裏麵那麽亮堂,像是停電的樣子嗎。


    “沒有啊,哈哈,你家真亮誒”接觸到男子探究的目光,簡單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心裏有些挫敗,轉身往自家門口走了幾步,瞥到自家那看不見一絲光亮的房門時,緊了緊手指,又忙朝對門快步走去,在男子即將將門合上的一刹那,用力地抓住門邊,似乎還能看到上麵泛起的青筋,可見女孩抓得多用力。


    正關門的男子感覺到身後那股阻力,扭頭一看,見剛才已經迴家的女孩此刻正用手扒拉著自家的房門,穿著拖鞋的腳也配合地朝那拉開的縫隙往裏探。


    “我想請你借我點電”簡單說得有些忐忑不安,雨夜的空氣濕冷,她卻覺得有些熱,特別是她的臉,似乎被火烤過般。


    她覺得有時候臉皮在一些事情上是可以適當地增厚一點的,譬如現在。


    “我看著像發電機?”男子聞言有些好笑,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借電的,這女人找借口的方式果真不能按常理來解釋。


    “不像”


    但你就是自帶發電機體質的男人,簡單看著男子烏黑深邃的眸子,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心尖劃過,抓也抓不住。


    男子靜靜地看了半晌,見她還抱著門不鬆手,門把上的手稍一用勁,想用蠻力扯迴來。


    “等等,不是,我沒說你是發電機,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的話說到一半便被打斷,隻聽男子快速迴道“我不信,你別說”卜景說著踢了踢簡單還橫在門內的腳,想將那隻腳連帶拖鞋踢出去。


    簡單腳下用力,不顧男子的動作,她都做到這個程度了,沒道理什麽也沒借到就退縮,忙製止“誒誒誒,等一下,聽我說完,我家不知道怎麽停電了,我想借你家的插座充個電,讓我打個電話,麻煩你”簡單想著人在屋簷下,能借到電的就是好漢,簡單生生忍下怒火。


    “不借,很麻煩”男子毫不客氣地拒絕道。


    簡單一聽,火氣蹭地一下點燃,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吐了口氣,盈盈一笑“怎麽會麻煩呢,這樣吧,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讓物業來一下,拜托你”語調輕柔,用詞情真意切,女孩臉上帶著微笑,但卻能從那抹笑中感覺到女孩的忍耐,簡單覺得自己脾氣好到爆炸。


    “你確定自己是想借手機,不是假借打電話的名義,留下我號碼麽。”雖是問句但話語間都是肯定的語氣,說著見女孩沒有放手的意思,便不動聲色地鬆開門把,剛才還作用力相當的門立馬失去了平衡,見女孩被突然失衡的門嚇了一跳,男子性感的唇角忽地一挑,欺身向前,湊到簡單的麵前,輕吐出聲“不借”,語氣倨傲


    簡單隻覺自己被門帶著往後退了幾步,瞧見男子嘴角的玩笑,還未做出反應,男子那張俊美無匹的臉瞬間近在咫尺,眉眼間耀眼奪目,簡單卻覺那雙眸子冰冷,帶著些刺骨的涼,身體一僵。


    “你,那你幫我打總行了吧”簡單舌頭打結,抬頭看向男人,清澈如泉水的眸子在走廊燈的映襯下愈發幹淨明亮,似乎還閃過一絲羞澀,而後被突如其來的怒意所代替,壓製不住地溢出。


    卜景看著麵前的女孩,精致好看的臉上帶著怒氣,穿著單薄的藍色卡通睡衣,嫻素淡雅的五官,肌膚水潤,此時女孩看著自己,微微仰著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卜景眸光微動,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與女孩拉開了距離。


    在空蕩的過道裏,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身影映在通白的牆上,好似一副畫。


    也許是男子過於高大,顯得女孩原本單薄的身子更加瘦弱嬌小,女孩不甘示弱地抬頭,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可憐又無助的意味。


    “我為什麽要幫你”卜景垂眸看了女孩一眼,語氣冷酷不帶一絲溫度。他自認為不是樂於助人的人,即便之前曾經在醫院幫助的那個女孩,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是自己粉絲。而麵前這個女人,即便聽江讓說她是他們三人的粉絲,但對於可信度為負數,毫無原則,喜歡窺探別人隱私的女人而言,他可沒這種責任和義務。


    空氣似乎有些靜謐,窗外風雨交加,狂風唿嘯,風敲打著玻璃,發出哐哐的聲音,似乎在為女孩鳴不平。


    半晌,女孩開口道“卜景,你別太過分”


    簡單覺得自己有些難堪,不,簡直難堪至極,自己哪裏得罪他了,不就是不小心在路上攔了他,不小心換了相機嗎,相機不是完好還給他了嗎,想到相機,簡單也豁出去了。


    簡單忽地身體往前一步,目光直直對上男子的眸子,手指對著他的臉“你怎麽說話呢,學**精神不知道嗎,小學老師沒教你嗎。我問你,我是哪裏得罪你了,不是應該你得罪我才對嗎。忘記了嗎,那我好好替你迴憶迴憶,那天你為什麽要刪我的照片,幾千張呢,你真行,哢嚓一下全刪了,你不知道那些照片是我好不容易拍下來的嗎,還沒保存就被你刪完了,我有拜托你替我刪嗎,管那麽多,我連看都沒看呢”說著說著,簡單鼻子有些泛酸,越說越覺得委屈,眼睛不自覺地就紅了起來,“那天你在急診替我解圍,我都記在心裏,還特別感謝你呢,以為你是個好人,萬萬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那麽記仇,隻不過搶了你相機,你不是也搶我的了嗎,而且那件事情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就是個誤會,你為什麽還要斤斤計較”


    ‘吸——’


    “再說今天的事情,我就家裏停電請你幫個忙,你有必要這麽說話嗎,你以為誰都會覬覦你,想要你的號碼,都會對你不懷好意嗎,老娘不稀罕”簡單抬手抹了把眼淚,繼續控訴“我還擔心你對我圖謀不軌呢,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幫就不幫啊,了不起啊,說話跟把刀一樣,現在即便你求著幫我我也不需要,老娘不稀罕”說著也不看男子,轉身跑迴家,也不想自家現在什麽也看不見,一進門便用力地摔上。


    屋內


    簡單背靠著門,看著滿室漆黑,默默地靠門蹲了下去,抱著腿,將頭埋入膝蓋中,低低的抽泣起來,嘴上還罵罵咧咧。


    “什麽人啊,說話這麽毒,你有毒嗎,還是中毒太深,沒出發啊”


    “大男人這麽小氣巴拉”


    “簡直有被害妄想症”


    “自戀狂”


    “氣死我了”


    “神經病”


    “篤篤篤——”


    正當簡單委屈地低聲啜泣,一邊嘀嘀咕咕罵著卜景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簡單以為是卜景反思之後來找自己認錯,趕忙把眼淚擦幹,揉了揉哭得有些僵硬的臉,這才麵無表情,實則眼神帶著傲氣地開門,道“雖然你現在來道歉,但我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你們是——”


    “簡小姐,你好,我們是物業,有人打電話告訴我們你家裏停電了是嗎”


    門外站在兩個穿著職業裝的男子,態度謙和有禮地對簡單說道。


    “哦,是,請進”簡單朝二人點頭,“突然停電,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幾分鍾後,室內恢複了光亮,一切還是熟悉的樣子。


    “簡小姐,是跳閘了才導致停電的,現在已經弄好了,如果有需要再打電話就行,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兩人說著轉身往門口走。


    “謝謝”


    簡單禮貌地送二人出門,朝二人再次道謝。“謝謝你們,再見哈”


    送走二人,簡單的心情也好轉,關門前看了眼對麵緊閉的房門。


    才發現對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裝了監控,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至於嗎,她一個獨居女孩都沒裝監控呢,大男人裝這個防誰呢,防她嗎,她又沒幹什麽。


    不知想到什麽,簡單朝對麵走了幾步,來到監控器下方,對著攝像頭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輕哼一聲,雙手叉腰轉身迴家,溫柔地將門輕輕地關上。


    繼續幹活。


    卜景雙手插兜站在監控屏幕前,見物業離開,便準備迴房間,卻屏幕中女孩朝自己家門做的一係列小動作,忽而莞爾一笑,“果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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