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無麵人一一退下。


    巫女走了進來,果然是漂亮靈動的大眼睛,甚是機靈動人。白虎宏瞪著巫女,巫女一身黑袍立於牢中,好像地獄之神。


    待無麵人都退下,巫女趕緊走到白虎宏身邊,掏出一粒藥丸硬是塞進白虎宏嘴裏逼他咽下,道:“這顆藥可以保你三日之內不會中蠱,你不要輕易反抗,保存力量一口氣衝出去,巫族勢單力薄絕不會追出去,切記不要忘記自我。”


    說完就要離開,白虎宏硬扯出一隻手抓住巫女道:“你為何救我?上次也是你?”


    巫女靈動的眼睛看著白虎宏,道:“公子在白雲鎮有不殺之恩,此番就當我報答公子,公子以後再不要踏入巫族。”


    白虎宏心裏落實,確實是她,追問道:“所以你被吊在牌坊下?若我沒有來你就一直被吊著?如果我這次走了你會怎樣?”


    “我是巫王的座下弟子,巫王不會拿我怎樣,公子還是想想如何才能保全自己吧。”說完,抽出手頭也不迴地走了。


    白虎宏按照巫女所說,平心靜氣躺在牢裏養精蓄銳,暗暗分析衝出去的辦法,他發現無麵人都是普通人,大概中蠱後失去自我,淪為死奴。待到第三日,白虎宏悄悄掙斷荊棘,假裝虛弱地呻吟道:“給口水喝。”


    無麵人進來帶一碗水,白虎宏趁機擼倒無麵人逃出了牢房,對付幾個無麵人像踩死路邊的螞蟻那樣輕而易舉。


    白虎宏在似真似假中尋找出口,幸虧有巫女的藥丸,但依舊十分吃力,感覺下一秒就會忘記自己是誰。然而,不論怎樣努力,他都找不到出口,反而越發覺得黑暗襲來,一點一點地包裹他。就在他困惑無助時,好像又看到那個無力的太陽半懸在地平線處,他知道這是巫女在給他引路,他奮力地跑,可跑著跑著卻身陷泥潭,先是小腿陷在泥裏,而後半截身子都陷了進去,白虎宏知道這是幻覺,可依舊無力擺脫。


    在白虎宏聲嘶力竭耗盡力氣時,一隻手將他拉來出來,是巫女。


    二人竭盡全力走出泥潭,突然天地大變,鉛灰色陰冷的天,四圍一圈參天古樹,圍出一片空地,中心一個方形石台,他二人就在台上,每一棵古樹拉扯著巨大的鐵鏈,二人被鐵鏈拴著。


    這是一個天圓地方的祭壇。


    祭壇周圍站著諸多巫師巫婆,全是黑袍,戴著帽子,帽子裏滄桑陰寒的眼睛透著幽藍的光,涔涔地看著祭壇上的二人。


    忽的,巫王手杖錘地,巫師們齊齊詠唱古老的咒文,好像生者的祭歌。聲聲入耳,幾秒之後白虎宏頭部劇痛,雙手抱著頭痛哭地慘叫,悲痛的叫聲響徹樹林,伸上雲霄。


    巫女見了,這是巫王的誅心刑法,這樣下去白虎宏將七竅盡斷,形如廢人。巫女大喊著求巫王網開一麵,頭上磕出血來。


    巫王冷冷道:“你為了救他竟敢忤逆我,就讓他代你受過。”


    巫女哭喊著道:“求巫王放過他,是我自己要救他的,巫女願意自行受過。”巫女知道,巫王不僅要催毀白虎宏的軀體和信念,更是在懲罰她的心,她背叛了巫王,同時害白虎宏生不如死,她將一生都活在愧疚、自責、無力的痛苦中,除非誅心。


    巫王眼中寒冷,道:“你要自行受過?憑他的功力尚且如此,你?”


    巫師們的詠歎聲聲不斷,此起彼伏,白虎宏痛不欲生,漸漸地耳、鼻、眼、口都流出血來。巫女慌張地擦去白虎宏的血,用力地搖晃他,喊著“醒醒,醒醒”,可白虎宏已幾乎失去意識,黑色的眼珠褪成灰白。


    巫女一口覆上他的唇,轉瞬見,巫女的耳、口、鼻也流出血來。白虎宏的眼睛逐漸恢複成黑色。


    巫王見了大驚道:“你要為他死?你跟他不過幾麵之緣!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巫女已說不出話來,巫王緊緊摩挲著權杖,幾經糾結,終於落了錘,巫師們停了詠唱。白虎宏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巫女癱倒在祭壇上,七竅流血。逸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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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白虎宏再次醒來時,已躺在白虎府,屋裏圍著長老、醫生、侍婢,還有坐在床邊神情焦慮地母親。白虎宏恍恍惚惚的看著這一屋子的場景,心裏納悶,這究竟是巫族的幻境呢還是現實呢……


    大當家見兒子醒來了,麵露喜色,忙叫醫生來看,醫生細細診脈,終於籲了口氣道:“已無礙,慢慢調理便是。”


    白虎宏懵懵懂懂地躺著任由這些人折騰,給藥吃藥給湯喝湯,大當家見自己生龍活虎的兒子如今呆呆傻傻,越發悔不當初,沒想到兒子竟然是去了巫族,凡進入巫族的人就沒有活著迴來的,兒子僥幸迴來卻也丟了半條命。


    之後數月,白虎宏都一副呆傻狀,身體漸漸好起來,功力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文韜武略均沒有受到影響,不僅如此,較之過去的年輕氣盛,如今的白虎宏倒是成熟穩重了許多。大當家理應高興,但總覺得心裏惴惴不安。


    白虎宏開始學習料理族內事務,認真勤勉,長老們都頻頻點頭稱讚,大約半年,白虎宏就承襲了大當家之位。


    當夜,白虎宏來到母親的寢殿,道:“孩兒有事於母親相告。”


    母親眼中似已知曉,道:“說吧。”


    “孩兒要摔人攻下巫族,打開西邊要道,造福一方百姓。”


    母親沉默良久,似乎早知道他要走這一步,可巫族早已勢單力薄,不過是霸著一塊土地苟延殘喘罷了,兒子死裏逃生,何必耿耿於懷,隻問了句:“為何。”


    白虎宏跪下,道:“孩兒自從迴來後,一直無法分辨這是幻境還是真實,孩兒想去探個究竟,不想這樣稀裏糊塗苟活一世。望母親成全。”


    母親歎了口氣,她何嚐不希望兒子能恢複生機,可他是大當家,怎能為了一己私欲讓白虎一脈為之喪命,道:“巫族領地有進無出,難道你要白虎一眾兄弟都喪命於巫族?”


    白虎宏道:“孩兒已想好對策,還望一試。”


    母親看著兒子堅毅的眼神,她知道兒子這大半年的勤勉多半是為了這事,隻得默默地點了點頭,又道:“你要記住,你是白虎大當家,弟兄們的命都重於你,你就算淪為階下亡魂也要竭盡所能保他們的性命。”


    白虎宏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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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宏來到巫族領地外,遠遠的看到進入巫族的牌坊,白虎宏雙手抬起凝聚內力,地麵翻騰,從土裏站起一個個泥人,大小堪比真人,數量剛好他們這一批將士的數,連容貌著裝都惟妙惟肖,將士們各自取了一滴血滴進泥人裏,泥人便於真人無二。


    泥人大軍大大方方地舉著兵器進攻,而他們這些貨真價實的將士們則跟著白虎宏陷入地底。


    白虎宏曾被巫女口對口灌了真氣,在他幾乎喪失自我的時候,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保存了巫女的真氣,如今他憑著唯一的認知在大地深處摸索,尋找巫女的蹤跡,尋找他的太陽。


    巫族裏,巫女已失去聽力、失去聲音,日日被囚禁,承受各種刑罰,以致雙腿也失去知覺,牢籠的另一麵是個半死不活的白虎宏,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虎宏躍出地麵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自己被打的半死,慘不忍睹,可這個人不是他,否則他又是誰,難道這也是幻境?


    白虎宏正疑惑著,抬眼看去,正好對上對麵巫女幽藍的眼,她的眼依舊水靈,但已不似從前靈動,好像被抽走了生氣,身上傷痕累累,兩條腿幾乎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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