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無果,顧弦便不再去想。


    無論顧明道是否與邪修組織有勾結,他背叛乾坤派、背叛顧家已成事實。


    顧弦和顧涼是不同的。


    顧弦身為顧惜雅的唯一傳人,又是顧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子弟,他的血脈中早早便被種下顧家獨有秘法,輕易不會被人暗算追蹤。


    除去顧涼這種身懷奇遇能得到戾妖尊傳授無名秘法的特例,也隻有熟知顧家隱秘的顧明道主動配合邪修組織並且將秘法和盤托出,他的行蹤才會泄露出去。


    冰窟外寒風唿嘯、大雪紛飛。


    顧弦靜靜調息片刻,睜眼對禦雷獸說道:“你在這裏好好待著療傷,如果一個時辰後沒有什麽動靜,往西行,反之則留下等我。”


    兩個時辰前,顧弦遭遇了從不同方向搜尋而來兩個追殺隊伍,禦雷獸不惜以身為餌大膽引開其中一隊修士,這才沒有讓契約者遭到兩麵夾擊。


    然而當時的禦雷獸已經身受重傷,為拖住隊伍裏的元嬰真君,它再次付出慘重代價,若不抓緊時間療傷,隻怕要危及到性命。


    禦雷獸是顧弦的契約靈獸,它能為顧弦出生入死,顧弦自然也能為它冒險搏殺。


    不待禦雷獸迴答,顧弦的身形已經融入到風雪之中。


    同一片冰原的另一個冰窟裏,因遭遇冰風暴而不得不停止搜尋的修士們正圍著篝火療傷取暖,他們當中也有不少人受了傷。


    人們沉默著。不言不語。


    他們有一位元嬰初期,三位半步元嬰,還有六位金丹後期,如此強大的陣容就連一些小門派都有所不如。


    可他們竟然不能截殺顧弦!


    還被顧弦反過來殺掉四個人!


    受傷不淺的一個修士忍不住開口的渴望,他看著隊伍裏唯一的元嬰真君,顫聲詢問道:“真君,那顧弦當真的還沒結嬰嗎?”


    如果顧弦不是元嬰真君,他怎麽有實力將元嬰真君打傷!


    元嬰真君是個瘦巴巴的老頭,他冷淡地看了這個金丹後期的修士一眼,語氣發酸:“十多年前的顧弦便能在數位元嬰真君的聯手追殺下活命。你覺得如今的他會比以前弱?”


    聽得這句話。洞窟裏的修士都露出了心有餘悸的神情,剛經曆了與顧弦的一場鬥法,沒有人能比他們更清楚這個人的可怕實力。


    不!


    顧弦不是人!


    他根本就是一個怪物!


    尋常的金丹道法傷不到他,普通法器連他身上的油皮也不能擦破。若非清楚地知道他就是乾坤派顧弦。他們會以為和他們交手的是化作人形的恐怖兇獸!


    在此之前。他們根本想象不到世間竟會有如此的金丹修士!


    修士都是惜命的生物,若非知道有人要用十萬上品靈石買顧弦的一顆頭顱,而顧弦本人遭到了無數人的圍殺已經身受重傷。他們根本不會冒險跟來!


    可這不是撿便宜!


    這是在送死!


    顧弦根本就沒有受傷!


    那是一個惡魔!


    “天啊!我們怎麽能殺掉他!”先前開口的金丹修士捂住臉,耐不住心中驚懼,“我不想與他交手!我要離開不凍海!我要迴去!”


    “你真想迴去?”元嬰老頭冷漠地看著他,目光掃過剩下的四人,稍微拔高了聲音問道,“你們也想迴去?”


    “不迴去難道要留在這裏送死?”金丹修士的情緒有些失控,他的手臂已經在鬥法中失去,想到扭下他手臂的那個人,他就顫栗得無法遏製心中的恐懼。


    元嬰老頭冷冷地笑了,伸出手道:“我這就送你迴去。”


    “噗——”地一聲,金丹修士的胸膛被一隻枯瘦如樹枝的手擊穿,血霧在冰窟內蒸騰,失去生機的屍體緩緩倒了下去,帶著滿目的驚恐。


    目睹著慘案發生,其餘四人忍不住縮了縮身子,目露畏懼。


    元嬰老頭神態自如地把殺人的手縮迴來,看了看手裏的一顆黃豆大小的金丹,他很是嫌棄地把它丟進嘴裏嚼糖豆一樣嚼了嚼,然後呸一聲吐出來罵道:“什麽玩意!滿是丹毒和火毒,一點都不純粹!”


    其餘四人看著冰麵上正在融化的金丹碎渣,皆是不寒而栗,心中後悔到了極點。


    吃金丹?


    隻有邪修才會吃金丹!


    殺顧弦?


    隻怕顧弦還沒殺掉,他們已經被這個古怪的元嬰老頭吃掉了!


    “你們在害怕嗎?”元嬰老頭忽然看向四人,目光森寒得讓四人汗水潺潺,如同被極其恐怖的食人妖獸盯上。


    最邊上的修士馬上假笑:“不,不害怕!”


    “對,我們沒有害怕!”


    剩下三人也忙不迭地開口,唯恐惹惱了這個老頭。


    元嬰老頭看著他們,幹巴巴地笑了,笑聲冰冷無情:“不害怕便是最好。”


    他閉了眼,繼續運轉功法療傷。


    在這群蠢貨麵前,壓根不需要顧忌什麽。


    他確實是一位見不得光的邪修,踏入不凍海便是為了取顧弦的項上人頭,但他並不是邪修組織的人。


    四個月前,乾坤派遭到天譴,針對這個曾經東洲霸主的流言一夜之間遍地開花。


    人們說,乾坤派被天不容,所以上天才會降下天罰將乾坤派宗門夷為平地。


    人們說,乾坤派做下了罪孽滔天的惡事,屠殺了數座城池的邪修諸宸衣是乾坤派門徒,毀滅了好幾個凡人國度的邪修xx老祖是乾坤派門徒,西漠出來的魔族化神也是乾坤派在幕後操縱……


    人們說,神荒世界六千年來無一人能飛升。天地元氣日漸稀薄,修士們的修行進度一年比一年慢,都是因為被遭天譴的乾坤派所連累……


    在有心人的煽動下,乾坤派被安上種種罪名,六大宗門結為聯盟逼迫乾坤派也成為了“替天行道”的正義,邪修組織反而被忽略得徹底。


    這個勢力曾因乾坤派之故被遭到清剿,其損失不可謂不慘重,與乾坤派之間的仇恨深刻得無盡海水都洗不清。


    趁著整個神荒修真界的目光都盯著乾坤派,幫助六大宗門暗中推波助瀾引導輿論的邪修組織趁機展開動作,暗搓搓地公布了針對乾坤派門徒的懸賞令。


    純微是致使邪修組織被圍攻的罪魁禍首。理所當然被擺在懸賞令的首位。他的三個真傳弟子也名列前茅。


    顧弦是乾坤派年輕一代的第一人,名聲如日中天,在離開乾坤派宗門開始凝嬰曆練的時候與邪修組織有了過節,他的懸賞僅次於純微。


    待調查清楚顧弦身在不凍海。邪修組織立刻散播流言。不僅傳出了顧弦遭到不知名元嬰真君追殺躲進不凍海的消息。還把顧弦的高額懸賞廣而告之。


    元嬰老頭就是被懸賞吸引而來的修士,他在流言剛剛傳出的時候便踏入了不凍海,奈何不凍海遼闊且危險。搜尋三個月皆是一無所獲。


    幸虧傀儡師令天音的身外化身也深入了不凍海,雖一個照麵就被顧弦逼得遁逃,但令天音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顧弦的追殺,還不時將顧弦的行蹤透露出來。


    元嬰老頭聽到消息,匆忙從不凍海西邊趕來,居然真的看到了顧弦並且與其交手。


    他一向自負,在邪修中也算戰力出群,誰料顧弦的手段專克他,大戰一場非但沒占了便宜還被打傷。


    元嬰老頭正想放大招,冰風暴卻在此時來臨,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弦遁逃,很是憋了一肚子氣。


    金丹修士不長眼睛,剛好撞到槍口上,元嬰老頭幹脆連裝都不想裝了,直接暴露了邪修的本質。


    不得不說,這心狠手辣的老頭確實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調息了三刻鍾,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四個修士仍是被嚇成木頭人傻乎乎的模樣,不由得冷哼一聲,心中很是看不起。


    正道?


    邪道?


    還不是一樣!


    都說邪修殺人多,正道修士殺的人就少了嗎?


    如果邪修組織真的掌握了神荒,說不定死的人還會少很多呢!


    元嬰老頭瞧了瞧四人,忽然閃電般伸手向其中一個矮個修士的丹田掏去,打算再挖一顆金丹嚐嚐。


    他被顧弦傷得不輕,若想盡早恢複實力,奪取其他修士的生機可比吃丹藥快多了。


    但元嬰老頭未能如願。


    一道烏光比他快了不知多少倍,刹那間便洞穿了矮個修士的眉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的眉心襲來!


    感覺到那一陣陣狂暴卻浩然的氣息,元嬰老頭大驚失色。


    顧弦!


    竟是顧弦!


    他什麽時候出現的?


    來不及考慮太多,元嬰老頭瞬間發動邪術把自己和坐在不遠處烤火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金丹修士位置互換。


    “嗤——”地一聲,烏光從倒黴蛋金丹修士的胸膛穿過。


    與此同時,一道璀璨刀芒驟然而現,正正對著換了位置的元嬰老頭劈下!


    元嬰老頭畢竟是成名多時的高手,即便事發突然,他此時也迴過神來,呸了一聲竟然吐出一顆滴溜溜的劍丸與刀芒撞上!


    可顧弦早在冰窟裏守候多時,這蓄勢而發的一刀又豈是倉促而發的劍丸能夠抵禦?


    元嬰老頭隻聽得清脆一聲響,劍丸被刀芒一分為二,與劍丸緊密相連的神魂頓時傳來劇痛,險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這顧弦!


    這顧弦究竟有多少好東西!


    他的劍丸可不是普通玩意,而是九天星辰鐵鑄就而成,被他放在丹田蘊養了足足兩百年的法寶!


    竟然就這樣碎了!


    顧弦可不會管這枚劍丸是什麽材質,一刀將其崩碎後,刀芒去勢不減,直接在元嬰老頭胸`前劈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若非元嬰老頭貼身穿著一件妖獸皮製作的精細軟甲,說不定這一刀已將他劈成了兩半,畢竟他的身體可沒有劍丸那麽堅硬。


    顧弦沒有任何猶豫,第二刀緊接著落下,完全不給元嬰老頭任何喘息的機會。


    先機被奪,元嬰老頭根本不敵實力強悍的顧弦,隻能且戰且退。


    待發現自己沒有反擊機會,這個老於世故的家夥登時熄了所有與顧弦為敵的念頭,一門心思隻想著逃命。


    瞅準顧弦的一個破綻,元嬰老頭立刻化作黑煙躥逃,大約是顧弦逼得太緊,他忘記了那道致命的烏光。


    在他煙霧化的瞬間,小鼎化作的烏光刹那間掠過,鯨吞牛飲一般將煙霧吸入鼎內!


    “啊!”急促的一聲慘叫後,小鼎內再無聲息。


    似是吃得撐了,小鼎晃悠悠地停在顧弦耳邊,搖搖擺擺宛如醉漢。


    顧弦淡淡看了躲到角落的兩個修士一眼,側頭望向小鼎,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吐出來。”


    小鼎一陣翻騰,不情不願地把一枚儲物戒吐給顧弦。


    顧弦察看了一下儲物戒內的物品,順手挑了有用的幾樣,然後將其扔進隨身洞府的雜物間裏。


    他收起長刀,在篝火旁坐了下來,問道:“令天音何在?”


    “我……我不知道。”興許是覺得顧弦大概不會殺了自己,容貌姣好的女修怯生生地迴答道,“每次,都是張前輩……不,那隻老怪物告訴我們的。”


    她說了話,男修連忙附和。


    顧弦嗯了一聲,他對小鼎招招手。


    小鼎發出抗議般的嗡嗡聲,十分不高興地吐出一方玉印和一件道袍,那恰好是從元嬰老頭身上得來的。


    顧弦穿上道袍,簡單地在玉印上留下神識烙印,又抬手往臉上一抹,然後望向兩人,聲音與元嬰老頭一般無二:“可像?”


    女修看著變成元嬰老頭模樣、連氣息都一模一樣的顧弦,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聲音微微顫抖:“像,很像!”


    顧弦滿意地頷首,續道:“很好,我需要你們配合我,隻需將我當成他即可,無需刻意。”


    邪修組織能勾結顧明道獲知他的位置,他未必就沒有辦法應付他們。


    就像現在,顧弦的氣息已經從不凍海消失,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元嬰邪修。


    誅殺令天音的身外化身拿得造化之草?


    嗬,難道沒有造化之草,他顧弦就進不得禁地了?


    顧弦望著眼前的篝火,揮手彈出一點火星子,輕聲說道:“暫時歇息一下吧,明天出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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