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妖嬈從未想過,在仙界還會有這樣的殘景,黃土、灰石、深穀、老樹……


    鏡妖嬈更是未曾想過,這裏會是天山弟子的日常修煉所之一,漫天塵沙、瘦石嶙峋、幽穀深黑、枯木叢生……


    口耳相傳之中,仙家之地都是翠穀幽境、世外桃源,從未有人會將其與廢荒之地聯係起來。


    古話故事之中,仙家之地也都是浮嵐暖翠,福地洞天,從未有人會將其與西風落葉相提並論。


    莫白心所說的“穀”,實則在白川旁的一個小峰之中,鏡妖嬈第一次來到白川,更是從沒來過這個沒有名號的小峰。


    入眼的一切都讓人出乎意料,這裏居然會是天山浩瀚之景的一部分。


    大片的殘垣斷壁叫囂著愁傷,折枝斷葉的死木,已經不知在此風化了多少個百年。


    “師姐,這裏是……?”


    立於山脊之上,鏡妖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山穀看起來著實嚇人,簡直就是不敢下腳。


    穀中之路由上而下,如同土黃色的漩渦一路盤旋至森黑穀底,穀內殘木沿路而生,似是荊棘,看著刺人心肺,紮人眼球;荒穀之圍,不時還有各種嘶吼哀叫聲此起彼伏,更讓人心驚的是,這穀中居然有一層不知從何而來的森冷,彌散不去。


    “斷魂穀,算是白川的附穀。”


    “我們白川弟子幾乎每月都要來此曆練,穀中有妖魔各百,散靈一千。”


    不同於鏡妖嬈的略微緊張,阮清秋迴答得極其輕鬆,她的言語中帶著驕傲,唇角依舊是習慣性的蔑然。


    “看見那裏了麽?那裏便是等下我們要去的地方。”


    “你手中沒劍,又隻會乘雲之術,你可要想清楚了;雖然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進穀多次了,但你畢竟不是我們白川的人,不會勉強。”


    她的長劍在手,對著山穀中央的一口洞府微微一指,阮清秋是有意要將鏡妖嬈與之做比,果然眾弟子聞言過後泛起一陣笑意。


    鏡妖嬈不過七歲,想想一百個宮傾城站在自己麵前,心裏已經一陣哆嗦,隻是師父既然讓她來學習,她又豈能退縮?!


    “我也去!”


    妖魔各百,散靈一千,阮清秋在她這個年紀既已來過很多次,她又怕什麽,她沒有劍,折枝成劍,一襲白衣縱身一躍,迴來之時,一段枯木已然在其手中。


    “走吧!”


    鏡妖嬈大義凜然,不慌不忙,阮清秋望著她的背影,斜斜一扯唇角。


    九嬰,生於天地初分之時,因其聲如嬰兒啼哭,而得此名。


    九嬰,無魂無魄卻有九頭九命,隻要尚存一命,便可取靈於天地間,迴複自身。


    九嬰乃水火之怪,九頭不死,九嬰可吞水吐火,救天滅地。


    天山的這頭九嬰乃天山祖師所捕,將其封印於白川旁峰,由白川靈機所管,至今已不知存活了多少個年頭。


    “今日的試煉,斬下九嬰的一個頭顱便算獲勝,勝者可獲紫金白玉丹一枚。”


    眾人乘雲而下,直達洞府,阮清秋一手執劍,在森黑的洞窟前宣布著勝者的獎勵。


    “好!”


    白川的弟子,碧袍一片沸騰如浪,鏡妖嬈拽著從穀中折下的枯枝暗自鼓勁,就算隻能斬下一根頭發,那也算是勝了!


    “靈石符,你們各自收好。”


    “若是發生了意外,老規矩,符會帶你們直迴白川。”


    阮清秋從懷中掏出了一術淺碧色的錦囊,每個錦囊不過巴掌大,上繡仙家金咒,這是白川弟子試煉時必備的用具,旨在讓弟子們放心鍛煉,不用擔心生命之險,眾人皆是一一接過符咒,阮清秋也給了鏡妖嬈一個,鏡妖嬈將其小心地收入了懷中。


    黑漆漆的山洞,伸手不見五指,山洞的洞窟卻很寬敞,四五人並肩而走,尚且留有餘地。


    眾弟子執劍而入,有阮清秋在先起頭。


    眾人緊隨其後,無人願意落下。


    百十餘步的距離,隨後聞見一聲啼哭,眾弟子心知肚明,是九嬰——發現了他們的侵入!


    “到此為止,勝敗就看你們各自本事了!”


    提著靈力,鏡妖嬈可見麵前之人一躍而起,阮清秋提劍飛升,轉眼沒了身影,四下的弟子們也各自騰雲而起,駕輕就熟,眼見著人即將走光,鏡妖嬈又一次喚來了正睡迴籠覺的小白,一腳踏上!


    “哎喲!”


    還沒睡醒就被踩,雲小白顯然是不樂意的,再看眼前之境一片漆黑,雲小白更是莫名了。


    “已經到晚上了?這麽大晚上的你還出來幹嘛?”


    雲小白還沒從睡夢中醒來,轉眼就要撞上洞中石柱!


    “往右!”


    鏡妖嬈毫不留情,一腳踢在了雲小白的屁屁上,這一腳把它踢了個半醒,再看周圍的景色,這哪是晚上?!


    “不會吧,你還真來?!”


    “白川的人統統發瘋,你怎麽也跟著中邪了?!”


    先前落在斷魂穀穀口,鏡妖嬈說自己要去鬥九嬰,雲小白還以為她是說笑的,後來鏡妖嬈看它太累收了她它,它更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們一路走下穀,他便也迴族中睡了一會,哪隻一覺沒醒又被她喊了出來,這一下,居然已經到了人家神獸的老巢?!


    “反正死不了,怕什麽。”


    鏡妖嬈咧嘴一笑,這樣不傷命的試煉可不是每天都有的,雲小白隻道她中毒不淺,居然拿了根木棍就準備砍蛇頭。


    “你以為它是肉串啊,拿根枯樹枝就來看不起它!”


    “我這也不是忘記準備了麽,師父不給我防身用品還真是有些不方便,迴去之後一定問他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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