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兒,等下我要去蘭芫給師弟師妹們講課,你和我一起去麽?”


    長華殿裏,元寧將自己許久未用的一些書冊都翻了出來,這一忙乎,又把那腦子給忙丟了。


    “當然啊……師父走的時候不是還要我跟著寧兒姐姐?”


    這時候倒沒見著那鏡小妖嬈見縫插針趁機溜走了,隻有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好像每一下都在說:“你忘記了吧”,“你忘記了吧”,“你忘記了吧”……


    “唉!你看我這記性!腦子都被塞了!”


    青巒霸王總是喜歡在別人出醜的時候裝乖,天真一問,灰袍的女弟子便是一拍腦門。


    “師姐的腦子被什麽塞了呀?!”


    蠢萌是不會被責怪的,小人兒深知這一點,卻是長華弟子一眼就看破了她的計策——


    “當然是你的腦子被屎粑粑塞了!”


    “……”


    某隻的臉上當即沒了表情,灰袍弟子卻不禁暗自得意,小樣,當年還是我教你的這招呢!


    “寧兒姐姐,那我們什麽時候走呀?!”


    讀《浮生七冊》有感,鏡小妖嬈知道不利於自己的話題要趕忙迴避。


    “這就走了。”


    ***


    蘭芫峰,原是隻接納剛入門的弟子居住的地方,卻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天山的弟子日漸多了,此處不日就要成了新弟子們新的住所。


    清靜雅致的小院,極其適合還未脫離塵世的弟子修習,元寧的雲這才剛落下,鏡妖嬈已然東張西望地要去欣賞了。


    “寧兒姐姐,這裏好漂亮呀!”


    在元寧看來,蘭芫顯然是比不上浮生長華的,但這裏的一切對小妖嬈而言顯然都是新奇的,自然而然加分了不少。


    “是啊,妖兒喜歡吧。”


    不想擾了孩子的興致,灰袍的弟子依言道,隻見小人兒已經跑開了,滿臉的笑意。


    “師父說蘭芫是迎接新弟子的,那妖兒也來過麽?”


    退迴術果然是讓她把一切都忘了幹淨,不過在元寧看來這樣也好,記不得蘭芫,便記不得北冥,記不得天華,記不得冰湖……


    “妖兒很幸運哦,一來就跟著仙尊了……都沒在這裏奮鬥過呢……”


    仿造人界庭院的建築風格,為的是給新到的弟子帶來最最舒緩的心緒,恕不知對於那些孩子而言,這裏就好比是個競技場。


    “唉?幸運?”


    小人兒顯然是不明白那些嚴苛的東西,一月的測試比拚,最後依傍資質、努力,決定誰去誰留。


    “是啊……妖兒可是直接就成了仙尊的弟子呢,還是關門弟子……”


    元寧出手來刮了刮鏡妖嬈的鼻子,當事人卻依舊是一臉茫然。


    “關門弟子?可是沒見著師父怎麽關門啊?”


    “……”


    ……


    “白衣服的仙長,我能做您的徒兒麽……”


    當年跪在眾人麵前的小女娃也不過是七八歲,隻比鏡妖嬈入門的時候大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元寧知道那時其實華山一派的清遠道長一早便有向天山來信,他的侄女慕蘇蘇不入華山門,偏偏想拜仙尊為師。


    卻是眾人屏息間,長身而立的仙人就那樣突然俯下身來,彎腰將地上的小女娃子扶了起來。


    宿陌塵看她,慕蘇蘇當日還以為仙尊同意了,抬眼望見一雙清湛冰冷的眸子。


    “青巒已傳了《墜星決》,此事六界皆知。”


    超凡孤高的仙人,眼神清冷而淡漠,他的白衣比冬日的雪還明媚,一枚墨玉陪掛在腰間,流蘇散盡了風華。


    “我宿陌塵此生再不收徒,你可去拜其他仙長。”


    那樣的孤冷出塵,甚至是不能隨便被人仰望的,最最單純的直視似乎都是一種褻瀆,讓人不敢抬頭去看。


    那時的鏡妖嬈顯然是緊張的,即便是當初她拜入師門時都不曾有這樣的心情,她曾告訴元寧她害怕師父會再收了別人,然後會不會便就此不要了她,亦或者是淡忘了她……


    長華的弟子不由得歎息,自然了,她連蘭芫都記不得,又怎會記得在這裏發生的事?


    ……


    “妖兒,你要和我一起進去麽?”


    因為天山的掌教畢竟隻有一人,傅音還要分管門內事務,而那些有收徒資格的弟子也不是日日都有空的,有些力所能及的課業,元寧便也會承擔一些。


    “我能在這裏再逛逛麽?”


    小小的人兒對著那殿裏張望了一下,裏麵似乎好多人呀……鏡妖嬈不由得有些畏懼,感覺這是很嚴肅的地方,當然,她也徹底忽略了當日自己大鬧長華殿時的壯舉……


    “那你自己好好的。”


    許是物是人非給了元寧太大的感觸,長華弟子多半也是覺得這麽點大的地方不會有什麽問題,畢竟蘭芫比不得三座大主峰。


    “嗯嗯!”


    小小的人兒又是一通點頭,像是要去探險似得,灰袍的女弟子這便抱著那些厚重的書冊走了,話說迴來,這還是除了睡覺之外的時間裏,鏡小妖嬈的身邊第一次沒有跟人。


    蘭芫上的空間其實並不大,相比浮生長華,簡直就是個小小的偏殿。


    四周皆是靈樹靈草,將整個殿宇和庭院都圍攏在了裏麵,卻是極其地安靜。


    失憶後的鏡妖嬈能來這裏的機會也不多,自然是要趁著難得的機會好好地了解一下這塊陌生的地域。


    這白白的身影便一溜煙兒地從前殿跑去了後殿裏,看那殿裏滿滿的書冊,簡直就要眼花繚亂了。


    “唉?好多書師父都沒給我看過呢……”


    其實蘭芫的書冊都是些極其簡單又基礎的東西,對於已然將浮生殿的大半書卷翻了一遍的鏡妖嬈,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隻是玄仙沒有向她提過而已。


    “哇!還有木劍!”


    牆上掛的木刻長劍是用來看新弟子練劍資質用的,隻在新弟子試煉的最後一周才會讓眾弟子們用,從用劍的狀態看出一個弟子的膽識,身手,當然,青巒不用劍。


    “唉?這麽多床榻?這是幹嘛的?”


    不知不覺鏡妖嬈便到了新弟子們的寢殿,睡慣獨間的女娃子自然難以理解與她人和睡的生活,還以為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你是誰?!”


    卻聽身後突然一聲驚懼的叫聲,竟是有小弟子迴屋了,而那新弟子從未見過天山有穿著白衣裳的天山弟子,這便喊開了——


    “大家快來啊!屋裏來小偷了!屋裏來小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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