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識得一個左耳旁有月牙胎記的女人?”


    月牙胎記?女人?元姝瞬間便從榻上跳下,拽住他的衣袖有些失神道:“她在哪裏?她在哪裏?”


    韓安修了然,知道自己是問對了,那女子昏迷之時喚的人名,恰好叫他聽了個清楚,元姝的名字便在其中。細思而道:“現在還被關在地牢裏,渾身是傷,不過不打緊,瞧的出之前有人給看過傷處,我又給她換藥包了包,就是發熱有點問題。”


    時至今時,元姝隻識得一人耳旁有記,那便是……


    不可能的,那時她的屍首已經被運迴了京裏,元漓都看過,怎麽可能還活著呢?可如果是被人調換了,那又當如何?


    “是不是元穎!”


    “名字我不知道,不過,嵐公主帶我去時,她似乎與那人極為熟撚,說起來兩人長的還有些像。”韓安修歎氣,他還是頭一迴看見被傷成那般的女人,能忍著沒個求字。


    元姝喜極而泣,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相信那個事實的,如今有了眉目,無疑是最大的好消息。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的!她被關在哪個地牢?我一定要救她。”


    韓安修皺眉,極為俊美的麵容上,有了些不忍,看著元姝滿是歡喜的大眼睛,便為難的說道:“那地方,你我恐怕是進不去的,重兵把守不說,就連開啟地牢門的鑰匙也是個問題。”


    元姝堅信地牢裏的就是元穎,無論如何都得救人,當初棺木被打開時,那人的臉確實是元穎的,無論是身形或是衣物,可在處於那種狀態的她們,根本不及分辨,隻能相信那就是元穎。對元嵐和封鸞而言,給個死人換張臉,是何其容易!


    可是,她們又是為了什麽呢?留著元穎,於她們有什麽好處?


    元姝想不通,隻能看著韓安修,這偌大的西鉞宮裏,他是她唯一能信的人了,要想從這裏離開,他們必須想辦法。


    “你原本是打算如何帶我出宮?”


    她這話題轉的太快,不過幸好韓安修是早已做好了打算,萬全之策雖然算不上,可是也夠他們兩個在最短的時間離開這裏。微微沉吟便低聲說道:“封鸞公主聯合了北郅國,打算一起出兵對付東祁,過不了幾日,北郅使者便會過來,聽說是安排了宮宴,到那時你就裝病臥榻,我帶你從小道出宮,外麵自有人接應。”


    這個法子可不是空穴來風,有線報有接應人的話,一切就好行動了。宮宴之時,封鸞和元嵐都不可能不在席,而元姝就可有可無,隻要趁著歌舞升平的時間,就可以逃之。


    元姝聽明白了,卻有些疑問,道:“宮裏小道?”


    “是的,我們隻需要喬裝一番,便從南安門那邊走。”


    韓安修隻是看過地圖,再按商量好的路線走,而那南安門就是個最好的逃跑地。十幾年前,西鉞宮裏亂作一團,大麵積的宮殿還被火燒了,也有宮牆被推到的。如今中宮這邊是修葺好了,可南安門那邊卻仍然一片荒涼。


    “可那邊明處侍衛不少,暗處也有幾個。”


    “無事,這次的會麵於西鉞和北郅都異常重要,為了防止東祁打亂,估計會抽走大批侍衛去守著正殿,我就可以帶你放心走了。”


    元姝點了點頭,既然已經打算好了,那麽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去地牢打探。


    如今天下,已成兩分國勢。南堯被滅,餘下個北郅國,自然是不敢等下去了,現在就是傻子,也該知道東祁女帝心思在統一天下上。


    北郅幼帝方臨位兩年,局勢大動,掌權的攝政王就知道不妙。好在西鉞的使者來了,雙方親切的合計了下,如今的東祁便是條張牙舞爪的巨龍,逮著誰就得拍誰。南堯沒了,北郅還能遠嗎?


    “如今東祁護國王似有異心,大軍停於南堯而不動,正是我們強強聯手的好機會,趁此時,分兩股大軍直搗東祁皇城,成功是指日可待啊攝政王!”


    這話說的大深,年輕俊美,沉寂權勢領略幾國危機多年的攝政王點頭了。他比誰都明白,這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機會了。這些年來,東祁是越發的過分,收了南堯王子還反將滅國。


    這若是打來北郅,對鏡瞧瞧自己這幅俊美不成樣的神顏,生怕被女帝給看上了,趕忙就應下了西鉞的請求。再者,他比誰都巴不得元智生異心,那人的厲害,比是誰都能比的!


    一個女帝,一個護國王……東祁再不滅,他們就該遭殃了。


    於是乎,那邊點了頭,封鸞這邊就有的忙了,隻因北郅的攝政王要親自來談,若不拿些誠意出來,還怎麽順利結盟。


    雖然外界一再傳聞這位攝政王如何俊美、如何逗比、如何文弱,可眼睛都不眨下,拿著濺血的長劍坐在皇位上封自己為攝政王的人,隻怕得多加小心了。


    封鸞忙了,卻仍舊是抽空來看元姝,瞧著那姑娘愈發乖巧,也就漸漸鬆了口氣,但是不再允許元嵐踏入那裏一步。


    天空飄著雪,身子好了許多的元姝,便由著宮人給她穿上白絨絨的狐裘,端著手爐往外走去。西地風大雪厚,卻有一種花,開的豔麗。


    “殿下,今日的風雪花都開了,您小心些看。”


    綻開的雪白花瓣裏抱著一點紅蕊,一簇簇的,極是悅眼,手指輕輕一點,那花瓣便同水汽一樣成了透明,過一會才恢複原狀,若是雪花落在上麵,則更加明豔。


    “這花真稀奇。”


    不止稀奇還好看的緊,封鸞告訴她,這是西鉞國特有的花,隻有在最嚴寒的天,才會開的最好看。當花期到達末日時,群花便會轉為鮮血般嫣紅,美的不可方物,漸漸凋謝。


    這些話已經開了好些日子了,可封鸞所說的紅花期,卻是遲遲不曾到。不到也好,元姝覺著,花兒嘛還是白色好看。


    韓安修做為元姝的專用醫師,是隨時跟隨著她的,不過封鸞覺著他礙眼,便吩咐了叫他走在人後,不準近元姝的跟前去。可他身高可觀,站在一群低著頭的宮人後麵,清楚的看見了不遠處的景象。


    白雪皚皚中,少女跪在簇簇話中,玉指輕撚一朵晶瑩花兒湊在鼻尖,染了緋色的精致麵頰,美的比那花還好看幾分,粉唇微動,不知在低念著何,卻是那樣的柔美絕世。


    這個皇宮的冬天,似乎也不太冷了。


    這幾日,無疑是元姝來西鉞後,最放鬆的幾日了。跪在花間在念叨著什麽呢?自然是元漓了,微微一笑便將花朵捧在凍的發紅的手中,看著它一點一點的變成透明。


    “我很快就會迴來了。”


    根據韓安修所言,元姝能判斷出宮外來接應她的是國師,按著時間來算,國師既然能安然離宮,隻說明了身在東祁的元漓,無事了。


    有了這個念頭,她隻覺得身心愉悅,和元漓相見,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這個期間,她得照顧好自己,不能讓元漓有半分擔憂。


    不過,有件事情,她該做了。


    驀然起身,去攏裙擺的手指不知刮在了那裏,不甚清晰的疼意,元姝沒放在心上,站穩了身子便打算離去。可是卻不曾看見自己已經滴血的手指,更不知道小小的一滴血掉在了地上。在一行人離去後,地上遺落的風雪花漸漸變成了紅色,嫣紅的紅。


    關著元穎的地牢,距離元姝的寢宮很遠,若非元穎久病不醒,估計元嵐也不會帶韓安修過去,也更沒想到會被韓安修有所察覺告訴了元姝。


    “你們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韓神醫留下與我說些醫理吧。”


    宮人們也適應了元姝這段時間的吩咐,便同往日一般退了出去,待寢宮大門一閉,元姝躡手躡腳的貼在門上聽了聽,才拉著韓安修往內殿去。


    “公主,你的手受傷了。”


    元姝這手才鬆開,韓安修就看著自己袖擺上的血印了,伸手牽過元姝的小手來,發現隻是劃了一小處,才鬆了口氣,拿自己的絹子給她輕輕擦擦。


    倒是元姝自個兒,也是這個才發現的,指縫中的血跡叫她一驚,問道:“沒事吧?剛剛隻是覺得刮到了,沒想到會流血。”


    “沒事的。”


    既然他都說沒事了,元姝也不放在心上,大眼眸明亮皎潔的就瞅著他道:“東西可弄好了?什麽時候去?”


    “早弄好了,等會你應付著這邊,我去去就迴。”


    “好!”


    如同往常一樣,元嵐帶了吃的往地牢去了,雖然那人醒了後一句話也不說,可她不會做的太絕,命得給她包住。這守門處,盡是封鸞的心腹,除了鑰匙就隻有她手中的令牌可以進入了。


    地牢裏是長年累月的陰冷,大冬日的門一開,便是冷風唿嘯灌入。元嵐攏緊袍子,便隨人往裏麵去,她每天都會來一迴,為了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


    瞧著蜷縮在牆角的人,淩亂長發遮住了臉,已經很久不曾打理了。才不過幾月而已,曾經扮豬吃老虎的人,就敗在了她的手上。


    “可好些了?起來吃些東西吧,餓死了可就成笑話了。”


    身後的侍衛上前將食盒放下,又將昨日的提起,算算日子,這人又是好些時間沒吃東西了,隻喝水,恐怕一個女人也挺不了多久。


    “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以前不是沒了一切都想活下去嗎,現在求死了?”


    那種能將昔日的敵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固然是爽快,可是這一切卻又不是元嵐想看到的,若是她當初沒有橫插一杠的話,這人早就下黃泉了,為了留下她,她甚至同封鸞吵了一架。


    想想自己那時的衝動,隻覺著可笑極了,隨機轉身便離開了這個不是人該待的地方。


    待所有人都離去之後,站在角落裏等著鎖門的侍衛才得意上前了一步,看著蜷縮在角落裏的女人便壓聲喚道:“元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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