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皇帝駕到時,元姝終是在隨行的人群中看見了尋找多時的人,卻還未來得及多看,便被元王妃拉著跪下迎駕了。待皇帝上位後才揚聲唿起,眾人方起身迴座。


    今日的人倒是來的格外齊全,皇後與穆貴妃分坐兩側,具是麵帶喜色。而今年的上位卻多出了一人,便是國師萬逐淵,一身精白的他無疑是最顯眼的。


    被穆貴妃不時溫笑掃過一眼的元姝,挺直了腰背完全不到處亂看,身邊的元王妃正壓低了聲同元智說著什麽,卻因為禦座上皇帝的聲音洪亮,弄的她有些聽不清。不過,好在驍叡就坐在她的身邊。


    帶著熱量的手掌悄悄伸出,蓋在了她放在小榻上的小手,元姝一側首便看見了驍叡清雋的麵容,正露著親昵的笑意與她。好在四周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皇帝的身上去,忐忑不安多時的元姝終於露出了一抹笑。


    “國師救我東祁萬民,朕是萬分謝意啊,如今豫南風調雨順,東祁又可民安了,了朕心頭大事矣。”宣樂帝是難得這般暢心,執著宮人斟滿酒的杯盞便朝著萬逐淵敬了一下。


    東祁設國師之職,甚高於丞相,已數十年無人擔任了,如今萬逐淵一躍與萬人之上,卻是不驕不躁。依然仙骨清然,淡看俗世般,以茶代酒迴敬了皇帝。


    “民即國本,三殿下邀臣出穀之時,臣便已是決心要助陛下之力,解百姓之憂,陛下無須掛心,此乃臣應做的。”


    宣樂帝龍顏大悅,一雙郎目微虛,直道:“國師過謙了,說來,此事老三也有功,應當好好獎勵賞之。”複又放下了手中的金龍杯,看下了坐在下首的元漓。


    元姝這才發現,元漓不知何時又換了一身嶄新的宮裝,在被皇帝喚到時,攏著祥雲錦緞的蓬鬆裙擺閃身離了座,優雅的踱步上了前去,定定的在皇帝的麵前行了禮。


    頃刻,眾人皆是停了手中,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大抵都是好奇這三殿下想要個什麽賞賜吧。卻見元漓在禮畢之後,恭聲對皇帝說到。


    “兒臣不才,機緣巧合請得先生出穀,能為父皇和東祁解一時之憂,兒臣也不敢居功。”


    不急於請功,不驕於張揚,元漓的舉動無疑深得龍心,雖說人到暮年,可帝王永遠還是喜歡這樣的人。宣樂帝哈哈大笑著轉向了坐在右側的穆貴妃,明黃龍袍上的騰雲金龍折光熠熠,道:“阿漓今年有十七了吧,頭些年替朕征戰沙場一心為國,如今盛世太平了,也該是議婚之際了。”


    穆貴妃矜然點頭,流轉唇邊的笑意漸濃,甚是讚同道:“陛下所言極是,臣妾也早有此意,不過阿漓誌不於此,倒不如今夜趁著人全,先指了定下?”


    大抵是瞧著今夜來了不少世家子弟,正是選人的好時段,宣樂帝又問了皇後之意後,便朝著元漓悅道:“皇兒可願意?朕看在座的兒郎都是不錯的,選個駙馬定下婚事吧。”


    盡管聽不出商量之意,可立在下方的元漓卻無半分異樣,那堪稱完美的麵容上浮起了笑意,清聲婉冽道:“多謝父皇美意,兒臣確有請婚之意。”


    “哦?不知是誰家兒郎入得皇兒的眼了,快快說來,父皇為你賜婚便是。”


    難得聽見一向冷麵的三殿下直表心意,莫說是皇帝了,就連坐在下方的眾人那都是懸起了心。說起來,隻衝元漓的本事和地位,幾多大臣莫不是想攀上皇親,一躍人上人。可是,自打天都城裏流言蜚語盛行後,大多人已是灰了心,現下一看元漓這求婚的架勢,都隱隱將目光看向了護國王這邊。


    元姝第一時間便察覺了異常,倒不是她多心了,而是那些人看來的目光過於炙熱。下意識的抓緊了驍叡握著她的手,心跳漸烈,初初聽到元漓求婚時,她便感覺有些不祥了,直到所有人看過來,她才意識到害怕。


    不會的……元漓不會的……驍叡……


    “兒臣心悅之人,乃是……”話音一頓,在眾人熱切目光注視下,闔場靜寂無聲,光耀大殿如白晝般,極是清楚的便看見元漓玉鬢金珠步搖微動,高挑修美的身影稍稍一側,看向了一方。


    在她灼灼目光掠過麵色煞白的元姝時,不見波瀾的眼底有戾光隱浮,不帶一絲遲疑的將視線落在了冷臉的驍叡身上,薄唇微動道:“驍府真平國公世子,驍叡。”


    “哐當!”一聲微不足道的輕響淹沒在了眾人的喧嘩中,元姝來不及理會打落在裙上的茶盞,就急急的抓住了驍叡的手,張著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好元王妃反應的快,暗中分開了兩人,將元姝拉過去了些用力壓製住。


    這些小動作沒人注意,而龍座上的皇帝聞言,也未多露意外之色,大概是早已聽了風聲。如驍叡這般的好兒郎,是早已入了龍目,元漓有心招為駙馬,不論是家世還是才能,他無疑是最佳人選。


    “阿漓倒是好眼光,驍世子甚得朕心,你二人也郎才女貌相配的很,國師覺得呢?”


    一番讚歎,卻也不忘征求萬逐淵之意,大抵還是想圖個吉利的。隻見穩坐多時的國師,淡笑看過二人後,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道:“公主驍勇聰穎過人,世子文才內斂,好一對佳偶,若能相扶持,將來必成大事。”


    若說皇帝在此之前尚有一絲遲疑的話,那麽現在,萬逐淵仿似箴言般的預言一畢,這事算是定下了。國師何等人也,東祁如今供奉的神人,帶著深意的一番話,皇帝還是聽出了幾分意思來。皺紋隱顯的龍目不禁喜來,在這一瞬間迸出精光。


    “那皇弟是怎麽看?”畢竟是驍叡的長輩,宣樂帝大喜過望之餘還是不忘問了元智的意思。


    鷹眸冷沉,卻麵浮深笑的元智略是頓了些許,這事已成定局,他再說也無妨。身邊元王妃的小動作被他麵不改色的擋下,看了眼緊挨著元王妃的元姝,深遂如淵的眼中殺意閃逝。


    “叡兒,還不過去,此等好事,大喜。”


    避過的皇帝的話,催促著驍叡動作,也權是同意了。不顧身邊元王妃驟變的臉色,從她懷中接過了低著頭的元姝攬入懷中,巧妙的用廣袖遮了她的頭。


    “姝兒身體又不舒服了吧,乖,在父王懷中睡一會就好。”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久坐不動的驍叡,清俊英逸的少年神骨秀氣,棱角分明的麵上氣質凜然,直到護國王又說了一次話後,他方起了身,緩緩的走向了禦座前,待與元漓站在一起後,藏青綢袍下的大掌死死的握成了拳。


    “驍世子可願意與朕的三皇女定下親事?”帶著一絲威儀的話語自皇帝口中而出,雖是疑問,卻沒有太多的征求。


    窩在元智懷中的元姝,努力的壓製著抽泣的鼻音,咬著手臂不停的落淚。這一切來的不算是突然,若是她能多一個心的話,也早該料到如此。隻是萬萬不曾想到,元漓竟然會是那樣的人!好在是元智抱著她,帶著力度的大掌撫過後背,讓她多了一絲理智。


    叡哥哥……她的叡哥哥……


    “臣……願意。”


    “轟!”元姝咬著手臂的動作霎時便是一僵,那熟悉的聲音,還有皇帝的大笑,夾雜著元漓謝恩的話語,一切都變的開始模糊。心口一陣絞痛,她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元智為她順發的手,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來,痛心的哽咽輾轉喉頭。


    在宣樂帝金口下諭旨的空暇,元智稍稍看了眼懷中的元姝,哭的一塌糊塗尚且隱忍著的小人兒,無疑是最可憐的。輕輕的拍了拍她顫動的肩頭,再抬起頭之際,看向元漓的目光淩厲了太多。


    倒是他小看了她,步步為營,當真是一步險棋。都說薑是老的辣,可惜他這老薑也抵不住後起之秀了。


    宮宴很快便結束了,元智聲稱自家小郡主忽感不適,要攜眷迴府不可。卻被皇帝強硬留下了,道是有政事要議,稍後再迴不遲。無奈之下,元智同驍叡隨駕離去,元王妃隻好讓人扶了元姝過來,準備去休室殿一待。


    “姝兒不哭了,這事……事已至此,都怪母妃怎麽不早些時間與你父王去說呢!乖,不哭了。”這事情出的太急,倍受打擊的元姝傷的不輕,元王妃是看在眼中,疼在心裏。


    散著頭發的元姝隻低頭流淚不語,早在元漓帶她出去的那日,她就該清楚了。想到她居然還傻乎乎的問元漓究竟想要什麽?真是可笑,要的不就是驍叡!她真是狠,早已計劃好了求婚,下午居然還那般無恙的救她說話。


    元王妃的貼身嬤嬤進了來,瞧了眼低頭哭泣的元姝,有些為難的說道:“王妃,貴妃娘娘那裏來人請您過宮去,說是要同您說些事情呢,您看……”


    “貴妃?”


    “是啊,西宮的人就在外麵候著,說是貴妃娘娘還等著。”


    一心想著事情的元姝根本是不曾聽到兩人的話,直到元王妃與她說有事要離開,她才醒了點神外,再也不理會其他。青豌端了水進來,一瞧著元姝的模樣就嚇了一跳,放了手中的東西就半跪在元姝的跟前。


    “郡主!郡主你莫哭了,世子他……不對,這事是三殿下做的不對!你莫要傷了身體才是啊。”


    林倪來時,便是聽見青豌這句話,剛剛踏入一隻腳是收也不是,進也不是,心道一個丫鬟這膽子倒是挺大,盡管她也覺得自家主子這事做的有些缺德。不過,接了命令,她還是不得不執行的。


    “林統領?你來做什麽?!”聽到聲響,青豌就驚覺看去,一見是元漓身邊的林倪,頓時就猙獰了臉色。


    林倪也不懼,朝著不成樣的元姝行了一禮,便道:“主子有令,請郡主過宮一敘。”


    元姝從那會便開始失聲了,張著嘴紅著眼睛,死抓著裙擺的小手泛白,腕間還個明顯的牙印正冒著點點血珠。看也不看林倪,倒是青豌一聽就急了。


    “少在這裏假惺惺了!我家郡主都這幅模樣了,三殿下還想做什麽?反正,我家郡主是不會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大家期盼很久的東西就在下一更裏麵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其實我也嫌棄進度慢了點,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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