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師姐……妖怪!妖怪!”


    鏡妖嬈的雲還沒落穩,那小師妹已經驚慌失措地跳了下來。


    離地半丈高的距離落下便是一摔,也顧不得是否摔痛了,連滾帶爬地起身跑開。


    天山選的弟子自然是勇氣可嘉,鏡妖嬈眼見著她的膝蓋磕到地上,流出了血。


    那女娃卻不怕,看都不看傷口,隻顧著一頭紮到靈機殿裏,活像見了鬼似得。


    “陸帆帆!到處都找不到你!跑去哪裏了?!”


    阮清秋似乎又在代替莫白心授課,聞聲書冊都沒放下就從靈機殿裏出來。


    跟在她身後跑出來的還有大閘蟹似得一串孩子,新入門的弟子就像一張白紙,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滿是好奇。


    “清秋師姐……”


    饒是阮清秋滿臉怒意,那跑開的弟子見了她依舊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阮清秋被她這麽一撲倒是沒弄明白,亂跑出去的弟子迴來臉都白了,一張小臉盡是淚花。


    “怎麽身上都濕了?”


    一摸那碧色的袍子她才發現,陸帆帆從頭發到腳底,簡直濕了一身!


    她這是幹嘛去了?怎麽搞成了這樣?!


    膩著她的小師妹驚魂未定,像隻小小的落湯雞似得,狼狽至極。


    “妖怪……妖怪……”


    陸帆帆像是丟了魂兒似得,嘴裏隻會說這兩句了。


    阮清秋順著她的手看過去,隻見鏡妖嬈站在那裏。


    鏡妖嬈看著陸帆帆避她如蛇蠍,心裏不免寒涼,嘴上卻也不說。


    白色的衣衫在陽光下把小弟子們的眼睛都晃了,隻覺得麵前站了一團光,暈著飄然卓絕的靈氣。


    “鏡妖嬈?嗬……難怪……”


    “你這身上沾著妖氣,還不在青巒好好待著,到處亂跑……你看你,把我們師妹都嚇成什麽樣了?!”


    阮清秋一說小弟子們才知道,原來眼前的師姐就是當日見到的仙尊的關門弟子。


    難怪這她舉手投足間都是這般的飄然出塵,身上仿佛鍍了層光似得,單看那樣的氣質,便知道修為一定極高。


    隻是拜師會上,因為鏡妖嬈站得遠,弟子們皆是沒發現她身上的異樣。


    如今走到眼前了,這才看上去清晰了些。


    阮清秋的話鏡妖嬈一早便料到了,也懶得和她計較。


    她隻管囑咐好自己該說的事,然後就走。


    “阮師姐生怕我嚇著師妹,就請將師妹帶好,每日上課時點清了。”


    “這師妹不知怎的獨自一人上了青巒,差點驚動了護峰鈴,還落到了浮生池裏。”


    “身上的濕寒還得請阮師姐幫她給去了,莫要留下什麽後患。”


    “我本想為她吸了寒氣,她卻不讓碰,隻能跟著來了,求一個安心。”


    “紫……紫色的眼睛……”


    原先鏡妖嬈站在陽光下,周身的靈光便遮了她的紫眸,這一走近小弟子們才發現,眼前的師姐居然和他們有些不一樣。


    師姐的眼睛是紫色的,明淨而通透,她望著清秋師姐的神情淡漠而疏遠,就像她腰間的琉璃似得。


    “清秋師姐……難道這就是段師姐上次說的那個妖怪?”


    有弟子極其小聲地問,卻還是被鏡妖嬈聽見了。


    阮清秋笑得蔑然,絲毫不避諱,那日仙尊出關,鏡妖嬈妖氣乍現,她還以為仙尊會就此將她逐出師門,或是處死。


    “是啊……”


    “所以我總和你們說,讓你們不要亂跑。”


    “你們如今來天山,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時運不濟……”


    “仙尊再不收徒,妖魔兩界又串通一氣,就連我們天山……如今都出了妖怪!”


    “阮清秋,你說話注意點!”


    阮清秋的一席話,說得懵懂無知的小弟子們都麵帶憂色,仿佛如臨大敵似得。


    段吟大肆宣揚的事情鏡妖嬈不是不知道,她隻是遠在青巒,也得個耳根清淨。


    如今當著她的麵,她竟然還敢如此說她,連帶著將一班新來的弟子都要嚇唬了,說什麽時運不濟?!


    師父說過,修仙本就是為了天下為了蒼生,哪有什麽運氣不運氣的?


    她們的相看不順眼是她們的事,又幹嘛非要牽扯到這些孩子們身上?!


    “怎麽了?”


    “我說錯了?!”


    鏡妖嬈的臉色有些差,看在阮清秋的眼裏,心情卻格外地好。


    她那衝天的妖氣,是當日在場的所有弟子都有目共睹的,既然她有臉讓仙尊包庇她,留下她,那就要做好被人說的準備!


    “仙尊的徒兒,哦不,現在應該說是仙尊的關門弟子。”


    “師弟師妹,你們入門晚了,沒有見到你們這位妖師姐當日的盛光!”


    “仙尊出關那一日,這位師姐的妖氣可是把妖界的湮湖都驚動了。”


    “你們可要離她遠些……小心哪天一不小心,她妖性大發,一口把你們吃了!”


    “啊?!”


    單純無比的小弟子們一聽這話皆是怕了,許多父母都喜歡用妖怪嚇唬孩子,多少讓他們心中有些陰影。


    被阮清秋這麽一說,孩子們戰戰兢兢地往後退了退,阮清秋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得,突然一把拉過那陸帆帆,往前一步,湊近了鏡妖嬈。


    “我說鏡妖嬈啊……你說這孩子方才不小心落入浮生池裏了,真的假的?”


    “莫不是你方才妖氣又發了,想吃了它……這才把她推下去的吧?!”


    阮清秋不說還好,一說又讓陸帆帆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抬頭看著鏡妖嬈,那通徹的紫色看在她眼裏隻覺得害怕!


    新入師門的弟子,偏偏在這時候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腿上又痛,就在這麽個微妙的時機,陸帆帆突然張嘴大哭了起來!


    “鏡妖嬈!莫非被我猜中了?!”


    “你說實話,陸師妹究竟是怎麽落水的?!”


    阮清秋先前還沒注意到,陸帆帆這麽一哭,她才見著了那孩子衣袍上滲出的斑斑血跡。


    鏡妖嬈滿是鎮定,似乎滿不在乎似得,於是她又聯係到了什麽,當即一把抓住鏡妖嬈的肩頭!


    “她的腿……她的腿上怎麽會有血?!”


    “鏡妖嬈你說!究竟是不是你故意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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