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男人細尖著抑揚頓挫的聲陣陣。..


    如蛇狡捷的棕紅長鞭啪在那浸了水的白料內衫後背,甩出去的鞭子繼而在空中向後一收,招式樸實的迴旋收鞭,動作利落幹淨。


    持刑節奏恰到好處將長鞭卷起六道圓,圓圈卷著手中捋吧齊了,他根據上一次揮鞭間隔的時間,又一鞭子揮出,混著人後背的濕噠噠,低溫封閉的地窖另抽打聲顯得格外的震耳清脆,有人愉悅。


    “找死,你們,啊呀。”被鞭打者麵色在蒼白與潮紅間變化,發絲亂得如一團死草,本就蒼白的指骨牢牢抓住身下巨型白石板的兩側,隨著又一鞭子不因闖入者而亂了節奏,但很明顯這一抽巧勁換成蠻力。


    犯錯被鞭打的吱爾,曲起眼角的魚尾紋,本沒有血絲的後背猛得弓起抽搐,緊接著布料裂開一道口子,皮破外翻,血跡迅速彌漫濕軟了後衫,大片的血紅,終於換來一聲咳嗽,鞭打馬上停滯。


    這地窖很冷。


    這地窖很大。


    這地窖很華麗。


    這地窖很壓抑。


    烏嫣走進後是入眼的空曠與一覽無遺,準確點是彼此相互的一覽無遺。


    三十位等待良久的李家死侍,上上下下站著。..統一黑衣黑罩,隻漏出一對麻木的眼。


    地窖中央後背滿是血跡的男人起身時,死侍們見那小拇指紅寶石戒指抬起的瞬間,從上方跳下的死侍人數也對半分開,手持利刃分別包圍兩位闖入者。


    “廢四肢,留活口。”從石板爬下的吱爾,調整了下疼痛的表情,攏上一件透得不如不穿的白袍往正中央的錦榻低眉走去,屈膝跪在榻邊斜身依附。


    從榻內緩緩伸出一雙皺如蒼木的手,習慣性從上向下撫摸吱爾的臉。滿是深淺老人斑的手背,因年邁缺失水份粗糙如砂紙的手掌,順著吱爾保養得當的臉頰,一下又一下的向下磨蹭,磨蹭得男人才蒼白的臉色又被摸紅,疼紅。


    ‘嘣咚——’進來的大門已經讓人閥緊閉上。


    烏嫣望著門後由上至下整排的鎖扣,繁瑣複雜,不用敲也知道這地方進來容易出去難。


    黑衣人四周成圈有序進攻。


    烏嫣想想處境該是甕中捉鱉?她們倆何時被人發現的。


    沈鏡月蹙眉的同時,已經甩出一把匕首扔給烏嫣,敵方的數量有點多,但她死也不能暴露官職。


    接住匕首,烏嫣站在沈鏡月身後先尋找宓嫙,踮著腳看見遠處宓嫙在錦榻右邊大型鳥籠中關著,軟墊軟枕,宓嫙半個身子漏出麻袋外還在昏迷中,衣裳整齊,鐵牢華麗,一看就不是正經用的的鐵牢。..


    那收起皮鞭的持刑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大型鳥籠邊,一雙麻木的眼掃過兩位闖入者,那是看死人的目光。


    烏嫣再瞧那隻從榻上探出錦簾布滿老人斑的手,撫摸著床榻下那細眉‘溫順’的男人,廢四肢留活口,男人這命令下得很輕描淡寫。


    死侍的攻擊一貫不華麗,要的隻有完成命令的效率,不攻擊闖入者的死穴,隻進攻兩人四肢的筋脈。


    “瘋了你,還發呆。”沈鏡月手持雙刃見喉就是斷骨的一刀,她看見烏嫣還在審視環境,還杵著不動,身邊倒下一人,她轉身忍不住咆哮,死了烏嫣也不是小事啊。


    “動動動,這就動。”烏嫣抬腳想用巨力,卻收迴腳徒手一掌拍向最靠近自己黑衣人的心窩,掌心感受到肌膚下骨裂的脆響,她側身還是躲不及對方溢出黑罩噴出的血沫子。


    頂著麻子臉,她抓著這斷命的人身給自己擋刀,每一掌她加持了進攻速度與力度,旋轉跳躍偶爾閉著眼,一直到扔掉手中擋刀的屍體,她身邊最後一個倒下的死侍心口已經被打得破個涓涓湧血的窟窿洞。


    打的身子還沒熱,半天不用出手的沈鏡月擦拭雙刀上的血跡,側看盯著麻子臉麵皮的烏嫣,這手上練的什麽功,一地死侍她就幹了三人,剩餘十幾個是沒有表情的烏嫣徒手弄死的。


    她剛才居然在想烏嫣會死,簡直瘋了,保護自己不受限於人才是給對方幫正忙。沈鏡月摸了摸自己還疼的眉骨,拎著婦人穿的裙角蹲身開始翻屍檢查。


    每個人好像都在克製,或者說等待。


    每個人都沉默的審視彼此一舉一動。


    烏嫣側目沈鏡月查屍,算了,肯定有理由。她瞧著剩餘有自覺的十位死侍已經守著那正中央的錦榻,打不過就立刻攻換守,對於她的體力來說挺好。


    甩掉一手血,烏嫣在沉默中往宓嫙的鐵牢走去。


    棕紅拇指粗的皮鞭子勾住小人兒軟白的脖頸,宓嫙昏迷的頭架在鐵牢兩欄之間,隻要拽鞭的家夥掌心隨便用點力,持刑可以保證籠子裏的貨物立刻頭身分離。


    沈鏡月赤紅了眼咬牙控製自己不出聲,兩袖內的匕首卻握得更緊,劫持人質算的上意料之中的一幕,她緩緩跟在烏嫣身後,盯牢拽鞭子的那隻手。


    守株,沒想到入豺狼,死一地自己人,大家卻還是保持沉默,似乎誰先開口,氣勢就弱了。吱爾後背是火辣辣的鞭疼,臉頰是被人手摸疼,習慣了,但還是疼。


    吱爾撐著一隻腳,半跪半靠在錦榻邊,簾後探出的老手早就收迴,他陰冷的眼注視假扮的麻子臉和李姐。那‘李姐’明顯壓著火性子燥的不行,而‘麻子臉’不僅身手高的叫人意外,麵無表情更讓吱爾都心思難猜出現的真正目的。


    打算沉默化白骨死在這是吧,受不了這種無聲的博弈,大形鳥籠邊的持刑手中鞭子肉眼可見的速度動了一下,用手中的籌碼提醒雙方進行對話。


    沈鏡月在男人手臂肌肉攏起的瞬間,袖口內倆匕首立刻甩了出去。


    一匕首劃破持刑的手背,他鬆手後退,受傷加薪。


    一匕首劃向持刑的皮鞭,匕首斷兩截,哐當掉地。


    縱身搶人的沈鏡月與沒了皮鞭在手的持刑緊接著打了起來。


    烏嫣瞧見報廢的匕首,順勢拇指剝下戒指掌心一甩,玉質戒指扔進鳥籠內宓嫙的額頭上。她可以讓戒指自己飛過去。


    為什麽要扔?


    與陌生人聊天,尬聊未免太生硬,做點讓對方好奇的事,容易促進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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