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烏雲翻滾,耳邊雷鳴陣陣,可怕的毀滅氣息鋪天蓋地般傾倒而下,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在無止境的恐怖中化為灰燼。


    “轟——”


    隨著巨大雷聲響徹天地,一道粗壯閃電自雲層中降落,勢不可擋地擊在遼闊平原上!


    一瞬間,無窮盡的雷光徹底將渡劫的紀珊淹沒!


    這道可怕的閃電久久不散,如同擎天巨柱般連接了天和地,浩瀚的雷劫氣息一浪接一浪地向四麵八方擴散,那耀眼的強光即便是遠處觀看的化神女修也得運轉真元將雙眼覆蓋,耳朵早已被震得麻木。


    河灘平原在可怕的雷擊下顫抖,地麵迅速裂開一道道巨大地縫,蜿蜒長河頃刻間蒸發為無數白氣,平原周圍的山丘也在不斷傾塌,一切仿佛世界末日降臨。


    在聲勢如此浩大的天劫之下,紀珊能順利渡劫結丹嗎?


    地麵還在顫動著,一道大裂痕飛快地蔓延到紀珊的靈獸鳥兒麵前,裂口足足有半丈之寬,下方黑乎乎一片,隱約能嗅到地下泉水的清新氣息。


    但鳥兒沒有注意到裂縫和裂縫裏湧出的泉水,它所有的心神都被遠處肆虐的雷池所占據,就連化神女修都不在顧忌。


    想著與自己切斷感知在雷劫中不知生死《 的契約者,鳥兒傷心不已,眼淚珠子像珍珠一樣一顆顆地往下掉,把麵前的小草都澆得濕漉漉的。


    這隻鳥兒能被紀珊看中,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


    被它眼淚淋著的小草舒展身姿。點滴靈光在草尖上閃爍,靈氣自四麵八方一絲一縷地聚攏而來,竟是把一棵普通的雜草化作低階靈草。


    化神女修感覺到這股微弱的靈氣波動,側目看來,發現鳥兒哭得一塌糊塗,連精氣都隨著眼淚流了出來,全都便宜了那棵低階靈草,不免有些詫異。


    原來這隻膽小怕事還很不起眼的鳥還是個異種珍禽。


    在千湖大世界,能夠蘊養靈草的靈獸並不是沒有,但如這隻鳥一樣能使得普通雜草化作靈草的無一不是罕見珍禽。隻會豢養在最頂級的宗門裏。


    紀珊能得了這隻鳥。還與它有著深厚的感情,她的機緣倒是不錯。


    化神女修沒有出言安慰這隻傷心過度的鳥,她望向天際已經開始潰散的雷劫,心頭微微歎了一口氣。


    紀珊的金丹劫厲害到這種程度。連她這個化神都是第一次見。


    不過。以紀珊的實力。沒有魂歸九幽僥幸撿迴一條命已經是慶幸,化神女修並不覺得紀珊還能堅持住接下來的問心劫。


    鋪滿河灘平原的雷光漸漸散去,粗壯的擎天雷柱開始變細。可怕的天地異象趨於平靜,最後化作漫天燦爛的紅霞。


    夕陽下,原本美如世外桃源的河灘已經是綿延數百裏的焦土和深坑,因雷海而蒸發的幹涸河床被上遊湧來的河水重新填充,微風自遠方吹來,帶來不知名花朵的清香。


    在紀珊的渡劫之地,赫然是個足有百丈方圓的深坑,土石早已被劈成半透明的玻璃質,還有幾簇雷火在頑強地燃燒。


    鳥兒感覺不到深坑裏有活人的氣息,它急急忙忙地跳進坑裏,打算把紀珊找出來,直至把深坑裏裏外外地翻了三遍,仍是一無所獲。


    紀珊呢?


    它的契約者呢?


    鳥兒心急如焚,它一展翅膀飛上深坑邊沿,打算在周圍再找找。


    紀珊一定還活著!


    它的契約者一定還活著!


    化神女修也來到深坑邊緣,她注視著坑裏,看到凝固在半透明玻璃質裏的城主令和幾塊被劈得焦黑變形的斷劍碎片,心中不由默然。


    果然是沒能熬得過。


    天道降下毀滅雷罰欲將乾坤派覆滅,顧容素和紀珊卻要拿城主令去救乾坤派,天道算無缺漏,又怎會允許渺小的修士忤逆自己?


    於是,顧容素被強行從神荒這座孤島帶走,也許永遠都迴不來;紀珊則隕落在可怕的天劫之下,屍骨無存。


    這便是逆天而行的下場。


    天道永遠至高無上,它不容得任何挑釁,也永遠都無法戰勝。


    化神女修抬頭看向天邊絢麗的雲霞,那雲霞極美,猶如一片片火焰在雲中燃燒,畫麵壯觀而恢弘,讓人驚歎不已。


    有多少年沒見過這麽美的雲霞了?


    化神女修早已不記得,為了追求道之極致,她舍棄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那其中也包括了路兩邊美麗的風景。


    雲霞在極盡熱烈地燃燒,化神女修靜靜地看。


    鳥兒仍不放棄,它一寸又一寸翻著焦土,想要找到契約者的蹤影。


    一刻鍾過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


    河灘平原被鳥兒翻了個遍,它隻找到紀珊身上所著的法衣碎片和她慣用的法器碎片,連一塊焦黑的骨頭都尋不到。


    天邊的紅霞依舊,但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夜幕即將降臨整個神荒。


    鳥兒怔怔望著天際不散的霞光,淚水再次盈了眼眶。


    它驀然發出一聲淒厲悲鳴,化作白光蠻橫地撞入到深坑中,不認輸地繼續展開搜尋。


    千萬裏之外,在冰風暴肆虐的不凍海深處,雷電和烏雲占據了整片高空,饒是風暴兇猛亦不能吹散。


    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中,驚雷瞬間落下,那雪亮雷光令得整個世界為之一白,恐怖無比的雷劫氣息彌漫,驚得數萬裏外的妖獸紛紛撒開蹄子逃命。


    顧涼位於雷劫最厲害的中心,整個人都沐浴在天雷之中,身體內外藍汪汪一片,電火花不斷流竄,可她卻像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分外沉著地將如意鏡舉起高過頭頂。


    如意鏡在對決雙角巨獅之時已經在背麵裂開一道縫,乾坤派宗門有天罰落下,它更是平添三道裂痕,威力早已不足原本之七成。


    因如意鏡是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天火中錘煉而成,即便是顧弦想要將它修複也得浪費不少精力,更何況煉器半吊子的顧涼。


    但顧涼想用自己半桶水的煉器水平把如意鏡修複,如今她進階金丹大圓滿,上蒼降下可怕的雷劫,伴隨著陣陣暴虐的雷火,恰好可以替代顧弦的銀色天火。


    不過。哪怕是最狂妄自負的煉器師。也沒有誰會敢在天劫的威脅下煉器,更枉論借天劫降下的恐怖雷火來煉器。


    於一般修士看來,顧涼此舉實在膽大包天得可以,完全就是不要命了。


    顧涼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可她經曆的雷劫著實不少。自從十多年前北原無人區進階築基後期被雷劈後。幾乎每次進階都有天雷降下,顧涼早已被劈得有了經驗。


    且她這些年來不間斷地淬體,肉軀早已跟同境界的體修一般強悍。即便放棄道法和法器,隻憑借肉軀挨過前麵幾道雷也不會變成一塊熟肉。


    現在才是第一道雷,以顧涼上次在混沌海進階金丹後期降下的雷劫作為參照,接下來應該還有四道雷,一道比一道厲害,一道比一道威力翻倍。


    忍著四肢百骸傳來的痹痛,顧涼張嘴吐出紫色天火,配合著雷火融化自萬古部族內取得的煉器材料,一點點修補如意鏡上的裂縫。


    這麵鏡子在麵世之時被雷劫洗禮,後來又經曆過天罰,對雷火的暴虐早已無懼,這在對付天劫的時候固然是好處,修補起來卻不容易。


    當第一道天雷過去,鏡子背麵被雙角巨獅頂裂的痕跡隻補了三分之一。


    天上醞釀的劫雲似乎能察覺顧涼利用自己煉器的意圖,第二道天雷來得極其迅猛,完全不給顧涼留下反應的時間。


    “轟——”巨大的雷鳴聲中,厚達千萬丈的冰層瞬間被擊穿,無數冰塵彌漫,海水自冰窟中漫起。


    顧涼硬挨了這一下,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鬆散得七七八八,暴虐天雷遊走於體內,所到之處生機斷絕,經脈脹痛得幾乎要裂開。


    這賊老天,真是不劈她不舒服!


    她就沒見過其他人進階金丹大圓滿還遭雷劈的!


    顧涼深吸一口氣,用天火把煉器材料融化一小部分,繼續借暴虐雷火進行修補。


    這第二道天雷的雷火比之前猛烈了兩倍,她的修補速度也快了一些,如果沒有意外,肯定能在渡劫結束前讓如意鏡變得完好無缺。


    不過,顧涼畢竟不是專煉體的體修,她覺得自己最多還能挨兩下,若強撐著繼續肯定得變成焦炭。


    在第二道天雷結束後,雙角巨獅造成的裂縫終於被修補完整。


    還剩下三道裂痕!


    還剩下三道天雷!


    顧涼咬著牙繼續,之前憑借天火之威跨越一個小境界境界戰勝海蛇而生出的小小成就感早已消失得一幹二淨,心中隻剩下堅持的信念。


    想劈死她是吧?


    她偏偏就是不死!


    她還要拿雷火來煉器!


    距離天雷落下的地點足有萬裏的冰原上,謝莊終於幽幽醒來,睜眼便被氣勢磅礴的天劫嚇得不輕:“臥槽!誰在渡劫?莫非是顧元成?”


    “不是結嬰,是阿涼在渡劫。”阿暝迴答道,她看了看謝莊,覺得這個人可能不知道阿涼是誰,便解釋了一句,“阿涼的哥哥就是顧元成,他不在這裏。”


    “顧元成他妹顧容素?”謝莊眨了眨眼睛,仍是盯著劫雷肆虐的遠處,有些不信,“她好像才金丹後期吧,能渡什麽劫?”


    謝莊隻身深入不凍海冰原,自是有著特殊的獲知消息的途徑,他是聽說過顧容素的,不凍海邊緣那個茶寮也進去過。


    謝莊還以為顧涼有什麽倚仗想幫助顧弦,誰料這姑娘居然在這隨時都有冰風暴來襲的不凍海冰原上渡劫,心中驚奇著實不小。


    阿暝說道:“阿涼在進階金丹大圓滿呢,怎麽就不能渡劫了?”


    進階金丹大圓滿還得渡劫?


    謝莊瞪大了眼睛。覺得阿暝應該是逗自己玩。


    如果進階金丹大圓滿還得渡劫,而且是這種程度的雷劫,估計修真界的高階修士早就被劈得死光光了!


    “海蛇呢?它逃了還是死了?”謝莊又問,他掐指一算,發現自己昏迷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在一個時辰前,他還在與海蛇激戰,那條蛇生性狡詐狠毒,仗著自己身懷異冰專克他功法,居然以半步元嬰的修為把他這個元嬰期大殺手耍得團團轉。


    謝莊隻記得那條海蛇似乎是不耐煩了,直接吐出一團詭異的冰霧。竟然將他的神識徹底冰封!


    大驚之下。謝莊還未來得及反擊,他的意識已經在無窮無盡的寒意中沉淪。


    可他現在沒死,也沒在海蛇的肚子裏,肯定是有人出手幫了他!


    不過謝莊沒想到幫了自己的人會是實力遠不如自己的顧涼。他悄悄地窺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大長老。隻覺得這個老人比曾經見過的化神真尊更恐怖。連忙移開眼不敢再看。


    乖乖!


    好一個修為臻至化境的大高手!


    難怪顧容素敢踏入不凍海,原來是認識了這麽一個高手,還能請動其出手相助。這!


    謝莊緩了緩心中的驚懼,又望向阿暝,發現自己居然也看不透她的修為深淺,小心肝不由得顫了一顫。


    又一個高手!


    怎麽顧容素認識那麽多高手!


    謝莊敢肯定這兩個人都不是乾坤派門徒,因為修真界中但凡有點名氣的高手他都知道而且認識,哪怕避世修行的那些也不例外。


    可他都沒見過這兩個人,也沒見過相關的畫像。


    難道是中洲四姓門閥之一邵家出來的高手?


    謝莊心思轉得快,不過是幾個眨眼,此時的阿暝還在思考他的問題。


    “它沒逃,也沒死。”阿暝想了一會兒,這樣說道,“不過它快要死了。”


    謝莊不解:“為何這麽說?”


    阿暝道:“阿涼把它封印了,要帶迴去為顧凝活祭。顧凝是阿涼的姐姐,她被它所傷,連肉身都沒了,隻能用它來續命。”


    活祭以續命?


    謝莊想了想才迴憶起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在很多年前,有一位大能者的後代被妖族重傷,將盡垂死。那位大能者驚才絕豔,竟是創出一個極其霸道的法門,生生將那妖族的生命力過度到自己的後代身上,令其傷勢痊愈,可以再問仙途。


    這個法門自被創出時便是一個不得天道所喜的禁術,名稱也是血淋淋的活祭二字,施展它必要付出代價。


    後來,施展活祭的要訣在高階修士間傳開,漸漸的也成了各大宗門用以保全優秀弟子性命的手段之一。


    隻是這禁術畢竟是禁術,因其有違天和,被當成祭品的一方需得活活抽取生機和壽元,曆盡痛苦才會死去,並不常用到。


    顧容素把海蛇當成活祭的祭品,可見那海蛇確實把她得罪狠了。


    不過海蛇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它沒傷了人家的姐姐,也不至於淪落得這麽一個淒慘的下場。


    “是你幫她打傷了海蛇嗎?”謝莊問,“它噴出的詭異冰霧可一點都不好對付,連我都險些被得手了。”


    阿暝卻道:“我沒插手。”


    插手?


    謝莊不由一怔。


    不是幫忙,是插手。


    照阿暝這麽說,那就是顧容素自己一個人把海蛇打倒了。


    顧容素居然那麽厲害?


    不,應該是她在失蹤的那四個月時間裏得了什麽大機緣,可以克製異冰的大機緣或者是強大實力。


    謝莊遙望著天邊閃爍不斷的雷光,忽然想起不久前隔著寒冰深淵與顧弦對話的內容,還有那偶然感知到的從雲端上看來的目光。


    很顯然,顧弦應該知道那十二位元嬰隕落的真相,他也知道是誰在窺視著他們。


    藏在暗中的就是顧容素嗎?


    不,即便是真尊踏足不凍海,沒有詳細的地圖在手也得裹足不前,於片刻間擊殺散落冰原各處的元嬰真君更是不可能。


    而且化神真尊礙於某種特殊的規則不得隨意對非化神修士出手。擊殺十二位元嬰的應該也是元嬰高手……顧容素打哪找那麽多的元嬰高手?


    對了!


    趙一!


    趙一是萬古部族的人!


    顧容素在茶寮裏跟著趙一走了!


    難道她真的能說服盤亙不凍海的萬古部族?


    可顧容素隻是一個普通的金丹修士,背後的門派已是將近覆滅,她哪來的能耐讓萬古部族出手相助!


    謝莊心中驚疑不定,他看著氣息與一般修士不同的阿暝,忽然記起一人,便問道:“您可是阿暝道友?”


    阿暝點點頭:“我是。”又望著翻騰不休的劫雲說道,“已經是第四道天雷了,還剩下最後一道,阿涼肯定能順利渡過。”


    進階小境界的雷劫隻是小場麵,斷無可能持續好幾天乃至幾個月。所以顧涼沒有刻意壓製修為和氣息。當場就開始了渡劫。


    謝莊沒說話,他看著那幾乎能比擬自己結嬰時前幾道天雷的可怕閃電,隻覺得顧弦這妹妹委實能稱得上厲害,無論是實力還是手段。


    忽然之間。謝莊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往南邊看去。


    南邊是赫赫有名的禁地。據說強如化神真尊踏足其中也要無奈隕落,可禁地中赫然有雷劫的氣息在飄蕩!


    有人在禁地渡劫!


    盤膝而坐的大長老也睜開了眼睛往禁地看去,良久。他輕輕歎息一聲,又合上雙眼繼續養神調息。


    禁地生變導致永不凍結的不凍海開始冰封,即便是萬古部族也耐不住那股極致的冰寒和可怕的冰風暴,不得不進行北遷。


    如今傳承之火再燃,禁地則再與萬古部族無關,也是時候放下了。


    “誰在禁地渡劫?!莫非是顧元成?!”感覺到雷劫的氣息越來越強盛,謝莊忍不住驚唿道,“他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跑進禁地渡劫!難道就不怕隕落禁地,不怕禁地的詛咒?”


    雖然神荒遼闊浩瀚,卻也有幾個地方是絕對不能去的,位於不凍海盡頭的禁地就是其中之一,這個禁地的聲名甚至比神荒盡頭的風之穀更響亮。


    風之穀的可怕隻在於冰風暴和靈氣風暴,偶爾還有虛空風暴,如顧惜雅這般的化神真尊,準備充分的話還是能踏足其中。


    可禁地就不一樣了,誰都不知道禁地裏有什麽,隻知道曆史上曾有很多揮手間能使山脈斷裂海水枯竭的強者走進禁地,然後再也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消息。


    即便是守衛在禁地附近的萬古部族,他們也僅敢涉足禁地外圍,再深入便是送命。


    可顧弦竟然踏入其中!


    他還敢在禁地渡劫!


    這得是多麽肥壯的膽子!


    “他並沒有深入禁地。”大長老少有地主動搭話,他說道,“數千年前,乾坤派有一位化神在禁地外圍住過兩三百年,顧弦選在禁地渡劫,應該是拿到了那位化神留下的手劄。”


    謝莊仍是驚愕難消,他說道:“就算是外圍,那也是禁地!”


    傳說中隕落了無數強者的禁地!


    連化神真尊都不敢輕易涉足的禁地!


    邪修組織的傀儡師令天音散布謠言引來無數修士深入不凍海追殺顧弦,可不就是為了將顧弦逼進禁地!


    可顧弦擺脫了追殺,他竟然主動踏入禁地!


    謝莊不敢置信,他問:“難道禁地外圍沒有危險嗎?”


    大長老說道:“你好奇,可以去看看。”


    謝莊連忙擺手:“算了,我沒那個膽子觸摸禁忌!”


    事實上,踏進禁地的修士也有出來的,可他們不是無緣無故地死掉,就是沒來由地忽然瘋掉,就算活到壽元終結也對禁地之事閉口不言。


    久而久之,禁地的可怕成了修真界所有修士的共識,除非是壽元將近枯竭的修士,否則不會有人想進到禁地裏平白無故丟了一條小命。


    顧弦敢在禁地渡劫,他肯定有所把握,不然不會輕易冒險。


    謝莊從未想過踏足禁地,也沒有刻意了解過,自是不會跑到禁地拿自己的小命瞎折騰。


    大長老卻說道:“今時已經不同往日。”


    什麽不同往日?


    難道禁地不是以前的禁地了?


    謝莊聽不懂大長老在說什麽。他看著不凍海盡頭隱約閃動的雷光,又轉而望向劫雲中醞釀的第五道天雷,心想這兩兄妹多半是被逼急了。


    此時的東洲是什麽形勢謝莊並不知道,但乾坤派被聯盟和妖族齊齊進攻,便是金色禁製再厲害也會有被攻破的那一天。


    顧弦如此瘋狂地踏入禁地結嬰,顧涼不顧冰風暴來襲強行渡劫,想來金色禁製破碎的那一天不會遠,或許它已經開始崩了。


    可一個頂級宗門的傳承,它並不是四五個天才修士就能撐得起來的,尤其乾坤派連四五個天才修士都湊不齊。


    在謝莊尋思的時候。顧涼的第五道天雷終於落下。


    此刻已是夜色降臨。這道天雷所綻放的雷光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其威力也能比擬謝莊渡劫凝嬰時遇到的第七道天雷。


    謝莊結嬰一共經曆了二十一道天雷,第七道天雷對他來說不算得什麽,但他渡劫時的實力肯定不是現在渡劫的顧涼能比。


    貫穿天地的神雷持續了整整一刻鍾才消失。當雷光散去。筋疲力竭的顧涼懷抱著如意鏡自空中墜落。“嘭——”地一聲砸入冰海之中,濺起水花無數。


    這雷劫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顧涼渾身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裏,因為砸下來的速度太急太快。她頃刻間便墜入到九千丈以下,眼中所見皆是黑暗幽深。


    顧涼心念微動,紫色天火瞬間在身體外燃燒起來,把海水的徹骨寒意徹底驅除。


    她的實力接近結嬰,天火的威力也逐漸增強,像如今這樣驅除寒意卻沒有影響到海水,不過小手段罷了。


    當她結嬰,天火便能輕鬆為她所用,無需消耗巨量的真元和神識,她的實力也將再翻數倍!


    顧涼在海水中暢遊片刻,赤手空拳逮了一條實力相當於結丹後期修士的妖獸魚,提著它往水麵遊去。


    這魚格外機警狡猾,它大概感覺到顧涼渡劫的雷劫氣息,遊到這裏來撈便宜,可惜便宜沒撈到,還把自己給葬送了。


    “阿涼還抓了魚,打算煮來吃嗎?”阿暝已在冰窟邊緣候著,她看到顧涼手裏的魚,頓時眼前一亮。


    顧涼躍出水麵落在阿暝身旁,身上穿著滴水不沾的黑珍珠法衣,含笑說道:“我渡劫用光了真元,這魚還得你來收拾。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隻吃生魚片也很美味。”


    她挺久沒吃過妖獸了。


    尤其是困在錯亂空間垃圾場的那四個月,顧涼連辟穀丹都沒吃過,隻喝了點泉水,嘴裏都快淡得嚐不出味道。


    此次渡劫是心境突破,如果顧涼願意,她離開不凍海就可以準備結嬰。


    不過,顧涼現在不急。


    即便施展無名秘術有時間限製,她也不急著迴東洲,更不急著找到方法從錯亂空間垃圾場歸來。


    因為顧涼想通了。


    因為紀珊結丹了。


    此時整個世界已陷入到深沉的黑夜,但在東洲十萬大山,紀珊渡劫的河灘平原依舊籠罩在夕陽的絢麗雲霞之中,那正是結丹成功的異象。


    紀珊出身於傳承久遠的紀家,更在懷著顧涼的時候覺醒部分特殊血脈,其體質早已不與一般修士同。


    鳥兒找不到她,化神女修看不到她,可她還在那裏,以一種極特殊的神魂狀態存在著,正在接受問心劫和第二次血脈覺醒。


    現在,紀珊已經是個金丹真人了,還掌握著特殊的神通。


    如果她願意,她可以在元嬰修士的追殺下逃生,甚至能與元嬰修士交手兩三招。


    紀家能從荒古時代之前一直延續到如今,即便已經式微得隻剩下幾個人,它也從來都不是一個普通的家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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