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時荏苒是暴怒的化身,情緒如大河濤濤,一瀉千裏,水流湍急,淹沒天地。


    這一刻,時間停滯,輪迴不再,歲月的盡頭仿佛存在著無盡的疲倦。


    這一刻,時荏苒的思緒飄蕩出洪荒,遊離宇宙,徘徊萬界。


    “我從未想過,原來寄生在我體內的、真的是一個惡魔。”


    時荏苒行走在時間長河裏,逆流而上,他穿過位麵世界,看盡崢嶸歲月,又橫渡虛空,穿過平行世界,看盡榮辱成敗,他的足跡遍布各大宇宙。


    時荏苒沉浸在暴怒君主的遠古記憶中,見證了遠古時代的興起與落寞,他的身邊盡是戰火,無數生靈因為心中的暴怒,掀起戰爭,無數家園被毀,無數人顛簸流離,最終慘死。


    看看這些畫麵,時荏苒猶豫了、痛苦了,說道:“暴怒君主,原來你真的就是暴怒的本身,我還以為你隻是一個前輩的靈體附身到我的體內……我現在有些後悔將生命獻祭給你,來換取力量了!”


    時荏苒有些自責,有些懊惱,若非是他當初一心報仇,選擇將命賣給魔鬼,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


    “你太天真了!”


    感受到時荏苒的想法,暴怒君主不屑一顧,他知道時荏苒已經透過他的腦海,知曉了他的過往,感同身受可並不是什麽好事情。


    時荏苒迷茫了,他左顧右盼,躊躇不安,放眼望去,盡是荒涼,感覺不到歸途,難不成他要迷失在這萬古的記憶裏,永遠沉睡下去嗎?


    一時間,暴怒君主竟不知該如何解釋,他就是暴怒的本體,是最原始的力量,他本就是宇宙本源的一種。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暴怒君主還是開口了,幽幽的說道:“即便沒有你,我也會寄生到別人的體內!沒有時荏苒,也會有驢荏苒,狗荏苒,或者其他什麽荏苒,一樣阻擋不了命運齒輪的轉動,你明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早成定局!這就是你的宿命!你沒得選擇!隻有接受!”


    “去踏馬的宿命!我不信命!我隻信我自己!我要死!我要死!”時荏苒破口大罵,心裏知道暴怒君主說的都是對的,這更讓他感到不甘。


    “難不成人生來就是一個被命運捉弄的玩偶,連自己的情緒都不配擁有?”暴怒君主火上澆油。


    “情緒、情緒,又是踏馬的情緒!真該死!”時荏苒無語倫次,陷入抓狂,恨不得自己撕了自己。


    時荏苒就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他行走在宇宙邊荒,突然心中很悶,一下子跪在地上,手無舉措,抱頭痛哭起來。


    過了很久,直到暴怒君主走了過去,俯下身子,給了他一塊糖,擦幹了他眼角的淚水,拉起了他的手,說:“跟我一起迴家好嗎?”


    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遲疑,時荏苒答應了。


    當人走投無路的時候,即便是稻草也會當成蒼天大樹抱著,哪裏管他是惡魔還是天使,隨便一個人,是誰都好,時荏苒都會選擇站起來,拉住他的手,跟他走。


    情緒就是一念之間,萬千感受。


    歸途就是遠走他鄉,再無歸途。


    宿命就是拚命反抗,終成遺憾。


    他隻不過是想找一個棲息之地,容身之所。


    如果這就是情緒,如果這就是歸途,如果這就是宿命,那他也隻有認了。


    “時荏苒,你討厭情緒,卻又依賴情緒,仇恨命運,卻又不敢反抗,這是你嗎?”暴怒君主的聲音直擊他的靈魂。


    時荏苒呆滯,麵無表情,還是承認道:“是。”


    人就是各種情緒的集合體,人就是各種矛盾的集合體,還要他怎樣,難不成拋棄一切,做一個無欲無情又無腦的人嗎?那不現實!難不成天真無邪就是快樂?不,快樂是他們的,而他從來都沒有過。


    “好了,現在拋去這一切不談,我問你,你覺得是先有物質還是先有意識?”暴怒君主問道,伸出手,畫了一個空白的圓。


    隨後,萬物起源,大道爭鋒,生與死,輪迴不止,一個世界誕生了......


    “先有物質還是先有意識?”


    抬起手,看著掌中的世界,時荏苒沉默了。


    這個問題好難迴答,就像是有人問他: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這是什麽鬼問題!


    如果先有物質再有意識,那麽暴怒是物質的產物,暴怒君主的所作所為也可以理解,那並非他的意誌,因為一切都是人們心中所想,暴怒是人們自身滋生出來的情緒,代表了人的意誌,所有的戰爭與死亡,都是人們咎由自取。


    如果先有意識再有物質,那就可怕了,暴怒是物質的本源,一切都是情緒延伸出來的產物,這說明人並非實體,而是由意識主導,人隻是情緒的載體,那麽人沒有意誌,隻有情緒,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夢幻。


    “這個問題,我無法迴答你!”


    時荏苒細細思量,最終打消了一切的念想,太可怕了。


    暴怒君主望著手裏的世界,俯視億萬生靈,他能夠感受到時荏苒內心的恐懼。


    “讓我來告訴你吧,都不是!”


    “都不是?”


    “是的,人隻是一個過程!”


    “一個過程?”


    “可以這麽說,如果把意識和物質看做一個終點和一個起點,當然,這僅僅是對你而言,誰是終點和起點都一樣,因為你既不是物質也不是意識,你是兩者的結合,你是這段反應的過程!”


    “我是過程!?”


    “所以,研究過去和未來都沒有意義,你可以感受到物質和意識,但是永遠也找不到終點和起點,因為你隻存在於這段過程當中!僅此而已!”


    “是這樣的嗎?”


    “是啊......你也可以這樣理解,世上是先有神靈還是先有崇拜神靈?人是先有的身體還是先有的靈魂?是先有了經曆還是先有了感悟?做事時是先有情緒還是後有情緒?一個人的情緒是與生俱來還是後天產生的?”


    “這……”


    時荏苒迷茫了,他無從迴答,不知道如何解釋,也不想迴答,他感到腦殼疼。


    “所謂的七大情緒,隻是宇宙中存在的最原始的力量,我是暴怒,其中的一份子......所以你能夠感受到心中的怒火......而你做為一個過程,可以選擇由物質做起點,去往意識的終點,也可以選擇由意識做起點,去往物質的終點,這一切都是可逆的,隻看你如何選擇,但你隻會存在於路上,既無法迴頭,看不見起點,也無法一直前行,永遠到不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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