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其實有些不解,王湛究竟喜歡她身上的哪一點特質?


    都說一見鍾情多半是源於容貌,顧涼知道自己長得不差,但長得比她美的人也不是沒有,為何王湛偏偏喜歡她?


    疑惑歸疑惑,顧涼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求,也不會有尋常女子的尷尬和羞澀。


    王湛問得光明正大,她也大大方方地迴答說道:“唐師妹並非自不量力之人,她的勝算自然是有的,隻在於多或少。”


    若無勝算,何必應戰?


    眼下進行的可不是一般的決鬥,而是被人上門打臉,若不將臉打迴去,乾坤派豈不是沒落無能到誰都能來踩一腳?


    純微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是以,顧涼覺得唐糖有可能取勝崔神愛。


    至於唐糖要怎樣做才能取勝,崔神愛的實力究竟有多少,顧涼並不知情,這是宗門或者說純微的安排,不到最後一刻見不到分曉。


    對於顧涼給出的迴答,王湛挑高了半邊眉,放輕了聲音說道:“師妹如此解釋,可見師妹對接下來的你我一戰也有勝算。”


    “不多,僅幾分。”顧涼並不否認,她轉過頭來,看著王湛的眼睛微微一笑,“王道友,可以讓我贏嗎?”


    美人計當前,王湛貪婪地看多了幾眼,然後堅定又艱難地別開臉。


    他似乎沒有處理類似事情的經驗,迴答有些磕磕巴巴:“我…呃,師妹。對不起!湛也想贏,湛不能故意認輸。”


    在顧涼的角度,可以看見這個一向表現得淡定從容的儒雅青年耳根微紅,仿佛情竇初開的少年不知如何麵對傾慕的少女。


    他飛快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不再看她,而是盯著天驕台真誠說道:“顧涼師妹,你真的很美!湛也想讓你贏,可是……”


    王湛喟歎著低了頭,不再往下說。


    “我知道,謝謝你。”顧涼體諒說道。“就如我想在天驕台上贏了你。你也有必須要贏的考慮,我能理解。”


    王湛顯得更不自在了,他有些局促地抬頭看她,眼睛亮晶晶的。耳根卻變得通紅:“真的嗎?”


    顧涼並不否認。王湛如此表現。確實愉悅了她的虛榮心和優越感。


    若是顧涼的意誌不太堅定,又或者三觀的底線稍微放低一些,或許她能利用王湛的感情謀取利益。


    就算不。顧涼也可以毫無負擔地安慰自己:在王湛的內疚和愧歉中取得天驕台上的一次勝利,這並不算對他的傷害。


    畢竟他們是敵對的兩個陣營,為了取勝用何種手段都不為過。再來,誰叫王湛迷戀她?他中了套,也是活該如此。


    可顧涼畢竟是顧涼,她還是存著道德底線的。


    既然王湛待她以真心,那麽顧涼便不會褻瀆了這份心意。


    “事實上,我隻是開個玩笑,王道友不必當真。”顧涼對王湛眨了眨眼睛,依舊是開玩笑般的語氣,眼中的情緒卻很認真,“我想,無論這個問題是真或假,王道友都不會答應。”


    王湛猶豫了一下,誠實地點頭:“確實。”


    兩人靜了一靜,氣氛不尷尬,但也說不上平淡,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這種平靜中醞釀。


    天驕台上,唐糖與崔神愛二人也在討論中決定了比試的內容。


    唐糖要勝,比道法和真元的雄渾自是不可能。


    她擅長雜學,崔神愛所在的崔家亦是以雜學而聞名,兩人的比試內容便是對雜學的掌握,屬於文試的範疇。


    但是文試要怎麽比,這也是一個問題。


    “隻你我二人比試未免無趣了些,不如將王七和顧涼道友的鬥法也安排在這一場,唐道友覺得這個主意如何?”崔神愛提出了一個十分新穎的思路。


    唐糖不大明白對方的想法,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與王道友合作,而我與顧涼師姐需共同麵對你們?”


    若真是那樣,崔神愛也太過欺負人了。


    一個崔神愛便可以同時對戰唐糖和顧涼,再加一個王湛進來,對方的戰力和勝率豈不是逆了天?


    “不。”崔神愛還沒有不要臉到無恥的境界,她挑了挑眉,望著唐糖說道,“你我並不上場,而是在場外遙控指揮。王七和顧涼道友的一舉一動即是你我的意誌體現,他們的勝負即是我們之間的勝負,這是最好的方法。”


    唐糖微愣,旋即重複道:“最好的辦法?”


    按照崔神愛提出的規則,王湛和顧涼都將變成無自主意識的傀儡,隻有修為不存在實力,確實能分出唐糖與崔神愛之間的勝負。


    但是,這僅僅隻能決定唐糖和崔神愛的勝負,無法判斷顧涼和王湛的高下。


    如果唐糖的傀儡是顧涼,而崔神愛的傀儡是王湛的話。


    崔神愛不可置否地頷首,說道:“最好的辦法!”


    在唐糖開口之前,崔神愛說出雙方比試的第二個規則:“當然,這個‘最好’是基於王七代表你之意誌,而顧涼道友代表我之意誌的原則上。”


    天驕台上兩人的交談可以傳至四極主峰的每一處,聽到這裏,眾修方恍然。


    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率的辦法,而且不會顯得無趣。


    唐糖也明白了崔神愛的打算,她補充道:“若傀儡無法完成你我的要求,那麽傀儡離場;如果是你我無法繼續,那麽我們離場,傀儡也將不再是傀儡。”


    “是的。”崔神愛說道,她順了順胸前半披下來的長發,隨後望向唐糖,目光中的挑釁完全不加掩飾,“唐道友,可願一試?”


    規則是崔神愛提出來的。在沒有考慮清楚之前,唐糖自是不敢立刻答應。


    她聽著天驕台外眾修興奮的聲音,並沒有向純微或者自己的師尊投以求助性的目光,而是專注地以自己一貫的思維方式來思考。


    願一試嗎?


    自然是願意的,畢竟這種玩法很新鮮,也很有趣。


    然而,敢一試嗎?


    若是輸了,便是輸了整個門派的臉麵。


    唐糖輸不起,更不敢輸。


    如果是掌門,如果是師尊。他們會怎麽思考呢。是希望她答應還是相反?


    崔神愛在看著唐糖,台下眾修在看著這個圓臉姑娘,看台上的長輩們也在看著她,他們都在等待她的決定。


    “我個人對這種比試的方式並無看法。但我並不確定王道友和顧涼師姐是否願意用這種方式決出勝負。”


    唐糖能應下崔神愛的挑戰。當然不是一個單純的好脾氣的圓臉姑娘。麵對崔神愛給出的選擇,她很快便給出迴答,還反將了對方一軍。


    “畢竟這種比試方式並不能完全發揮我們的實力。以偏概全、賭博運氣的性質占了更大的部分,總的來說,我不覺得王道友和顧涼師姐會願意用這種方式決出他們的勝負。”


    唐糖望向顧涼與王湛,問道:“王道友、師姐,你們的意見呢?”


    崔神愛也側頭看向這二人,相較於唐糖的不確定,她的唇畔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仿佛早已料到他們會怎樣迴答。


    發覺全場注意力忽然落在自己身上,正在沉思的王湛茫然地看著唐糖二人,頗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顧涼咳了一聲,即是為唐糖助陣,也是幫王湛解圍:“唐師妹之所言不無道理,這個方式隻能公平地決出你二人勝負,於我和王道友而言卻是不甚公平。”


    就顧涼本人的想法,她還是很希望與王湛真刀真槍地上場打一次的,先不說輸贏與否,至少可以讓她知道自己距離這些天之驕子有多遠。


    王湛也趁著顧涼發言的時間從崔神愛的傳音中知道事情的大概,他微微皺著眉,仿佛很難給出自己的迴答。


    崔神愛像是看不到王湛的為難,甚至開口推了他一把,問道:“王七,你覺得呢?”


    以王湛的涵養,自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下給崔神愛難看。


    他忍下惱怒,在心裏為崔神愛記了一筆,淡淡說道:“若依了你的規則,我與顧涼道友都將遭到不同程度的削弱,各自的優勢和劣勢基本可以判定為不存在。所以,就某個方麵來說,這個方法也有公平之處,確實稱得上是最好的辦法。”


    眾修小聲討論起來,如今是崔神愛與王湛均表示同意,顧涼與唐糖反對,事情將會如何解決呢?


    他們看向擁有話語權的裁判和乾坤派掌門。


    後者漠不關心,前者也在議論。


    天驕台上,崔神愛露出得意的淺笑,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看到王湛的心底。


    顧涼對王湛的迴答也有些始料未及。


    王湛居然希望采用崔神愛的方法,也即是斬去自己所有的優勢,他勝利的把握將會大幅度下降。


    按理說,他應該反對。


    當然,顧涼的迴答也讓很多人無法想象。


    在多數人的設想中,王湛的想法應該與顧涼調換過來,這才符合雙方的利益傾向。


    顧涼堅持發揮各自的實力,難道她真的存著取勝王湛的可能?


    眾修懷疑的目光在顧涼身上來迴掃視,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顧涼能勝王湛?


    她真的能勝實力堪比霍輕輕的王湛?


    別開玩笑了,現在不是做夢的時間!


    顧涼對眾修的懷疑處之泰然,她的眼角餘光往崔神愛臉上一掃,隱約覺得崔神愛似乎掌握了王湛的某個弱點。


    是什麽弱點呢?


    崔神愛又是怎樣掌握的?


    “崔道友,其實我們可以換一個方式。”唐糖忽然說道,“我們不以王道友和師姐為傀儡,而是在人群中選取修為等同的兩人分別代表你我,同樣可以做到公平對決。”


    如此簡單之事,能想到的人自然不少,隻是這句話必須由唐糖或者崔神愛提起,顧涼、王湛都沒有資格,因為這是獨屬於唐糖與崔神愛的鬥法。


    崔神愛緩緩笑了,她身上的神秘感始終籠罩不散:“確實,為什麽不可以呢?”


    言罷,崔神愛伸手在空氣裏畫了幾個玄妙的弧度,隨後望向眾修群中的某處:“金衡金道友,你可願意代表我的意誌出戰?”


    崔神愛所施展的是一種占卜演算小手段,隨機從眾修中抓取一人,並不存在事先溝通好的可能。


    唐糖也畫出同樣的弧形,得出一個名字,她的目光也落在人群的某處,輕聲問道:“陳煥陳道友,可否幫一幫我?”


    金衡壓根沒想到崔神愛居然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他驚慌地望向高台上觀戰的乾坤派眾元嬰、金丹,目光隱晦地從顧弦身上一掃而過,生怕自己的真正身份暴露出來。


    他可是一條上了乾坤派必殺名單的漏網之魚!


    不過,金衡的運氣不錯,沒有一人對他露出殺意。


    事實上,乾坤派確實有人記得他的名字,不過純微最近對乾坤派的政務做了大動作,針對金衡、金璿兒姐弟的必殺名單早已取消。


    金衡思忖片刻,按捺不住心思應了:“當然願意!”


    在不能親自打乾坤派的臉的情況下,幫四姓門閥往乾坤派臉上招唿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且他不需要承擔打臉的責任。


    在另一邊,陳煥也考慮完畢,同樣答應了唐糖的請求。


    乾坤派的深厚底蘊也許無法折服頂級宗門和一流宗門,但陳煥所在的門派隻比夏侯祀之前呆的野雞門派稍微高端了那麽一點點,如此抱上乾坤派粗大腿的機會若是放棄,那就太可惜了。


    陳煥與金衡登上天驕台,崔神愛和唐糖卻沒有離場。


    天驕台的南北兩邊各自升起一座台子,這兩座台子與交戰的戰場位於不同的空間,完全不需要擔心遭到波及。


    這座決戰台竟然如此神奇?


    崔神愛露出訝色,隨後登上南邊的台子,發現自己居然與金衡建立了獨特而微妙的聯係,頓時又是一驚。


    天驕台未免太神奇了吧?


    但是更令崔神愛驚奇的還在後頭,因為唐糖居然展露了完全不遜色於她的雜學天賦,攻勢更是咄咄逼人,讓她連喘息的閑暇都沒有。


    即便是崔神愛,她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即便乾坤派走向了衰落,這個門派也依舊威嚴凜然,不是四姓門閥輕易便能招惹的。


    雜學包含六藝在內,還加上六藝的延伸,也即是醫、卜、算、盜等技藝,用來殺人也不比道法、劍術難。


    崔神愛擅長的便是以醫殺人和神鬼莫測之算,奈何她每次出手似乎都能被唐糖精確得知,然後做出防範。


    即便崔神愛以秘術幹擾命運避免自己的決定被對方得知,也僅能贏得一兩步,然後再次被唐糖翻盤。


    如此下去,最多十多個迴合,她便是穩輸!


    該死,不是說乾坤派的雜學一係因為丹道傳承的缺失故而一向都表現薄弱嗎?為何這一代會有一個唐糖橫空出世,而且天殺的幾乎完全將她克製?


    如果說培養出唐糖這種程度的乾坤派雜學一係也是傳承薄弱,那麽依靠著精密龐大的雜學傳承在四姓門閥穩居第二的崔家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乾坤派的臉,果然不好打。


    本以為自己取勝唐糖輕而易舉,誰能料到她與唐糖的一戰想要得勝卻是比誰都難。


    崔神愛已有些後悔自己臨時想出的比試規則,她垂了垂眼,望向場中的金衡。


    既然是冥冥中的指引讓她選了這個修士,那麽她是否應該諮詢一下他的建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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