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派與六合劍派並未因為她和裘洛貞的決鬥而交惡,幕後之人的布局被打亂,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說不定他的下一步算計已悄然展開。


    而現在的荒城,各方勢力雲集,局勢混亂不堪,不知多少人藏著要渾水摸魚。


    顧涼不想為顧弦帶來更多的麻煩事,有些事情她自己就能處理,尤其是如今這樣複雜的形勢。因為顧弦的身份,盯著他的人很多,很多事也都是衝著他而來。


    顧弦凝望著妹妹,她臉上的種種思量擔憂都落在他的眼睛中,這份心意讓他心底泛起暖意。他輕輕一笑,盡顯雲淡風輕:“阿涼,跟著我便是,無需想太多。”


    他抬起手在顧涼短發上順了順,牽著她的手向客棧走去,神情從容而和煦,宛若神祗。


    在這個時候現身,他並非魯莽行事,有對顧涼的擔心,更多卻是因為如今出現的時機剛剛好:“你為我做的,足夠多了,我很謝謝你。”


    顧弦身受重傷被逼遁入極冰原,他對荒城裏發生的事情卻是了解得十分清楚,顧涼為他做的,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倒是他,為顧涼做的並不多。


    顧涼心裏微動,想清楚關節後,便釋然了。


    顧弦應對的事情涉及層次太高,以她的身份和實力,貿然插手不僅不能成事,還會惹來一身腥。散布極冰原仙府流言的事情能成功僅僅是僥幸,二城主能發覺她是背後推手,暗中肯定也有不少人看了出來。


    流言得以迅速傳播。背後少不了一些勢力的刻意放縱,他們需要一些事情來替他們轉移大眾的注意力。


    修仙界中的修士。每一個都是人精,與他們相比。顧涼還太嫩了些。


    兩兄妹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當然多數時間都是顧涼在說,顧弦在聽,間或插入自己的想法,相處起來和樂融融,沒有一些嫌隙。


    顧弦住的地方位於荒城東北角,表麵看著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院,麵積也不大,看不出院子外布置了什麽鎖靈大陣。


    然而才走進其中。顧涼便感覺到小院裏的異樣,一般來說靈氣是穩定平和的,小院中的靈氣卻是十分活躍。


    它們在不斷流動,湧向小院中的屋子,又逸散開來,仿佛有什麽靈物藏於屋子裏,在唿吸吐納一般。


    身為修士,一些東西是必須要學的,顧涼一眼便看出小院裏的靈氣濃鬱。全然因為這裏是一處地竅,連接神荒世界地下的靈脈。


    以顧弦的身份,弄到這樣的地方暫住倒不難。


    把自己了解的事情告訴顧弦後,顧涼挑了靠左邊的屋子作為這段時間的居所。


    屋子裏應該是許久沒有人住過。即便布置了避塵的小法陣,也落了一些塵土。她素有潔癖,拿著水和抹布將屋子快速清掃一遍。才走進淨室裏。


    黑貓幫了她取迴身體的控製權後,便沒有出過聲。


    顧涼在心裏連連叫了它幾次。都沒有得到迴應,耳朵上的耳釘也是冰涼涼的。沒有絲毫特異,仿佛死物。


    她等了好一會,才聽到黑貓傳來帶著濃濃倦意的聲音:“我很累,別吵!”


    顧涼還想詢問它白影的事情,但是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迴應,隻好作罷。


    小黑鳥是顧涼的靈獸,一直嚷著要和她一起禦敵,不過它的攻擊力還很低,顧涼沒有讓它幫忙,而是將它關在空間裏。空間裏一直都沒有動靜,她的神識向空間裏探去,看清楚情況,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小黑鳥又變成了一隻蛋,天魔果蔫巴巴地守在黑蛋的旁邊,果皮上都起皺了,像是放置幾天,失去滋潤脫水的水果。


    感覺到顧涼神識的掃過,天魔果立刻傳遞來清晰的意念,還發出細碎的幾聲哭泣:嚶嚶嚶,被吃了!求補償!


    你不願意誰能吃你,吃你的下場可是連神魂都被幹掉!


    顧涼內心吐槽,她假意安慰了天魔果幾句,對補償隻字未提,天魔果還想繼續哭訴,她已切斷了神識對空間的感知,開始打坐療傷。


    以她現在傷勢恢複的速度來看,要在異寶出世之前恢複自己的全部戰力並不難,前提是這段時間都不能動用靈氣,以免刺激正在痊愈的筋脈,傷上加傷。


    顧弦的忽然出現,在荒城裏大部分的修士看來都覺得始料未及,然而更令他們始料未及的是,當天晚上,顧弦便與城主府的大城主夫妻展開了一場驚天大戰。


    大城主夫妻都是北原成名已久的高手,夫妻聯手,可以對決元嬰中期修士。他們更是招攬了好幾位被流放荒城的元嬰修士,在荒城中組建了不小的勢力。強龍不壓地頭蛇,乾坤派再厲害,也是外來的勢力,多少都要顧忌著點。


    誰知道,顧弦剛把妹妹帶迴院子裏,便單槍匹馬地上門向城主府討債了。


    他先是出其不意,了結了一位身受重傷尚未恢複的元嬰修士,隨即便對大城主夫妻出手。其他的幾位元嬰想要插手戰局,卻聽到乾坤派元嬰老怪物的冷哼聲,都驚出了一身汗,紛紛熄了心思。


    顧弦還是金丹期,他們要是對他出手,乾坤派元嬰老家夥們不會坐視不管。


    顧弦再厲害,也隻是一個金丹期,他或許能用秘法將大城主夫妻弄得很狼狽,卻無法取走他們的性命。至於身受重傷被殺的那個元嬰,使他們當中修為最低的一個,也是沒有背景沒有勢力的散修,論起戰力,大城主夫妻聯手實力遠超於他。


    但是他們都估計錯誤了。


    顧弦將大城主斬首,城主夫人則被劈成焦炭。


    兩人都沒死,但是廢了。修為跌落築基期。顧弦取下他們的芥子袋,揚長而去。那幾位被招攬來的元嬰看著悲慘的城主夫妻,麵麵相覷。都看到對方眼內閃動的暗光。


    “城主,你密室裏的那件坤天綾如今也用不上了,便贈予竇某吧。”修為是幾人當中修為最高的中年元嬰笑了笑,身形化為一道流光率先進了城主府中。


    其他幾位元嬰則連個招唿都沒打,便一道跟去奪寶了。


    顧弦看不起城主府的珍藏,他們可都惦記著呢。


    顧弦的鐵血手段在天剛亮的時候已經傳遍了整座荒城,同樣下殺手追殺顧弦的散修聯盟等,聽說了大城主夫妻被報複的可悲下場,都是脊背生涼。


    大城主夫妻不是什麽善人。仗著修為高,沒少乒荒城裏的修士,他們被打落境界還沒一個時辰,就被一個蒙著頭臉的金丹修士被暗殺了。


    顧弦沒有奪走他們的性命,卻讓他們痛苦百倍。


    元嬰修士竟被區區金丹期滅殺,這件事徹底蓋過了昨天顧涼戰勝裘洛貞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成為了荒城最大的新聞。


    人們紛紛猜測顧弦的真實修為,能滅殺元嬰期。他的修為肯定也是元嬰!


    顧弦十六歲結金丹,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但是二十四歲的元嬰期…這還讓不讓他們活?


    乾坤派沒有放任事態的發展,他們高調的出麵澄清顧弦並未結嬰。能擊敗城主夫妻,也是因為掌握秘法,剛好克製他們。


    人們半信半疑。大部分卻還是信了。


    二十四歲的元嬰修士,怎麽想都太荒謬。還不如相信乾坤派的解釋呢。


    大城主一倒,他的勢力和資源便被瓜分了個幹淨。乾坤派也占了好幾條無人區特有的珍稀礦藏。


    因為十方門才是北原的老大,乾坤派不好明晃晃地伸手,便以這幾條礦脈從十方門處換來了巨額的靈石補償,總的來說也不虧。


    最高興莫過於靈藥鋪子的執事,荒城的事情完畢,仗著這份功勞,他迴到門派後的地位絕對不會低。


    顧涼在淨室裏療傷,一直到五天後,傷勢好了八成,才打開陣法和禁製走出來。


    淨室外是各種各樣的傳訊符,有來自朋友的,有來自門派弟子們的,也有來自那些不認識的修士們的。上麵的信息也各種各樣,問好、試探,不足以一一道之。


    顧涼挑了那些熟悉的人,將傳訊符迴了,至於那些不認識的人,一概不理。院子住著的人隻有兩兄妹,顧弦不在院子裏,他的龍貓倒是在顧涼出門的時候撲了過來,張嘴要吃的,它已經學會了說話。


    逗了一陣子龍貓,顧涼簡單梳洗完畢,換了衣裳便出門了解消息,龍貓被她抱在懷裏,倒是乖巧無害得很。


    彼時異寶還未出世,修士們也不能修煉,茶樓酒肆裏都是閑得無聊討論八卦的修士。


    在荒城揚名的年輕高手不僅僅是顧弦一人,林成誌、趙一、霍輕輕、趙媛伊等人都經曆了幾場戰鬥,還有更多的高手露麵,讓修士們口中的談資也是源源不斷。


    年輕的金丹高手們揚名,顧涼這個小小的築基弟子戰勝裘洛貞倒是被淡忘了。雖然也有人提起,卻是順帶作為顧弦的妹妹被提起,不是因為她叫顧涼。


    顧弦盛名之下,乾坤派的很多優秀弟子在修仙界中都是默默無名,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難事。


    坐在茶樓中,顧涼一邊聽八卦,一邊拿靈果逗弄著龍貓,怡然自得。


    “小友,好久不見,我們真是有緣,竟能在這裏遇到。你的靈茶很好,讓我頗為想念啊。”坐了還沒一會,便有一人笑眯眯的在她對麵坐下,表情欠揍,說的話也欠揍。


    “嗬嗬。”顧涼笑了兩聲,對龍貓道,“咬他一口!我有獎勵!”


    龍貓一齜牙,揮動著利爪,極快地竄了上去。


    二城主是半步元嬰,龍貓的實力也不差,一人一獸過了幾招難分高下,引來修士們或敬畏或貪婪的目光。


    修士鬥法,有靈獸相助與沒有靈獸相助,區別還是很大的。


    “小友。你怎麽可以放靈獸!”二城主對龍貓了解,所以他很是忌憚。生怕被龍貓咬了一口,“快收了它!小友。我道歉還不成!你不能欺負我…”


    顧涼笑眯眯地看著戲,端起茶杯道:“前輩,讓晚輩見識見識您的本事也不遲。”喝完一杯茶,她招了招手,“迴來吧。”


    二城主仗著修為欺負她,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不過他畢竟是前輩,她不能做得太過分。


    龍貓敵視了二城主一眼,倒是乖乖地聽話迴去繼續讓顧涼順毛了。


    二城主輕咳一聲。整理好淩亂的道袍,狠瞪了那些看熱鬧的修士們一眼,高階修士的威壓壓過又瞬間收迴。


    眾修都是麵色微變,熄了看熱鬧的心思,繼續談論起荒城諸多高手們的八卦。


    “小友,靈獸不錯。”二城主從容地坐了下來,招唿小二,“最好的靈酒來幾斤,她付賬。”


    “……”顧涼黑著臉。對二城主怒目而視。


    二城主微微一笑,沒有一點尷尬和不好意思:“小友,要孝敬前輩。”


    “我沒見過您這樣的前輩。”二城主不要臉到無恥的境界,她也長見識了。


    “這不就見到了嗎?”二城主笑道。“我知道古修士洞府的一些秘聞,小友也會很樂意知道的。”


    顧涼目光掃過那些談著八卦卻悄悄豎起耳朵的修士,額角冒青筋。說道:“我對你的秘聞不感興趣,你要說。還是去和我的兄長說吧。”


    二城主是個老狐狸,還是個大忽悠。顧涼一點都不想和他打交道。


    如今荒城,大城主倒了,事務堆積下來,二城主肯定得忙得焦頭爛額麽,要不是大事,他怎麽有閑暇找她閑聊?


    二城主順了順胡子,溫和無害的笑:“隻是讓小友幫我一個小小的忙罷了。”他笑看顧涼,傳音道,“對小友來說是個小忙,對令兄來說可是天大的好處。”


    顧涼喝茶的動作頓了頓,同樣笑道:“前輩大可直接去找我的兄長,他肯定不介意和前輩您詳談一番。”


    她望向樓梯口,臉上便笑得更歡樂了:“我兄長來了,前輩請和他說吧。”


    二城主側頭望去,不由得心中暗罵,臉上笑容瞬間燦爛起來:“顧道友,久聞不如一見!久仰久仰!”


    顧弦看了眼妹妹,眼內閃過精光,他對二城主亦是一笑,態度既不厭惡也不友好:“程道友。”


    二城主看到他的笑,頓時渾身一寒,想起顧弦對大城主夫妻毫不留情的手段,不由得幹笑兩聲,說道:“顧道友,程某正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詳談一番…”


    乖乖,這可是尊煞神,不好惹,還惹不得。


    顧弦和二城主進了茶樓雅間裏談事,顧涼繼續聽八卦,一邊給龍貓順毛,一邊猜測二城主的目的。


    荒城的事情還未了結,她請執事幫的忙也未開始,不過二城主會找上顧弦,卻是一件很讓她意外的事情。


    荒城是十方門的地盤,二城主要是找上了十方門的新一代天才人物,倒不驚奇,他為何選擇顧弦這個遠在東洲的乾坤派弟子呢?


    難道事情還會再起變故?


    顧涼想起設局破壞乾坤派與六合劍派友好關係的幕後之人,他的布局被打亂,卻遲遲未開始下一步,定然是暗中自有算計。


    她漫不經心地給龍貓順毛,卻感覺到潮水般向霞光湧去的靈氣不知何時停止了流動,修士們也可以從天地間吸收靈氣修煉了。


    雅間裏,顧弦與二城主都是麵色微變,將波動的情緒壓下來,兩人繼續談笑風生,說話的節奏卻加快了很多。


    茶樓中,修士們紛紛丟下靈石,踩上飛行法器向荒城西北角奔去。荒城上空,都是各色各樣的遁光和飛行法器,人們如潮水般湧到結界外,灼熱的目光緊緊盯著不斷變化的絢麗霞光。


    異寶,要出世了!


    霞光前,修士們俱是麵色凝重,幾位元嬰修士站在最前麵,幾十位金丹修士離得稍遠,築基修士都站得遠遠的,生怕遭了池魚之災。


    顧涼混在人群裏,憑著傳訊符,她很快就找到柳如眉、覃鈺、陸小圓和甄絕色四人。這次古修士洞府開啟不比冰雪境,顧弦與顧涼的實力不對等,都是各自有隊伍。


    靈氣往霞光中匯聚了十日便停止,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霞光方圓千萬裏的靈氣都被汲取一空,荒城裏的靈氣倒是濃鬱,不過現在誰都沒有心思修煉,他們都盯著廢墟上的霞光,等待異寶和古修士洞府的出世。


    霞光停止了汲取靈氣,外圍的結界卻沒有立刻破碎,在修士們的聯手攻擊下,維持了數個時辰,才發出輕輕的一聲響,如鏡子般潰散成一片片。


    結界破碎的瞬間,十多道淡淡的影子便衝入霞光中,他們都是元嬰以上的高手,動作快如閃電。


    緊接著的是金丹高手,成批量湧入霞光,間或也有仗著速度極快想要領先一步的築基修士,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被金丹們下殺手,隻有少數幾個人得以避開。


    踩著飛劍,顧涼、柳如眉、覃鈺、甄絕色和陸小圓都飛入霞光中,突破光幕的瞬間,五人都出現在一片亭台樓閣中,儼然已經是另一片空間。


    建築中,數十道遁光閃爍,那些都是最先進來的築基修士。至於那些金丹和元嬰修士,老早就沒入洞府深處,尋找屬於他們的機緣了。


    “這些地方都被人搜過了,我們去更裏麵!”柳如眉當機立斷道。


    顧涼微微一皺眉,她看向層層疊疊的宮殿,感覺到芒背在刺的一縷殺意,仿佛錯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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