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曉樂呆滯的說道:“這兩條從不同方向出發的列車,最終要在時間長河的某處節點相遇,而我們正是活在他們相遇的節點,對嗎?”


    嫉妒惡魔點了點頭:“不錯,無論這兩條線是否相交或者平行,他們終會相遇,而我們就是一段念想,活在某個時間節點上的念想,過去我們不曾存在,未來我們不曾到達,我們就單單隻是這一段過程的產物啊!”


    浩如煙海的念想,錯綜複雜路口,交織纏繞在一起的時光線。


    “這也是人為何經常忘記過去的原因......所以我常說,人要在當下......”嫉妒惡魔走上前來,輕輕擁抱了羽曉樂,他這塊靈魂碎片再次依附了宿主。


    星空為幕,大地為盤。整個世間的流速在漸漸迴歸於宇宙的常態,嫉妒惡魔的降臨,打破了這個世界的阻隔,遙遠的星際透過虛空,投影出斑駁的一縷,那些星星就足以沾滿整個夜空。


    “唉,緣起情滅,緣生以空,剛剛開始便是終結,這讓我想起了那朵花……彼岸花開即花落,永遠也無法活出自我!唉!”


    羽曉樂一聲長長的歎息,轉眼間湮沒在黑夜裏。她邁開步伐,一步就來到了羽都內,她蜷著身子,坐在了某處天台上,晃悠著小腿,任由夜晚的雨水順著她的發梢落到地上。


    羽國經常會下雨,尤其是在這個從夏轉入秋的季節裏,雨更是來的隨意,下的爽快,去的無影無蹤。


    羽曉樂還記得曾經她打著一把花紙傘,牽著爺爺的手穿過刺耳的車流,穿過擁擠的人海,在琳琅滿目的商品裏隨意的挑選,那是她今生為數不多的快樂,幾乎用一隻手都可以數出來。


    其實羽王也不清楚羽曉樂的體質到底是什麽,他孫女覺醒的那一天,那正好是個黃昏,他正坐在宮殿裏喝下午茶,剛剛裝修過的紫金吊燈亮著光,這是用一位獸族大能的頭蓋骨做成的簡易吊墜燈,羽王認為獸族都以人族為血肉食物了,那他身為人族的一員,雖不如原始的野蠻人那般狂躁,要把捕獲的食物全都烤著吃,但是他拿著自己的戰利品來裝飾一下自己客廳,也算說得過去。


    幽深昏暗,異象橫生,幾乎壓垮了天地,那隻是一個虛幻的映像而已,卻差點摧毀了整個羽都,羽王拚命抵擋,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這才讓他的孫女得以躲過惡難。


    從那以後,羽王的身體就垮了,看上去蒼老無比,臉上爬滿了皺紋,要知道他的親弟弟羽魚瑜看上去還是個青壯年。


    不僅如此,羽王身體裏麵也遭受了重創,生機被磨滅了大半,神來也救不活,他是全憑一股強大的精神念想,才勉強吊住了自己最後一口氣。


    羽王曾經被人們稱為天縱之姿,很多人都認為若是今世有人可以證道,成為下一任人王,那肯定就是羽王,可那一天後,所有的光圈都被磨滅了。


    但這又何妨?在羽王的心裏,隻要能夠救下他的孫女,一切都值了。他隻是個人,也有私心,他自認為自己沒有成為人王的資格,他願意將所有的希望寄托於下一輩,在這茫茫黑夜裏,隻有他一個人把持著這個國家,為了人族的未來殫精竭慮,可卻沒有幾個人真正能夠幫到他,他累了,也不想動彈了,神族也好,羽國也罷,在那一天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願意為了自己的孫女犧牲生命。


    羽曉樂身為人族聖體,就等若是整個人族的君王,放到大宇宙中去,也妥妥的是人王體的爸爸,但在這個封閉的洪荒世界裏,根本無人知曉她的體質,除了爺爺幾個人還在保護她,其餘的人都認為她是一個災星,因為她覺醒的那天有羽都極夜降臨,一位如死神的黑袍仙王在虛空中穿行,無數的侍衛因此慘死。


    至此,羽曉樂被打上“災星”的稱號,若非羽曉樂是羽王的孫女,可能就被抓起來處死了,還是羽魚瑜提議來一場假死,讓羽曉樂淡出人們的視野,才能躲過背地裏那些長老的毒手,也能更好的將其保護起來,讓其慢慢成長。


    重新迴到這座城市,過去的事情如夢魘一般在羽曉樂的腦海中迴蕩,這大概就是那種獨坐百年的寂寥吧,等到再迴首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古人不再,煙雨茫茫,唯有今天的這場小雨,能夠洗刷掉迴憶裏的肮髒,隻給她留下那些值得懷念的、憧憬的事情。


    哀悼了死亡,迴憶了月光,再迴首的時候,就該拿起手中的刀劍,砍斷麵前的荊棘,仰首闊步的向前走去。


    在羽曉樂的後麵有一座雕像,這是後來的人們為了紀念那位為羽國操勞一輩子的老人而建造的雕像,原本那裏佇立的是侵略過人族的某位神族神將的雕像,自從人王項赤登基後,下令羽隱衛將羽國的那些老舊雕像全都給砸碎拆除了。


    這棟大樓也有曆史了,一度象征著羽都最繁華的街道,即便是夜晚,這裏也應該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可是現在,因為要打仗了,這裏早已經是人去樓空,隻有那些隨著夜晚而自動亮起的霓虹燈還在這裏堅守著什麽。


    “嘖嘖嘖......你倒是滿老氣秋橫,可你不要忘了,你還是個少女,這種滄桑到不行了的話還是少說為妙,年輕人應該朝氣蓬勃,就如那七八點鍾的太陽......哦,我忘了這個大陸見不到太陽,不過沒有關係,等我完全開辟了那空間裏的混沌,把這個大陸從宇宙邊荒裏拉出去,在你們捏一個太陽出來,對了,再捏一個月亮,太陰太陽,缺一不可啊......”


    嫉妒惡魔越說越跑偏了,但羽曉樂還是能夠聽出他在挖苦她有些顯老的“韻味”,不由得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又想起了那個在夢境中遇見的男子,喜歡鋪著一床彼岸花的床單,笑起來神經兮兮的像個娘們。


    “啊丟!”


    某個大殿,一位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身在荒蠻邊際的黑夜裏,隔絕了空間與時間,怎麽還會被人念叨,真是見了鬼。


    “你說彼岸花為何會那般,花開即花落,就跟我們這些生活在某個時間節點的生靈一樣,看不見起點和終點,被兩天不知名的時間線給穿梭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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