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情有些小激動,不過李潤成總算還記得,雖然下樓的時候自己父親和王會長已經去了樓頂的茶室,但是父親肯定留下了幾個人手盯著自己,所以還是不能對著米歇爾有太過激動的表情,甚至於最好是不要去打招唿。


    相見卻不能相認,聽起來頗為苦逼。其實在年輕人眼裏根本就不是事兒——畢竟這不是苦大仇深的感情劇。


    李潤成隻是慢慢走到珍珠專櫃邊,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悄悄看著申家三口:若是自己媽媽在,會不會父親就不這麽嚴厲了?一個家庭中,不是總是有嚴父和慈母嗎?唔,雖然米歇爾他們家是慈父和嚴母……


    小雪等人已經轉向紅寶石專櫃,申媽媽看著指甲蓋大小的鴿血紅戒麵讚歎不已——確實是流光溢彩,美得動人心魄,底下配著爪鑲黃金戒身,隻讓人覺得雍容華貴而不豔俗。不過價格的那一長串零也就照樣顯得很“美麗”就對了。


    陳飛給小雪講完海水珠和淡水珠的區別,看到申媽媽用迷戀的眼神盯著鴿血紅的寶石,又忍不住說起了怎麽樣從寶石的顏色、淨度、切工來判斷其價值,最後的結論是這個戒指定價略高了……


    小雪┑( ̄Д ̄)┍:就算是實價,我爸媽也不會花那老大價錢去買一個戒指的。


    其實陳飛說的還挺有意思的。女人嘛,哪裏會不喜歡這樣亮晶晶的東西?不過旁邊的帕莎一臉崇拜、兩眼放光盯著陳飛的樣子,實在是讓小雪有一種自己是電燈泡的感覺。


    小鬼隻是扯著陳飛的衣角——明明帕莎是它的主人,但是它卻更黏陳飛,真是奇怪。乖巧的小鬼一手拉著大鬼,一手的大拇指含在嘴裏,忽然含糊不清地說:“大鬼大鬼,有好多人在悄悄看小雪耶!”


    喋喋不休顯擺珠寶知識的陳飛和一臉粉紅夢幻表情的帕莎都是一驚。沒有人懷疑小鬼的話——雖然小鬼是幼稚了一點,但是論起本事,卻是超過已經做了八年多鬼的陳飛,更不要提剛剛成為魂體的帕莎了。


    陳飛和帕莎逐一去確認了在暗中窺察小雪的那幾個人,並記在心裏準備待會兒去探一探底,這期間陳飛也看見了李潤成:╭(╯^╰)╮,這個男人真討厭,肯定是想要糾纏小雪,我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小雪。


    帕莎再見到陳飛之後,真是柔順無比,就算胖子陳飛說太陽是方的,估計帕莎都會點頭附和。所以隻是區區一件小事“不要告訴小雪那個討厭的喬尼也在會場”,帕莎根本就不問為什麽,笑眯眯地點頭答應了。


    看著隻要跟著自己就一臉滿足的帕莎,陳飛的心裏其實有說不出的滋味:從前兩個人在一起,卻是心意未明。明明相愛卻不能相知相守,偏偏死後才能再見,恐怕是兩人之間的緣分實在是太淺了……唉……


    …………


    是夜。


    曼穀。


    王家別墅。


    “王先生,這是您要的監控視頻和那個女孩子的資料。”阿寬早早就準備好了王淮安吩咐要的資料。


    “放在這裏吧,你先出去。”王淮安總是愛穿著褂子和布鞋——這並不奇怪,很多老一輩的華人都有這樣子的堅持,仿佛這樣的穿著能夠提醒他們,哪怕身處異國他鄉,自己仍舊是一個中國人。


    阿寬靜靜地退出去,並將房門合上。


    王淮安伸手想要去拿起資料,最後還是縮迴手打算先看一遍監控。


    珠寶展會的監控幾乎是無死角的,阿寬做事又向來細心,把那幾分鍾之內所有掃過珍珠專櫃的攝像頭資料都截取下來了。王淮安從各個角度看了一遍那個亞洲女孩身手靈活地躲避過了椰子,不禁喃喃自語:“像,太像了……”


    將監控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這位泰國南部的首富終於是下定決定,朝著那薄薄的幾頁打印紙伸出手去。


    申敏雪,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女孩子了,除了成績優異一點之外,這份資料上麵沒有什麽內容顯示她和常人有什麽不同。


    可是王淮安敢保證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四十多年了,閉著眼睛也能記起來這樣的身姿,他閉目仰頭許久,然後提起了桌子上的電話:“阿寬,去z省xx市查一查有沒有什麽神婆之類的,如果對方還活著,年紀在八十歲以上……”


    會是她嗎?原來竟是在z省嗎?是啊,誰能想到她會跑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總以為故土難離、落葉歸根,誰知道她竟然是離鄉背井走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呢?


    這不是王淮安第一次派人去大陸查探消息了。之前他幾乎每年都會派出人手,然後每年都是一無所獲。從前是偷偷摸摸讓人辦這件事的,如今卻是可以過了明麵兒了,蓋是因為大陸已經改革開放許久,對待華僑華裔的態度也友好起來。


    王淮安在大陸也有產業,想要打探一個人的消息並不難,更何況是打著“尋找親人”的旗號,z省xx市的領導都動了起來:如果自己管轄區域內真的找到了王先生的親姑姑,那麽以後招商引資的時候,可是占了天大的優勢啊!


    …………


    逛了一天的申家人也累了,打算今晚好好休息,後天一早的飛機迴國。


    申敏雪晚飯後和父母分別進了自己的房間,陳飛迫不及待地和小雪匯報剛才查探來的消息:“也就是在會場的時候有幾個人盯著你,出了會場就沒有了。小雪,後天你就要迴去了,可是帕莎那邊屋子裏還有一些石頭……”


    申敏雪當然知道,陳飛嘴裏的石頭估計不是寶石就是鑽石。


    有意外之財確實很好,可是過海關之類的問題並不是那麽容易解決的。


    帕莎表示,這個沒關係,他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還是知道幾家願意收購原石的門店的,可以直接在曼穀把那些換成貨幣——重點是那幾家比較安全可靠,並不是黑店。


    古話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從來都是小心謹慎的申敏雪還是不打算為了錢財冒險。


    帕莎本意就是想報答小雪,如果小雪不接受,那麽那一堆石頭日後也是便宜了不知名的人。怎麽樣才能說服小雪,讓她知道這件事並不危險呢?


    帕莎努力地證明:


    第一,自己收藏的“石頭”並不打眼,在曼穀這個珠寶中心出手,一點水花都翻不出來。


    第二,那是原本作為自己後路的錢財,所以如何置換成現金,也是被反複斟酌了好多次的,找的下家口碑極好。


    第三,憑借小雪如今輕盈的身手,雖然硬碰硬可能不是別人的對手,但是有巧勁,想要哪裏躲一躲藏一藏是絕對沒問題的。


    帕莎的原話就是:“小雪今天躲避那個椰子的身姿我也看見了,那樣的敏捷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謹慎的申敏雪仍舊猶豫。


    帕莎忽然就泄氣了:自己是想要報答對方,而不是想要給對方造成壓力,如果她對錢財都不動心,確實不應該一個勁地強迫小雪去自己的屋裏取寶石。


    …………


    可是還有一句俚語就是“是你的,總歸還是你的”。


    申敏雪本來已經準備放棄帕莎說的那些石頭了,反正自己重生又有金手指,生活在小康之家吃喝不愁的,對於金錢的追/逐欲/望並不那麽強烈。而且錢財這種東西還不是十□□歲的自己該擔心的,要是真的想要收攏錢財,自己隨便幫助一些魂體完成心願,便可以得到許多無主之財——可是小雪還真的不那麽迫切需要這個。


    第三天準備趕去機場,申敏雪在前台退房,酒店前台轉交了一個小盒子:“客人,這是有人指定轉交給您的。”


    小小巧巧的絲絨盒子,想來也不可能是生化武器或者炸彈(開玩笑),打開一看,是一對銀色彎月耳釘,絲絨盒裏有一張小紙條,簡簡單單兩個單詞“foryou”。


    申敏雪垂目一笑,把盒子收起來,放進背包裏,和那塊紅褐色的鵝卵石呆在一起,謝過前台小姐,帶著微微的驚喜離開,來泰國的本意是旅遊加上幫陳飛完成心願,能結識到李潤成,就像是彩蛋一樣的驚喜了。


    在一旁整理行李的申爸爸和申媽媽並沒有注意到前台的這件小事。


    吉祥三寶已經附身在黑曜石手鏈上。


    陳飛不安地滾了滾身子:千防萬防,沒想到喬尼那個小子還會摸上門來!:w(゜Д゜)w


    帕莎安撫地蹭蹭身邊的珠子:別氣惱了,我知道你把小雪當做女兒看待了,所以所有的覬覦小雪的男人都是你的階級敵人……~(~▽~)~


    隻有小鬼滿心歡喜:大鬼說再過幾天就可以幫我投好胎去了!<‵▽′)>


    三人三鬼剛出了酒店的大門,一輛黑色加長轎車就停在旋轉門前。


    酒店門童替來人打開車門。先印入申家人眼簾的是一雙淺灰色手工布鞋,有著最土氣的盤扣;接著往上便看到一位和藹的中年人,他穿著黑色布衣,露出白色的內襟,梳著一絲不亂的大背頭,活脫脫就是舊上海大佬的造型。


    手腕上的吉祥三寶之一帕莎輕唿:“王淮安!”


    王淮安。


    這個名字很耳熟。


    憑著學霸的好記性,申敏雪不到三秒就想起來前些日子去參觀的東芭樂園就是王淮安的私人莊園!


    王淮安,泰籍華人,泰王國南部首富。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申家住的酒店算是中高檔,但是絕對不是這樣的富豪會來的地方。


    “鄙人王淮安,有事想要和諸位談一談,不知可否行個方便?”久居上位,王淮安早已經養成上位者的氣勢,申爸爸申媽媽在他麵前有些局促。


    但是局促歸局促,這麽玄幻的事情發生了,申爸爸這個普通的高中體育老師還是壯著膽子硬生生無視了王淮安身後明顯就是練家子的那個保鏢:“王先生,我們素未謀麵,恐怕這之間有什麽誤會?何以見得要與我們談談?”這麽文縐縐地說話,真是難為體育老師了!以後誰還敢說體育老師沒文化?咱們下課後天台見!


    王淮安轉向申敏雪,稍稍打量了一下這個看起來比照片中更有靈性的女孩,不緊不慢地轉身對媽媽說:“申夫人可對您家鄉一位姓王的老婆婆有印象?那是我親姑姑,此前我就一直在大陸尋找我姑姑的下落,前些日子尋到了線索,但是我姑姑已經離世。不想湊巧查到姑姑生前和您同一個鎮子,您此時又恰好在曼穀,鄙人一時心急想要多了解一些有關於姑姑的生平,如此唐突,王某人也是萬分慚愧。”


    一番話有理有據。


    申媽媽還真的對鎮子上的王婆婆有些印象,那時候鎮子裏有人頭疼腦熱都是去尋了王婆婆的,申媽媽還記得自己從前發熱也被送去王婆婆那邊“叫魂”。反正小小的鎮子裏,幾乎家家戶戶都受到過王婆婆的恩惠。等到那個特殊時期,整個淳樸的小鎮子居然沒有一個人去告發“封建糟粕”,甚至在浩劫結束後,老人家去世之時,整個鎮子一起操辦了老人的身後事——當時申媽媽已經十五六歲了,到了知曉世事的年紀,也很是為自己生活在這樣一個質樸的鎮子而自豪。


    女人總是感性和心軟,申媽媽見到王淮安態度誠懇,哀傷懷念之情也不似作偽,根本沒辦法拒絕對方的殷切懇求。


    王淮安便順勢吩咐阿寬:“去幫申先生申太太改簽了機票。申先生,咱們不如找個茶樓坐一坐?”他深知如果提議去自己的莊園,申家人必定是不放心的,便說去一個公眾場合坐一坐。


    果然申家人就答應了。


    當然,申爸爸很留了心眼地暗地裏去百/度了王淮安其人,看了網上的照片,確定麵前這一個不是騙子。


    …………


    除了老謀深算的王淮安,沒有人發現申敏雪幾秒鍾的失態。


    王婆婆!


    申敏雪驟然反應過來,這個南部首富恐怕並不是來找媽媽敘舊、打聽舊事這麽簡單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王是百家姓裏頭的大姓,恐怕任誰都不會想到z省一個小鎮上的孤寡老婆婆和泰國富豪會有關係。王婆婆懂一些法術,那麽作為侄子的王淮安……


    申敏雪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來人並不簡單。


    在酒店附近的茶樓裏,王淮安果然是擺出一副求問長輩舊事的模樣,申媽媽也盡力把她能想起來的事情都給對麵的人說一遍。王淮安很快就拉近了和申家兩位家長的距離。


    聊至酣暢,王淮安看著申敏雪輕輕點頭:“你家女兒天庭飽滿,眼神清澈,是有福氣的麵相。”


    申爸爸但凡有人誇自己女兒,尾巴就要翹上天去了。


    倒是申媽媽記得王婆婆原來也有批命的本事,對著王淮安的話有幾分相信,然後忍不住地問:“您也會一些‘那個’?”


    “略懂皮毛。如不嫌棄,我可以幫你算一算。”


    怎麽會嫌棄!申媽媽測了個字,準的不要不要的,連忙說要幫自己女兒算一算。


    申敏雪都沒來得及阻止,“坑女兒”的親媽就把自己女兒的出生年月日和時辰都告訴了對方——這也並不能怪申媽媽,在普通人眼裏,生辰八字哪裏有什麽值得隱瞞的?


    王淮安掐指一算:這分明是五行不缺、八字過弱的命盤。


    五行不缺,親緣、友緣、愛緣俱全,闔該福壽綿長;八字過弱卻是容易撞不幹淨的事物,有損陽壽——是極其有變數的命盤。但看小女孩的麵相卻明明是福祿壽俱全之相。看來有人為這個小姑娘改了命盤。


    他自然是不會把那些不好的話說給人家家長聽——sa呀?!


    …………


    等到吃完中飯,阿寬來匯報說今天曼穀直達z省的機票已經沒有了,恐怕得改簽到明天。於是王淮安順理成章地邀請申家人去自己在曼穀的產業逛一逛,用過晚飯再將申家人送迴酒店。


    申爸爸申媽媽倒不是想要沾人家富豪的便宜,而是覺得既然有這麽好的機會,當然可以趁機多去一些地方開開眼界,畢竟王淮安的很多產業並不是觀光客們會去的好地方!


    申家家長自覺和王淮安已經不算是陌生人關係,便放下了一些的心防——再說,人家帶著自己一家人總是往熱鬧的地方走,還真不擔心什麽安危問題,人家那麽有錢,能圖自己什麽?


    王淮安要製造一個和申敏雪說幾句話的機會並不難。


    “姑娘命盤不簡單,遇到過高人替你改命?”


    “王伯伯說笑了,並沒有這迴事。”按理說,申敏雪挨著年紀,可以喊王淮安爺爺,可是對著王淮安這麽年輕的外貌,就連申媽媽都不好意思喊人家“叔”。


    “那你可聽說過潮汕王家?”


    “沒有聽過。”


    “可是我見你身姿輕盈,該是練過內家吐納功夫。”


    “王伯伯想要知道什麽?”


    “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麽奇遇?或者是得到誰的手書?”


    王婆婆去世好多年後,申敏雪才出生,果然王淮安沒有往通靈這方麵想,隻是猜測小女孩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手跡,自己琢磨著瞎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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