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天道的肯定,顧涼心底裏微微舒了一口氣,也有閑暇思考天道給出的代價,她謹慎問道:“我的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滿足嗎?”


    “隻要在我的許可範圍之內。”天道說道。


    顧涼是無辜卷進來的異世之人,身為最公平的天道,它自然要給出相應的補償。


    但是,天道也非無所不能,肩負著整個三千大世界的秩序和規則,它受到的約束和局限隻會遠甚顧涼。


    若不然,它大可引動雷劫,直接出手對付劇情君與執棋者,何須用顧涼來繞這麽大的一個圈子?


    顧涼沉思片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麽可以向天道索取。


    她要在修行之路走得更久更遠,要成為站在巔峰的仙姬,最靠得住的隻有她自己,她也堅信著自己,堅持著本心。


    外物、外力很好,是很多人不畏生死的追求,也包括了她。但外物終究是外物,就這樣浪費一個要求,實在有所不值。


    同理,顧弦、紀子悔、紀珊、顧妍、衛澈這些親人都有著屬於他們的命運軌跡,為他們求福緣、求長生、求安康,不免略顯多餘。


    命運隻會掌握在自己手上,是堅持抗爭還是隨波逐流,唯獨自己才能做決定。顧涼無權為他們爭取,她也無需為他們爭取。


    至於目前遇到的困難,就如乾坤派傾頹之勢、墨竹真君之威脅、即將到來的生死大劫,顧涼亦堅信自己能闖過去。


    而執棋者和劇情君。既然天道能在這裏詢問她,那麽它定然是掌握了大局,不會讓那兩人再有布局的機會。


    思至此,顧涼說道:“我沒有要求。”


    成仙路很崎嶇很艱難,她隻需懷著一顆堅定的向道之心,足矣。


    天道沒有情緒,顧涼不提要求,它也沒有辦法,直接說道:“既然如此,便歸去罷。”


    補償亦非提要求一個法子。身為天道。它要將補償落在顧涼身上再輕易不過。


    顧涼眼前的一切在飛速後退,隱約間,她仍能見到那條小舟載著自己在寬闊河麵逆流而上,那是過去留下的虛影。


    須臾。顧涼已站在黑魔殿綻放著地上星光芒的通道裏。隻來得及看到過去的自己正被時間長河的巨浪吞沒。頃刻間消失滔滔河水之中。


    被紅衣撿到的神魂碎片感覺到顧涼的歸來,即刻拋棄紅衣,破碎虛空迴歸主魂。隨著它的迴來,與容瑾有關的情感也襲上心頭。


    顧涼仰首望向牆壁上永開不謝的地上星,恍惚裏生出陌生的隔世之感。


    從現世的時間來說,她隻離開了一息不到。


    對她來說,卻是在永生界裏度過了大半年,在蒼冥界的拂月劍宮生活了幾個月,在那個不知名的小千世界呆了將近兩年。


    三年光陰,皆在彈指一瞬間。


    唯一能證明她在時間長河裏真正走過的隻有她腦子裏屬於荒古時代的各類知識,在不久後,這些知識會被記錄在玉瞳簡上,成為乾坤派浩瀚藏書中的其中之一。


    顧涼心裏逐漸平靜,她握了握火鳳劍的劍柄,抬步往黑魔殿深處走去。因墨竹真君之故,她已遲了一個多月,不能繼續耽擱。


    黑魔殿裏麵的空間十分寬敞,除去沒有花園和草木,此地比起天宮也不遑多讓,唯一不好的就是經常能見到實力不低且不友善的鬼物和魔物。


    顧涼一路走來,除了黑魔殿的土著們,還遇到了幾個修士。


    有的是躺在地上已經隕落的屍體,或被人所殺,或被土著所襲;有的則是活生生的人,或展開交戰,或掂量了各自實力謹慎退開。


    就如璿璣天女的天宮,巨魔的黑魔殿中寶物眾多,傳承的體係亦不少,雖則多半與鬼物、魔物有關,但修士取了亦能有妙用。


    世間修士的修行之路各不相同,修魔者、修道法者、修肉身者、修劍者…千般手段皆為成仙,既然殊途同歸,相互借鑒印證其中的道義亦未曾不可。


    黑魔殿是洞府主人設下的最後一個考驗,若要見到巨魔,修士之間必須要滿足某個條件。顧涼不知道這個條件是什麽,她在黑魔殿中行走,倒是又救了善於卜算的徐嘉慶一命,還與刑之樊、風林菀、胡休、林空藍四人組了臨時的隊伍守望相助。


    在這裏,最可怕的不是黑魔殿土著,而是藏在暗中伺機咬你一口的修士。


    二十多天有驚無險地過去,許是黑魔殿對進來的修士存在實力上的劃分,顧涼沒有見到霍輕輕、顧弦、林成誌等人。


    顧天陽、碧珠、金衡等修為境界相差不離的倒是見了一次,間或發生衝突,顧涼與男女主兩夫妻交了手。


    顧涼有穿梭時間長河的奇遇進階金丹中期,這兩夫妻也有奇遇,他們憑借著法器之利和顧涼打得旗鼓相當,卻是誰都沒有占到上風。


    兩夫妻聯手也不能將顧涼擊殺,神識與真元不斷消耗,他們心裏也有些急了,戰局越是拖下去,越是對己方不利。


    因為修煉的速度過快,顧天陽和碧珠的根基都算不上紮實,遇到閃電戰直接砸法器和符籙還好,麵對持久戰,他們隻能暫退。


    顧天陽很識時務,他順手攬過碧珠的腰,將她拖離火羽鳥的攻擊範圍,又朝著顧涼扔出一枚玉符,殺意如針刺入顧涼的識海。


    “你且等著!”


    除去碧珠和小宴,顧涼是唯一知道他真實身份之人,他決不能讓這小魔女將這個秘密說出去!


    顧涼懶得說話,直接甩出流光劍,眼中殺意錚然,寸步不讓。


    她連魚璿璣都殺了。難道還會怕顧天陽?


    劍勢森森殺來,顧天陽亦不敢有所輕忽,他護著碧珠,揮動黑鐵劍接下這一招。頓時,半邊手臂在劍光中被割得鮮血淋漓,毫無防備的識海也險些被神識之刃斬為兩半,難受得仿佛腦袋都要裂開。


    顧天陽吃了個暗虧,卻是麵色不變,冷聲喝道:“我們走!”


    寬大衣袖下,他悄悄掐了個法訣。將一縷黑氣打向顧涼。


    話音落下一瞬間。顧涼隻見到碧珠飽含厭惡和殺意的眼看了過來,下一刻,隨著一聲悶響,玉符轟然炸開。白煙霎時蔓延。竟是將她的五感和神識都盡數蒙蔽。


    眾人隻能感覺到法器和道法都在白煙裏打中了人。但是具體的情況如何,卻隻有接招的人才知道。


    待白煙散盡,寬闊大堂裏除了己方修士和一具死屍。再無它物。


    林空藍微微挑了眉,握住飛迴來的靈劍歸入鞘中,甚是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聲:“七品的驚雲符,他倒是舍得!”


    胡休取出一塊布擦拭著自己的長刀,眸中暗光閃爍不定:“師妹莫要小瞧了這修士,若七品驚雲符是他親手所製,單打獨鬥之下,我們決不能取勝於他。”


    畢竟不是生死決鬥,總要留著自己的底牌在關鍵時候保命,顧天陽留著七品符籙壓箱底也是常理。年紀輕輕就能掌握七品符,這位“張天陽”在符之一道天賦不低,不知能否有機會化敵為友…


    胡休心裏盤算,林空藍的唇角卻是勾起一抹輕嘲的弧度,極自信狂妄的說道:“不能勝的隻是你,我不是你,我能!”


    顧天陽和碧珠都在一個隊伍,這支隊伍比顧涼的隊伍多了一人,顧涼獨自應付兩夫妻,其他人也是各有對手。


    除了徐嘉慶仍是築基修為,戰力略不足,其餘人皆有不俗戰力。若是拖的時間再長些,可以將對方整個隊伍的性命都留下。


    但是顧天陽夫妻瞧出己方的形勢,扔下驚雲符逃了,其他修士也趁著白煙遮掩逃之夭夭,隻有一個被胡休砍死的倒黴鬼。


    林空藍挑的對手也帶著重傷逃了,不過,顧涼能一人對付顧天陽和碧珠,她自認不比顧涼遜色,自然要駁一駁胡休的話。


    兩人關注的重點不一樣,胡休摸了摸下巴,笑道:“胡某資質愚鈍,自然是比不得林師妹厲害。”


    畢竟不是誰都那麽會投胎,能有個化神老爹在背後撐腰。


    林空藍似是沒有聽出胡休的言外之意,她取出丹藥服下,閉上眼緩慢調息,煉化丹藥中的靈氣和藥力。


    風林菀並未發現顧涼與顧天陽的暗暗交鋒,因顧天陽仍是披著馬甲,她也不知道他曾是乾坤派一員。


    徐嘉慶天生慧眼,任何動靜都瞞不過他,發覺兩夫妻的殺意,他悄悄對顧涼傳了一句話:“師叔要小心些,我看他很是古怪,恐怕再次遇到會吃虧。”


    刑之樊身為劍修中的天之驕子,在劍道上的成就比林空藍更高,也敏銳察覺到兩夫妻的殺意。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又鬆開,隻在心裏留了個心眼。


    顧涼對徐嘉慶笑了一笑,迴道:“謝謝,你無需為我憂心,我能應對他們。”


    徐嘉慶在黑魔殿裏進階,心境更加淡然,也沒有了之前偶爾被美色所惑的烏龍。他也對顧涼笑了一笑,低頭用銅錢卜算接下來眾人可能遇到的吉兇,借以避免一些不好事情的發生。


    又是數日,黑魔殿中,陣靈的聲音忽然響起:“封印已解,殺掉它者,將得蠻城與傳承!”


    眾修眼前一晃,便來到一座極其寬闊的宮殿裏。


    無需開天眼,邪穢的黑霧直接映入眾修眼中,竟是實質化為各類猙獰的邪物,張牙舞爪地朝著眾修襲來!


    又有天魔幻象隨之而出,若非意誌堅定之人,根本不能在層層疊疊的幻境中保有自我和戰鬥力,隨時會被惡念吞噬而隕落,可謂兇險之極!


    尚未見到巨魔,便直麵了如此大恐怖,若是見到巨魔,還會有命活著?


    顧涼不怕幻象,她不慌不忙的一甩手,將天火燈盞高高懸起,雙手掐起不同的法訣,一心二用施展火係道法,以純淨天火淨化無盡惡念。


    刑之樊當仁不讓的擋在顧涼身前,配合著師姐的施法,他手中三尺劍舞得密不透風,將方圓一丈內所有的威脅盡解決於劍下。


    風林菀、林空藍、胡休和徐嘉慶都不同程度的被幻象所攝,紫色天火的氣息隨著灼熱氣浪在周圍彌漫,他們才恍然醒來。看清時勢後,他們也按照簡單陣法的方位站到顧涼身邊聯手禦敵。


    邪影們皆是惡念所生的無形之物,一般修士也可以將它們毀滅,但是總沒有身懷火靈根和雷靈根的修士來得高效快速。


    其他修士見此,有樣學樣,紛紛抱團在火靈根修士身旁。


    周圍沒有火靈根修士的,或者投出雷符和火符,或者施以火陣,手段盡展,抹滅邪影的速度竟也不遜色其他人。


    明亮的天火燈盞在黑霧中極其顯眼,邪影們無情無性,見了人多便撲殺而來,根本無懼天火之可怕。不多時,燈盞便有轉暗的趨勢,邪影們卻是前赴後繼襲來。


    顧涼飛快的在腰間介子袋上一抹,摸出三枚火屬性靈草煉製的岩漿丹對燈盞拋去。有了補充,燈盞頓時大亮,光芒之下的邪影猶如陽光下的薄雪,轉眼化作青煙消失。


    顧涼卻沒有因此放鬆,心念一轉,丹田內蘊養的細頸瓶立刻浮在她麵前。


    “去!”一聲輕叱,細頸瓶頓時升到比異火燈盞更高的位置,瓶口倒轉,一片熾熱火海頓時傾瀉而出。


    黑霧中頓時大亮,邪影被灼燒淨化的“茲茲——”聲連綿不斷,頃刻間便清理出一塊邪影絕跡的幹淨地方。


    這邊滅殺邪影氣勢驚人,遠處的修士不是瞎子,感到震撼的同時也在暗暗心驚。


    “這是誰施展的火法?竟有如此氣勢!”


    “這是紫火,觀其氣勢驚人,應當是乾坤派顧涼!”


    “是她沒錯!我還差點與她交了手,如今觀來,沒打成當真是極好!”


    修士們議論紛紛。


    李密控製著藍色異火在黑霧中開出一朵朵蓮花,分神望了顧涼所在的方位一眼,心道這個師妹果然悟性極佳,半年不夠的功夫,竟是從金丹初期進階金丹中期。


    金衡麵上不顯,心裏卻是很不舒服,他亦在黑魔殿裏斬獲不小的機緣,已然結丹。但是,他在進步的同時,他的仇人不會在原處等他。


    若連顧涼都無法取勝,何以複仇顧弦?


    “你早該殺了她!現在她已斬斷一半因果,你馬上就沒機會了!”


    聽著登仙梯意誌在識海裏幸災樂禍,碧珠霎時沉下臉,冷冷說道:“你不喜我,我亦不稀罕,另擇他主去罷!”


    登仙梯尚未找到比碧珠更好的,又豈會棄了她離去,哼哼兩聲,毛團子說道:“我是為了你好,別不領情。”


    碧珠眼內閃過不屑之色,她握著手中登仙梯化作的玉如意,朝著向顧天陽後背襲來的邪影們揮去。唯見冥火幽幽,邪影們無一例外的被淨化一空,留下一片暫時的安全之地。


    站在遼闊宮殿的上空,可以輕鬆將宮殿裏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紅發垂髫的童子懷裏抱著一盞燈盤膝而坐,他貪婪凝視著黑暗裏開出的一朵紫火,幾乎壓抑不住本性要跳下去將其納入囊中。


    陣靈女童在一旁嘻嘻的笑,一邊推搡他,一邊不懷好意挑唆道:“喜歡就下去取呀,小燈真是個膽小鬼!她搶不過你呢,嘻嘻!你手指一勾,把她放在燈芯上煉化掉,天火就是你的所有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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