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星精之火,大家已經見識過了,當年外公對付找我索命的那些冤頭債主時,曾經用過一次,後麵我獨自對付那個厲鬼‘小孩子’,也用過一次,那是一種用從流星隕落之地挖出的燒焦的石頭做成的粉末。《本草綱目》裏管那東西叫做‘火殃’,說‘火殃即流星之精,入土石中,取之可除邪穢’。


    外公的星精之火不是單純的‘火殃’,它裏麵摻雜有特殊的東西,至於是些什麽東西,到時候再介紹吧。總之,‘火殃’是一種比較難以采集到的東西,因為大部分的流星都是一些宇宙塵埃顆粒,質量很小,還沒等落地就在大氣層裏燒的灰飛煙滅了。就算偶爾有質量大的隕星,你也很難觀測到,就算你觀測到了,但它可能落入千裏之外的海中,那等於沒用。


    外公以前用的‘火殃’,是他76年去吉林采來的。76年吉林的那場隕石雨大家應該聽說過吧,當時落下來三塊大石頭,於是在那年中國死了三個大人物。可是等外公當時趕過去的時候,由於人為挖掘再加上雨水衝淋,隕石坑都被破壞了,可供采集的火殃少之又少,外公隻采集到一小包,做成了‘星精之火’。多年下來本來還剩了一些,被我當初對付那小鬼幾乎用完了,過後被外公好一頓狠罵。


    外公說今年英仙座流星雨的輻射點在魯中南一帶,到時候應該可以采集到火殃。聽他說的這麽玄乎,我挺神往的。對於占星、卜測之類我就不怎麽懂了,主要是這些東西太過深奧複雜,我以前白天念書,晚上練功,畢業後又開車,根本沒工夫學。至於風水那些,是我經常跟外公去給人看風水學到的,也是半瓶水的本事。


    外公從屋裏的床底下拿出一幅卷成筒的地圖,在院子裏展開,他指著地圖上用紅筆畫圈的地方說,英仙座流星雨的輻射點,大體就在這一片位置。


    我看過去,隻見那是靠近魯中南的一片山區,在地圖上看是個小圓圈,其實是很大的一片地方。那一帶有個縣,外公說我們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那縣。從距離上算,那個縣離我們這裏有好幾百裏地。


    我不禁撓了撓頭:“這麽遠……那我們豈不是來迴要好幾天?揚水站誰看?”


    外公大手一擺說:“明天你去取車的時候把鑰匙給你爸,晚上讓他過來看。”


    我有點哭笑不得,我老爸現在在距我們村二裏多遠的鎮上開了個門麵,做各種建材生意,以前不修邊幅的他現在整天一副老板派頭,外公居然讓他過來看守揚水站。


    第二天一早,我先是迴了自己家,然而開車去了鎮上。見到我爸,他張口就說:“你還敢開車啊,之前撞死人家牲口,後麵萬一撞死了人咋辦?我這點家底兒早晚被你撞幹淨……”


    “放心吧,我謹慎著呢。”


    我爸說我來的正好,他正要去找我呢。我問怎麽了。他說昨天又來了個說媒的,他打算讓我今天去見見。我一聽心裏特沒勁,說我要出趟遠門,跟外公去辦點事。


    “辦事重要,還是相媳婦重要?”我爸問。


    “哎呀以後再說吧。”


    “這孩子你說,老是以後以後,以後是啥時候?你還真想讓我老張家絕後啊?”


    “哎我知道了……”我不耐煩地說,然後掏出鑰匙給他。


    “這是啥?”我爸瞪著倆眼問。


    “揚水站的鑰匙,外公說出門這幾天讓你晚上住在那裏,看守揚水站。”


    我爸那表情我就不形容了,大家自己想象吧。當我往外走的時候,他也跟了出來,在後麵嚷道:“我告訴你啊,這個姑娘條件可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店了……”


    “知道啦……”


    我擺了擺手,鑽進了車裏。


    心裏有苦難言,我現在對相親有種抵觸情緒,一聽到就上火。當我悶悶不樂迴到揚水站,隻見外公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現在就去麽?”我問。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免得再有什麽變化。”外公說。


    我摸了摸月餅的頭說,乖乖的等我迴來。那狗衝我搖搖尾巴,然後舔了舔我的手。


    一路走的不是省道就是國道,我不敢開的太快,就這樣曲曲折折往東南方向進發。沿途田裏的莊稼隨風招展,玉米掛在杆上,遠處望去,大片大片的青紗帳。


    一直開到晚上,我和外公在一家汽車旅館住了一宿。第二天繼續進發,將近中午時,我們來到那個縣。這一個位於丘陵地帶的小縣城,沿街有很多灰色的老建築。明天才是7號,流星雨要明天晚上才會出現,所以我們不用急著趕過去。趕了一天多的路,我們在這縣城裏休息了一下午,我還給月餅買了一隻拴在脖子上的鈴鐺。


    在這縣城的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在早市上隨便吃了些東西,補充足需要攜帶的水和食物,我便開車載著外公出發了。出了縣城往南,沒多久就進山了,這裏的山屬於泰沂山脈的餘脈,沒什麽高峰,大多都是些未經開發的荒山。一路上,也沒見到什麽特別優美的景致,都是些裸露的石頭。


    山路坑坑窪窪的,行駛在上麵,像坐蹦蹦車。我這車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車,再加上撞過幾次,走起來到處作響。外公這麽大本事的人竟然也會暈車,是我完全沒想到的。走著走著,他讓我停了下來,衝下車吐的稀裏嘩啦的。


    “哎呦他媽的,吐的我腸子都快出來了……”


    見我歪著頭看他,外公臉一紅,怪我開車技術不好害他暈車,我無語了。


    上車又走了一陣,往前的路越來越窄,車終於走不動了,我們隻好棄車步行。一路上沒見有什麽人,我這破車也不怕被偷,我把它停在了路邊的一片荒草地裏。


    從包裏拿出羅盤和地圖,外公照量了一陣,朝東南方向指了指說,往這走。往東南根本就沒路,到處不是荒草荊棘就是石頭。


    我和外公都是常年練功的人,身體素質非普通人可比,走了十幾裏,也沒感覺多累,隻是熱。看看已是中午,烈日掛在當空,把到處都照的白花花的,石頭被烤曬的燙手。遠處望過去,在暑氣的籠罩下,一切景物都仿佛蚯蚓爬行一樣在視野裏晃動。找了一處能遮陰的地方,取出水和食物,我和外公分別吃喝了一些。待暑熱漸退,才繼續趕路。


    這樣一直走到傍晚,夕陽掛在遠處的山頭,像一個紅黃的盆子。在落日餘暉的籠罩下,四周荒涼的山野給人一種蒼然之美。晚風從遠處徐徐吹來,置身山中,感覺自己很渺小。天完全黑了,我和外公打著手電在山中又走了幾裏,來到一座小山頭。夜空繁星點點,遠近的樹黑乎乎聳立著,一切顯得很神秘。


    外公拿出羅盤測了測,又朝四處望了望說,差不多就是這一帶了。這裏的視野很空曠,朝天上望去,夜空深邃遼遠,繁星看著有點夢幻。


    出神地望了一陣,我忍不住吐出一口氣說:“我去,流星到時候掉下來會不會砸到我們?”


    “會,先砸身上有狐臭味兒的小子。”外公哼了一聲說:“練了這麽多年功都控製不了那顆丹,你還好意思!”


    我臉上一熱,“這……怎麽能怪我呢?”


    “別廢話了,趁著流星砸你之前先把肚子填飽吧……”


    簡單吃過晚飯,我盤腿坐在山頭,兩手托著下巴,和外公靜靜地等待著。但凡流星雨出現的時候都是像煙花一樣,從一個點像四下的夜空散射,那個點就叫輻射點。今晚的英仙座流星雨,它的輻射點就在這一帶山區的上空。


    一直坐到將近十一點,流星雨也沒出現,我脖子都仰痛了,眼睛看東西也逐漸模糊。就在我低頭揉脖子的時候,外公碰了我一下說,快看。我急忙抬頭看去,隻見高處的夜空中隱約有一顆星星在晃動,晃著晃著消失了。過了大概兩三秒,出現一個像是螢火蟲一樣的光點,斜著拉出一條白中透綠的弧線,流星雨終於出現了!


    我心裏激動起來,這是我第一次這樣看流星雨。現實中的流星雨並不像偶像劇裏那麽炫美,也不是滿天的流星,而是幾分鍾才出現那麽一兩個,毫無聲息地在夜空中拉出各種的弧線,基本都比較短,而且很快就消失。看了半個多小時,才出現兩個弧線拉的比較長的流星。我之前想象的,和人肩並肩看流星雨的情形終於實現了,隻是在我身邊的不是女孩兒,而是我外公這麽一個老頭子。當又一顆流星出現,我急忙許了一個願,希望我的家人都平平安安,我也能夠平安渡劫。


    一個小時過去了,流星越來越少,一個墜地的都沒有,都是在夜空的高處就消失了,外公也開始焦急起來。


    連續十幾分鍾,沒再有流星出現,我以為沒戲了,又打算揉脖子,忽然聽到一種‘嘶嘶’的聲音,定睛看過去,我看到夜空中有兩個光點正在衝下來。


    外公失聲叫道:“是火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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