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


    土匪?


    這顧惜雅還真敢說!


    合著乾坤派霸占東洲成千上萬年,將妖族逼得不得不退避大妖山,如此鳩占鵲巢的行徑不是土匪咯?


    六大宗門來使的心裏都升騰起怒氣,可在顧惜雅的麵前,他們根本不敢流露出分毫不善和惡意。


    至於那個嫌棄乾坤派不夠熱情周到的白露山弟子,他老早就躲到扶靈身後,將頭低得緊貼了胸膛,生怕遭到顧惜雅的注意。


    羽霓裳滿意地看著原本趾高氣揚的六大宗門來使集體變成鬥敗的公雞,心中暗笑,麵上依舊冷豔如霜:“抱歉了諸位,我們乾坤派還有很多事情急需處理,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有了台階,眾人也就順著羽霓裳的話下來。


    “嗬嗬,是我們打擾貴派了。”


    “嗯,既然貴派事忙,我們也就告辭了。”


    六大宗門來使幹巴巴地對羽霓裳道別,便急忙忙地穿過空間門離開,那動作利落得簡直就是一刻都不願停留,猶如背後有猛虎追趕。


    待到最後一個外人離開,顧惜雅關閉了空間門,平靜無波的麵容也泛起淡淡的不健康的紅,看在乾坤派高層們眼中分外的觸目驚心。


    顧惜雅確實很強,可他與石光真尊開戰重傷未愈也是事實。


    “我將那兩個都打發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事上門。”顧惜雅壓下臉上的翻紅,對羽霓裳說道。“門派交給你了,我傷勢未愈,依舊得閉關。”


    那兩個?


    打發了?


    乾坤派高層心中汗顏。


    若讓兩儀宗前來的普策真尊和大明寺智了大師知道了這句渾然不將他們當一迴事的話,肯定會迴來與顧惜雅再戰三百迴合。


    羽霓裳關注的重點更在後半句話,她站起身來看著顧惜雅,神情無比鄭重地承諾說道:“真尊請放心,羽霓裳必定盡自己之所能,不會讓真尊失望。”


    無妄、郗信等人也跟著羽霓裳起身,齊聲說道:“真尊請放心,我們皆是乾坤派門徒。理應為門派分擔。定當不會令得真尊失望!”


    顧惜雅看著麵前的乾坤派高層們,目光從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上看過去,終於滿意地頷首,身形在東明殿內淡去。


    羽霓裳與眾高層望著顧惜雅離開。又靜候了片刻。方才一一落座。


    風林菀對丁澤怡使了個眼色。同時打出法訣將東明殿的大門關上,然後領著伺候茶水的弟子們從東明殿的小門離開。


    片刻,風林菀和丁澤怡又迴了來。她們悄悄地在長輩們的身後落座,安靜地聽他們開會討論乾坤派要麵對的困難,努力汲取著知識。


    在過去的短暫幾年裏,乾坤派折損的老一輩修士太多了。


    尤其是天罰之後,因為各種原因,空出的位置可不隻是掌門一個。


    現在的乾坤派很缺人,缺能人。


    羽霓裳見此兩人修行刻苦,在同齡人中修為不算低,又有意在內門發展,便給了她們接觸乾坤派權利圈子的機會。


    丁澤怡很早就加入了執法堂,還從眾多執法堂弟子中成為官元靜的親信,她胸腔裏跳動的是一顆不滿足的野心。


    風林菀就更不必多說了,若無心染指乾坤派的內門權勢,她不會做外門大師姐,也不會答應與顧涼結為同盟。


    代掌門羽霓裳對她們上了心,她們當然會拿出最好的迴饋羽霓裳,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迴饋這個曆經磨難的宗門。


    乾坤派門徒中,除去那些心術不正的,每一個人都不希望看著乾坤派就此倒下。


    與此同時,千萬裏之外的南嶺不凍海,顧弦已經告別了萬古部落熱情的姑娘們,正藏在萬丈冰層下,默默等待著冰風暴的過去。


    在部族人口中,顧弦知道了兩條消息。


    他那音訊全無的爹顧明道竟在萬古部族中生活了整整七年,不僅順利進階元嬰,期間還數次隨著部族人踏足禁區外圍。


    而在兩年前,顧明道告別北遷的部族人,疑為進入禁區,再無任何消息傳出。


    顧弦把兩條消息都告訴宗門,然後不等宗門的迴信抵達,便隻身南行,目標直取禁區。


    直覺告訴他,顧明道盤亙在不凍海的原因多半是顧涼。


    顧弦知道,顧涼身上藏著天大的秘密,她並未刻意瞞著他這個兄長。


    顧明道是知情者嗎?


    顧弦不知道,但他想和顧明道談談。


    不凍海有冰風暴肆虐成災,這不是金丹修士能夠對抗的大自然偉力,南行不過半月,躲避冰風暴便用了十天。


    想要踏足禁區,顧弦還得用一點時間。


    不凍海的萬丈冰層下是極寒的玄水,顧弦估摸著冰風暴差不多過去,便將身上結起的冰霜抖落,打算離開。


    一股不明顯的空間波動卻從附近傳來,顧弦眉目間微凜,目光如冷電射了過去,心下暗暗警惕。


    不凍海氣候特殊,要在此地製造空間波動,施法者的實力最低都得是元嬰。


    虛空一層層破碎,透出的氣息漸漸清晰。


    顧弦的警惕也變得淡了,他注視著麵前尚未完全打開的虛空通道,思忖片刻後掐動法訣主動撕開一道口子。


    這是顧涼的氣息,她要破碎虛空來見他。


    是什麽原因讓她耗費如此心神找他?


    撕裂的虛空很不穩定,裂口時而擴大時而縮小。


    另一頭的顧涼感覺到顧弦的幫忙,空間波動越加明顯,但是依舊有一層薄薄的“紗”阻隔了虛空的破碎,橫貫在兄妹之間無法跨越。


    顧涼不能突破這層紗。


    顧弦則是找不到。因為“紗”並不在不凍海,而是在錯亂空間垃圾場。


    片刻,萬丈冰層下方的空間波動漸漸變弱,然後消失,顧涼的實力已經無法繼續施展秘術。


    顧弦主動撕開的裂痕也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很快痊愈為原樣。


    顧弦輕輕皺起眉頭,心間淺薄的不詳預感就像瘟疫般快速擴散,讓他隱隱為顧涼擔憂起來。


    顧涼施展戾妖尊教授的無名秘法,顧弦作為她施法的對象,在羈絆建立的同時也能有少許感覺。甚至能逆推秘法。


    顧涼在距離他極遠極遠的地方。仿佛隔著好幾個世界。


    她不在神荒,也不在三元。


    她在哪裏?


    顧弦想著血緣羈絆建立時的感覺,拿出一方沙盤逆向推算,意圖在顧涼第二次建立羈絆的時候順著羈絆主動打破那層“紗”。


    世間任意一種完整的道法、秘術都能逆向施展。


    就像顧家招牌的秘術樊籠。將其反向施展便不再是困人和封印的絕技。而是絕佳的防禦術。或許不能與煉器門的無為境媲美,但絕不會比無為境遜色太多。


    以顧涼目前的修為和實力,她還無法做到完美地將樊籠秘術逆向施展。因為逆向施展道法是元嬰級靈修的證明,恰如元嬰級劍修的證明是一顆劍心。


    顧弦比顧涼高了一個小境界,修為無限接近元嬰卻不是元嬰修士,隻依據淺顯的感覺便想逆推出一門極高深的秘法的精髓,若有人得知這件事,隻怕要笑得肚子都疼,笑顧弦的狂妄自大和無知。


    可顧弦確實有著狂妄自大的資本,他的資質並非千萬年難得一遇,他的悟性卻是連顧惜雅都要甘拜下風。


    在沙盤上寫寫畫畫兩個時辰,顧弦便將無名秘術的大體脈絡理順,繼續計算量龐大而繁瑣的細節推算。


    這一次用了足足三倍的時間,顧弦才終於從沙盤計算中抬頭,他看著沙盤上僅存的一連串數字,輕輕舒了一口氣。


    顧涼不是輕言放棄的性格,一次不行,她還會繼續第二次。


    隻要顧涼施展秘術建立起血緣的羈絆,顧弦馬上就能通過逆向推算得知的簡陋訊息定位錯亂空間,從而以強大實力將那層“紗”撕開一個小小的口子。


    有了他打開的這個口子,顧涼便能把“紗”完全撕開,跨越虛空來到他身旁。


    顧弦耐心地等待。


    萬丈冰層之上,冰風暴又一次刮了起來,持續了整整一天才緩慢停歇。


    顧弦也在冰層下等了足足一天,虛空另一頭卻未曾傳來任何的動靜。


    是顧涼遭遇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嗎?


    顧弦相信著顧涼,他服下一枚辟穀丹,一麵修行,一麵分心等待虛空另一端由顧涼發起的空間波動。


    顧涼確實遇到了麻煩。


    在走出廢墟看到破碎嚴重的星空後,顧涼毫不猶豫地繞了路,然後十分幸運地在碎成一塊的星空中感覺到微弱的血緣羈絆。


    於這塊殘破的星空下,她或許可以通過無名秘法跨越虛空,找到顧弦然後將陷空城城主令交給他。


    兩年前解決龍澶,顧涼請動了一位外世界來的化神初期修士,可當年欠下她人情的可不僅僅隻是一位化神初期。


    有城主令在手,顧弦便能請動剩餘的人,令他們守護乾坤派不受真尊們影響,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乾坤派遭受的損失。


    原著劇情中,乾坤派的傾覆無法挽迴,事實也告訴了顧涼這一點。


    那麽,乾坤派傾覆之後呢?劇情君或許可以毀掉這個頂級宗門,讓它不複昨日榮光,可他不能將這個宗門趕盡殺絕。


    所以,不管結果會是如何,顧涼都想去搏一搏。


    她喜歡這個門派,這個門派有顧弦、純微,有紀子悔,有紀寶,有顧妍、白可可這些她在乎也在乎她的人。


    她不允許任何人輕視這個門派。


    在被困垃圾場的兩個月裏,顧涼無時無刻不想著離開,即便是最低限度也得將城主令送到顧弦手上。


    這塊能隱約感覺到血緣牽引的殘破星空是顧涼的大幸運,也是乾坤派的大幸運。


    但顧涼高興得太早了。


    即便有血緣作為羈絆,她與顧弦依舊隔著遙遠的空間,而且神荒已經被紅衣封鎖,無一人能出,也無一人能入。


    囚徒能離開,是因為紅衣的封鎖並非完美無缺,他可以找到那一條極隱蔽的縫隙。


    顧涼出現在垃圾場亦然,她在掉入大裂痕的同時便被隱蔽縫隙所吞沒,如囚徒般離開神荒大世界。


    顧涼本人卻是不知道隱蔽縫隙的存在,當她施展出無名秘術,哪怕竭盡全力也無法突破紅衣設下的封鎖。


    她不能去到顧弦身邊,也不能將城主令交給他。


    難道就這樣放棄?


    顧涼盯著頭頂搖搖欲墜的破碎星空,不由咬了咬下唇。


    顧弦在虛空的另一頭等著她,乾坤派在虛空的另一頭等著她,如何能讓她放棄努力卻辜負了他們的等待?


    辦法是肯定有的,隻在於她能否想到,在於她能否做到。


    顧涼迴憶起榕樹墓穴中自己通過無名秘術進到壁畫裏,然後與羽霓裳裏應外合,輕鬆將眾人救出的經曆。


    紅衣設下的封鎖能夠以同樣的辦法打碎嗎?


    若能打碎,她又該付出怎樣的代價?


    在原著中,被修士們獻祭的喬嫵這時候大約已經出現在血土魔界,魔族們以她為媒,可以打開一條通往神荒的虛空通道。


    當通道順暢,血土魔界對神荒世界的戰爭也迎來了開始。


    現實裏,紅衣對神荒大世界設下封鎖,失蹤的喬嫵不大有可能離開神荒出現在血土,魔族便不能以她為媒侵略神荒。


    但劇情君總能有方法能繞過紅衣,或許它把她丟在垃圾場,其目的之一便是打著讓她突破封鎖的主意。


    顧涼把埋伏在周圍的狡猾小怪物揪出來幹掉,心裏把劇情君罵得狗血淋頭,問候遍它的祖宗十八代和子孫十八代。


    劇情君如此險惡劇毒之用心,實在無法不讓人恨得牙根癢癢。


    因為強大,所以能隨心所欲,能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


    開玩笑!


    顧涼盤膝而坐,望著深邃的殘破星空陷入沉思。


    打碎封鎖這個方法不值得提倡,血土魔界對神荒世界虎視眈眈,冒然將封鎖弄出一個小口子,那是幫著敵人打自己老家。


    有什麽辦法能不突破封鎖也可以將城主令遞交給顧弦嗎?


    還有,她是怎麽來到錯亂空間垃圾場的?


    碎成一片片的星空下,廢墟一片蒼涼,渺無人煙。


    顧涼睜開天眼,不經意看到破碎的星空中有一條條透明的蟲子吐出絲線修補碎成一片片的星空,就像凡人繡娘將剪碎的布料重新縫合。


    蟲子們似乎能感覺到顧涼的注視,它們轉頭向她看來,下一刻已經驟然消失在她的視野,就像羞澀的新嫁娘一般,任憑顧涼千般手段亦不能尋。


    顧涼微微笑了,她認識這種蟲子。


    若能得到它們吐出的絲線,穿過紅衣的封鎖將不會是難事。


    不過,在看到它們之前,顧涼還以為這種蟲子隻是不切實際的傳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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