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峰周圍有十多座次峰,論起景色或許不如曾經的通天峰,但靈氣濃度和環境卻是整個乾坤派宗門數一數二的好,純微和顧涼的新洞府就在其中一座山上。


    當顧涼降落在這座次峰的時候,兩個洞府剛剛完成竣工,幫忙建造洞府的乾坤派弟子們還在做掃尾工作。


    乾坤派宗門在天罰下被摧毀了大半,昔日瓊樓玉宇隻剩下殘垣斷壁,數個月來,宗門裏最忙的除了羽霓裳等人,剩下的便是這些隸屬工部的弟子。


    顧涼有力氣,也有木靈根,便跟他們一起把這座小山峰拾掇好,種上各種靈草、靈木、靈藤,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晴久聞師妹火法厲害,卻不想師妹的木法亦是不比火法遜色。”何晴看著麵前鬱鬱蔥蔥生長的林木,臉上露出敬佩之色,“晴修行也有幾十年,在乾坤派眾多弟子中,木法自認還是不錯,希望能有機會與師妹坐而論法。”


    雖然這些話很能滿足虛榮心,但顧涼知道他的話裏其實是客套成分居多,便笑了笑,誠懇說道:“我確實能說對道法有點見解,但是木法非我所長,有空了還得向師兄你們請教一下才是。”


    顧涼於道法秘術頗具天賦,又有衛澈、顧弦、純微等人指點,她的道法水平在整個神荒也能稱得上中上。


    但學習並非有天賦有老師指點就能高枕無憂,還需時時與同境界修士互相印證、探討疑惑。顧涼常不在宗門,也很少有空,這方麵正是她的薄弱之處。


    若能從錯亂空間垃圾場歸來,顧涼是肯定要與何晴等人坐而論法的。


    何晴聽得顧涼話裏的真心,不由得笑了,親切說道:“既然師妹還忙著,也就不打擾師妹了。師妹有了空,隻需發一張傳訊符,我們隨時都能挑時間出來論法。”


    其他人也跟著笑,都與顧涼說了幾句話。踩上飛行法器很快離開了。


    顧涼有事情忙。他們比顧涼更忙,需得將天罰毀掉的一切都收拾妥當,那可不是一件短時間內就能搞定的小事。


    送走了同門,顧涼心情頗佳。


    她迴到新洞府裏。打算再收拾一下。把洞府的陣法禁製、裝飾布置等處理好。


    雖然洞府有個洞字。但修士並非住在山洞裏,而是與世俗一般的宮闕或者庭院,也需用到木、石等建造材料。


    顧涼以前住的院子其實都不能算作洞府。隻能算是有陣法和禁製保護的屋子。


    因她不常在宗門,也沒有特地去麻煩工部弟子,洞府之事便一直擱著。


    如今工部給純微建新洞府,恰好顧涼也在這座山上住,他們便嚴格按照掌教弟子應有的規格給她建了洞府。


    這座洞府比一般元嬰真君的洞府更精細些許,采用了上佳的石料,哪怕防禦禁製尚未撐起,元嬰級天罰落下也不會有礙。


    但是看到洞府所用的石料,顧涼卻不是很滿意,因為這些石料連錯亂空間垃圾場裏品質最差的一塊都不如。


    這是必然的,錯亂空間垃圾場的廢墟存在了幾千上萬年都沒有被時間湮滅為飛灰,那些建築所采用的石料無一不是極品,可以耐得住漫長歲月的考驗。


    顧涼想著垃圾場的殘破宮殿,布置洞府的念頭便淡了很多,甚至連從錯亂空間垃圾場迴來的心思都淺了。


    垃圾場也非什麽都沒有,若能將那些可用的石料撿了,門派肯定能節省很多開支。


    但那些石料堅硬得就連最鋒利的短劍都隻能在上麵留下淺淺痕跡,即便帶了迴來,怕也很難采用。


    不過,難采用歸難采用,乾坤派的工部弟子可不少,眾人拾柴火焰高,他們連聯盟都能擋住,難道還搞不定幾塊石頭?


    困難的還是怎樣將那些石料帶迴來,畢竟錯亂空間垃圾場不是善地,光廢墟上遊蕩的怪物便不是一般的金丹修士所能對付。


    顧涼仔細地想了想,踩著飛劍朝經藏峰飛去。


    她得查閱一下相關書籍,既是了解建築用石頭的種類,也是看一看藏書閣裏是否有與錯亂空間垃圾場相關的資料。


    知識是無窮的,雖然顧涼知道的比普通修士多,但她所了解的隻是浩瀚知識海洋的冰山一角,甚至連一角都算不上。


    經藏峰有藏書閣,藏書閣有九層,藏書數以億萬計。


    昔年的顧涼需得從顧弦處拿了鑰匙才能踏足藏書閣第八層,如今已是差不多二十年過去,她隻憑著自己的身份玉符就能上到第九層。


    但第九層並不容易踏足,才從第八層踏出一步,顧涼便遭到了考驗,全身一沉,險些沒被無形重力壓垮。


    這股重力並不難應付,顧涼甚至不需要施展增強力氣的秘術,隻憑著身體便撐了過去,成功踩到第二級台階。


    接下來,每上一級台階都比前一級困難數倍,饒是顧涼也有些吃不消了。


    在她踏足第十一級台階的時候,有人從第八層上來了,是個鶴發童顏、精神矍鑠的老人家,如履平地般很快就到了十一級台階。


    這位長者身材高大,雖顧涼長得不矮,與顧弦站在一起隻差了半個頭,但她隻能到這位老人家的上臂。


    “不錯嘛,連第九層都能踏足了。”老人在十一級台階上站住腳步,饒有趣致地打量著顧涼,仿佛第一次見到她,“你的神識天生比一般修士強大,又修煉了神識功法,身體裏還流著紀家人的血,難怪藏書閣第八層輕易就能踏足。隻可惜你的血脈尚未覺醒,頂多再上三個台階,你便要止步了。”


    顧涼隻站在十一級台階便汗如雨下。聽到老人道破自己的底細,還給自己下了判斷,有些不服氣:“您說的或許是對的,但是在沒有真正試過之前,晚輩並不覺得自己的極限就在第十四級台階。”


    老人哈哈大笑,蒲扇大小的手掌拍在顧涼肩上,差點沒把她拍得垮下去:“這骨頭還挺硬的,難怪能把顧玉竹那不長眼的給殺了。”


    顧涼:“……”


    為何這為老不尊的家夥什麽都知道!


    難道乾坤派裏也有許家人不成?


    老人仿佛能看出顧涼心裏的想法,笑著說道:“我雖長期不出門,但天下也就棋盤大小。芝麻綠豆點事兒還是能知道的。許家人雖然號稱世間事無一能瞞過他們的耳目。但依我所看,他們家家主知道的還沒我知道的一半多呢。”


    說到這裏,老人得意洋洋起來,捋著胡須很是自豪。


    顧涼心裏想。能將偌大神荒比作方寸棋盤。這老人確實有自傲的資本。


    至少顧惜雅是不敢這麽說的。哪怕他能以重傷之身擊退普策真尊和智了大師兩位強大的化神期修士,他也不敢。


    “您是幽真尊嗎?”顧涼想了想,恭敬問道。


    乾坤派有隱世不出的強者。是為幽真尊、皓真尊,他們行事低調,名號並不廣為人知。


    論起整個修真界的知名度,或許二位真尊還不如顧涼。


    老人微頷首,說道:“老夫道號易玄,確是這一代的幽。算你這丫頭機靈,沒有認錯人。”


    顧涼微笑,因處在十一級台階受到沉重壓製行動不便,她也沒給易玄行禮,隻是十分恭敬地稱唿了一聲真尊。


    易玄滿意地笑了笑,又拍了一下顧涼的肩膀,說道:“什麽時候撐不住了,記得喊我一聲,我把你提上去。”


    言罷,他撇下顧涼,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消失在顧涼的視野之中。


    顧涼揉了揉自己慘遭蹂`躪的肩膀,沉下心神深唿吸數次,繼續往台階上走。


    她倒不信了,她會上不了第十五級台階!


    她還要登上第十六級台階,真正地登上第九層呢!


    邪神殿前有一千級台階,登仙梯也有一千級台階,顧涼兩處台階都走過,還走過煉心路,她最擅長的就是爬樓梯了。


    漫長一夜過去,陽光穿過藏書閣的水晶窗,毫不吝惜地將光芒傾瀉在顧涼身上。


    相較於昨天,此時的顧涼就像剛從從水裏撈上來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濕透,狼狽到了極點,也累到了極點。


    易玄帶著早餐走上來,笑眯眯問道:“小丫頭,要幫忙嗎?”


    顧涼唿哧唿哧地喘著氣,嗅到易玄手中早餐誘人的香味,很堅定地搖頭:“不,還沒到我的極限。”


    易玄大笑出聲,他在台階上坐下來,一邊吃油條包子一邊說道:“你若到了極限,怕也得離開神荒了。”


    顧涼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她此時的思維已經放空,一心隻想著爬樓梯,其它的什麽都沒考慮到。


    易玄說道:“能滿足一下老頭子的好奇心嗎?我挺想知道你是怎麽從垃圾場迴來的,作為迴報,我可以告訴你記錄著垃圾場資料的書籍在哪。”


    顧涼已將近力竭,她幹脆學了易玄,盤腿坐在地上,一麵調息,一麵將自己與黑貓認識的經過告訴易玄。


    這老頭常年呆在藏書閣,學識博古通今,青銅宮殿的背麵有兇獸守護的死亡之路並非秘辛,他肯定是知道的。


    果然,易玄聽了,臉上便露出恍然之色:“果然是它!我就知道它還活著!”


    易玄還認識戾妖尊?


    顧涼問了出來。


    易玄也沒諱莫如深,直接就說了出來:“戾曾與我們乾坤派的某位祖師有過瓜葛,打個比方吧,它跟我們的關係就跟杜渡差不多,但戾比杜渡硬氣,也沒鬧那麽多笑話。”


    銀蛟王與乾坤派的關係等於戾妖尊與乾坤派的關係?


    想到銀蛟王,再想到黑貓,顧涼忍不住笑了:“我從未聽它提起過我的宗門,原來是有這個由頭的。”


    銀蛟王被乾坤派打臉已成習慣,若黑貓跟它差不多,那確實是不忍迴想的悲催黑曆史。


    易玄笑吟吟地遞給顧涼一個包子,說道:“嚐嚐看,這是蓮心親手做的包子,素餡的,味道還可以。”


    顧涼伸手來接,結果這老頭手腕一抖,用包子把她嘴巴給封了。


    小小地戲弄了晚輩一把,易玄心情愉悅,續道:“瓜葛的源頭便是戾瞧上了我們祖師的坐騎,但屢次追求不得,它便上門挑釁那位祖師,試圖擊敗祖師,繼而贏得祖師坐騎的芳心。結果不用我說你都能猜到,它每挑釁一次,便被揍得鼻青臉腫一次,事後還要遭到祖師坐騎和它的愛慕者下黑手。”


    “有一次,戾實在是被揍得狠了,恰好它兄弟也在神荒,便好好地嘲笑了戾一番。戾大約被笑得惱羞成怒了,失蹤十餘年歸來,帶著一群雜七雜八的兇獸圍上我們門派的宗門,可能是想逼迫祖師坐騎就範。”


    “但祖師的坐騎也不愧是我們門派裏的一員,戾做得過分,它也沒有給戾留了顏麵,當場就出了宗門把戾給挑翻了踩到腳下。戾丟了這麽個大醜,打那之後便沒再上過我們宗門挑釁,而是迴到了自己的族群努力修行,欲以強大實力令得祖師坐騎雌伏。”


    “戾確實是個願意勤奮的,修行了幾千年迴歸神荒,又簽了賣身契蹲守在我們門派裏磨了數千年,終於贏得了祖師坐騎的芳心。”


    為了娶到妻子,黑貓確實挺拚的,挨打就不用說了,它連賣身契都願意簽。


    顧涼把嘴裏的包子吃了,追問道:“然後呢?”


    易玄吃完油條,特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在甜言蜜語和山盟海誓之後,戾和祖師坐騎便分開了,沒有然後。”


    顧涼:“……”


    這眼神什麽意思嘛!


    不過,如果易玄所說的不假,黑貓便是個泡到妹子就甩的渣男,這有些顛覆顧涼之前對它的印象。


    “為何你們都覺得它已經死了?”顧涼問道,“在史書的記載中,它是失蹤了,並未明確敘述其隕落的經過。”


    易玄便問:“史書告訴你它和我們門派的淵源嗎?”


    顧涼搖頭。


    據史書上記載,戾妖尊的成名並不在神荒,而是三千大世界。


    但它的揚名代表了一段血腥殺戮的曆史,無數隕落的修士成就了戾妖尊這三個字的赫赫兇名,甚至後世的許多殺戮成性的妖獸、兇獸都曾明確表示自己是戾妖尊後裔,由此可見戾妖尊有多麽可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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