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速驟然間減緩,顧涼能清晰感覺到虛空裏陰寒的力量在侵入,這讓她心底浮起渴望和憎惡,渴望將這種陰寒力量化為已有,憎惡這種陰寒力量的出現。


    陰寒的氣息不是靈氣,不是神識,卻令人心悸恐懼,顧涼下意識地抬起手,全身忽然閃現淡紫色的火焰,悄無聲息的將身上沾染的陰寒氣息盡數焚毀。


    這種火焰隻是微微一閃就消失了,卻順著陰寒氣息一直焚燒到源頭。


    顧涼卻隻是感覺到身上一暖,那些讓她憎惡的陰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甚至沒看到自己身上的紫火。


    諸宸衣心頭一震,危機感襲來,他當機立斷掐滅對顧涼的詛咒,悠遠恐怖的氣息隻出現了一瞬間,卻讓他全身汗水將衣裳都濕透。


    老家夥身上有法器,竟然能順著詛咒直追源頭!


    幸虧他立刻停止詛咒,不然立刻就會惹禍上身!


    擦!


    老家夥竟然也有這樣壓箱底的手段!


    顧涼已經明白陰寒氣息的本質,這是諸宸衣最擅長的詛咒,但是不知為何卻沒有對她起作用。她也和諸宸衣想到一塊,覺得是自己身上的某個法器替她擋了詛咒,她不知道是什麽法器,也許是衛澈在她身上做了手腳?


    這個問題要等到結束戰鬥才有時間思索,顧涼握緊手上三尺青鋒劍,隱藏在陣法的庇護中,密切注意著陣法裏諸宸衣的動靜。


    柳如眉是第二次麵對諸宸衣的詛咒,這次她有些手忙腳亂。不過終究是準備充分,這個詛咒還是被她避過去了。


    覃鈺也有些狼狽。他取出一塊古老殘舊的碎片嵌入血肉中,才勉強將詛咒之力吸取掉。不過他的臉色也慘白如死灰,胸膛起伏不定,顯然使用殘片的過程不太美妙。


    陳大哥和鄭師兄就沒有這麽充足的準備了,兩人都被諸宸衣的詛咒侵入。


    陳大哥是修出劍意的劍修,其意誌十分堅定,詛咒雖然難熬,卻硬生生的讓他壓製下來,借著碎玉丹和玉髓丹的藥力,勉強維持年輕的外表。但是實力卻被壓製到隻能發揮四成。


    鄭師兄則被詛咒完全席卷,幸虧他及時服下碎玉丹,碎玉丹龐大的藥力發揮作用,總算沒有讓詛咒完全將他吞滅。不過鄭師兄卻也變得遲鈍衰老起來,不過數息,一個俊男就變成白發蒼蒼的老翁。


    “該死!我怎麽就利欲熏心答應了師妹來幫她這個小忙!”鄭師兄心中悔恨,心中更多的卻是對諸宸衣的仇恨,築基中期修為,竟然在築基初期修士身上栽了跟頭!


    “師兄不必擔心。隻要殺了諸宸衣,他的詛咒就會消失!”耳邊傳來柳如眉擔憂的聲音,“諸宸衣畢竟是元嬰期老怪物修為跌落,不可小視!”


    對!


    殺了諸宸衣!


    鄭師兄握緊手上的長刀法器。靜靜蟄伏下來,等待著最佳的襲殺時機。


    柳如眉安慰了兩個築基中期的俊男,對顧涼和覃鈺傳音道:“你們沒事吧?”


    兩人的迴答都是無礙。柳如眉一顆吊起來的心終於放下,她傳音道:“接下來我將使用秘法。你們記得看準時機立刻出手!”


    “諸宸衣身上沾了吸靈粉,稍等一下吸靈粉起作用會把他身上的靈氣全部吸取!”顧涼傳音道。她剛剛在符篆上抹了不少吸靈粉,諸宸衣拿出法器擋下符篆,可是有不少吸靈粉沾到他的身上。


    吸靈粉吸取靈氣,年份越長吸取靈氣的速度越快,修士沾上吸靈粉,靈氣全無隻能憑借肉身戰鬥,這可謂是偷襲利器!


    柳如眉的心髒狠狠一跳,對顧涼又有了新的認識,吸靈粉這種修仙界幾乎滅絕的東西,她手上居然有?


    果然,諸宸衣忙於對付陣法內的五行滅殺之術,很快就發現身上靈氣在急劇消散,丹田急劇變空。他一拳將纏上來的荊棘打成粉末,麵色猙獰地抹了抹衣裳,手指上是淡淡的粉末,還在一閃一閃的發著微光,卻是他身上靈氣急劇消失的罪魁禍首。


    “吸靈粉!”諸宸衣大吃一驚,這種修士克星,以他見多識廣怎麽會不認識?想當年,諸宸衣也借用吸靈粉滅殺了一位元嬰大能,誰曾想今日竟被用在自己身上!


    “尚秋!”又是你這螻蟻!


    “此仇不報,不殺你妄稱諸宸衣!”


    諸宸衣怒不可遏,吸靈粉沾染上,就是吃補靈丹也無用,幸好他還會一套威力強大的拳法,仗著強健的體魄,在五行滅殺之術下也不至於太狼狽。


    “就是現在!”柳如眉緊盯著諸宸衣,她咬破指尖在眉心以精血畫出的玄妙符文忽然亮起,讓柳如眉整個人都瞬間變得聖潔強大起來,她的修為被強行提升到築基後期。


    她取出一盞琉璃宮燈,宮燈散發著淡淡的青色光芒,朦朧卻蘊含著奇異的力量,瞬間就將諸宸衣與柳如眉同時籠罩其中。


    “璫”宮燈被敲響,柳如眉臉色慘白。


    諸宸衣腦中昏沉,他心神顫動,竟是在青光中渾身一震吐出一口鮮血。


    “璫”第二聲,柳如眉胸膛起伏不定,她咽下被震出來的鮮血,目光堅定地敲下第三聲。


    諸宸衣麵露茫然,他的偽裝在這一聲脆響中被破開,露出原本深刻俊朗的麵容來,他身子晃了晃,連連吐出數口鮮血,麵色如死灰。


    “璫”第三聲,柳如眉也渾身一震,肌膚上竟出現了細密的裂痕,縷縷鮮血溢出,將她身上衣裳都染紅。


    諸宸衣麵上似笑似哭,他空洞的雙眼裏淚水流下來,竟是被青光壓迫得跪倒在地。口裏呢喃著一個含糊的名字,滿臉悲慟。還伸出手向前,想要抓住什麽。儼然沉醉在琉璃宮燈製造的幻覺當中。


    劍光閃過,陳大哥率先出手了。他的靈劍化為流光直取諸宸衣胸膛。


    危機來臨,諸宸衣麵色一凜,卻是本能地在青光壓迫下生生避開了這直取心髒的一劍,靈劍挨著他的心髒穿胸而過,並沒有刺入他的心髒。


    緊接著是鄭師兄的長刀,對著諸宸衣的頭顱砍下,諸宸衣吐出帶著內髒碎片的淤血,目露兇光,竟是在劇痛中蘇醒過來。他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故技重施折斷鄭師兄的長刀。


    鄭師兄早已料到他會有這一招,臨時變招,刀尖一晃不是對著脖頸砍下而是對著麵門劈去。


    與此同時,覃鈺的大片風刃也從暗處出現,向諸宸衣襲去。


    顧涼不甘落後,她手中長劍的劍尖對著虛空畫了一個弧度,火海瞬間席卷了整個陣法,將諸宸衣籠罩其中。火焰化為實質的荊棘,纏繞上諸宸衣的身體,化為一隻隻火鳥,撞向諸宸衣。


    恐怖的靈力波動宛如海浪席卷而來。磅礴浩大,氣勢驚人。若是有人從石山附近經過,就能看見石山上爆發出絢麗的法器、法術光芒。籠罩了一方天地,即便築基後期也不敢輕易接近!


    若是這些攻擊全部落在諸宸衣身上。他不死也得半殘。


    諸宸衣目光陰冷,他被青光籠罩其中。實力大幅度削弱,若是一般人,隻能麵對死亡,但他是諸宸衣,後手無數的諸宸衣,豈會如此輕易被滅殺?


    諸宸衣雙手閃電般晃動,瞬間結了數百種手印,他的身上驀然爆發出一層淡金色的光芒形成一個蛋殼樣的罩子將他保護在其中。


    所有法術的光華和法器落在光罩上,將光罩打得搖搖欲墜幾次都欲破滅,卻因為諸宸衣連連吐出精血加固沒有破裂開來。


    地麵無法承受如此重壓轟然裂開,蜘蛛網一樣的紋路向四周蔓延,瞬間衝垮了覃鈺布下的五行滅殺大陣。


    柳如眉麵色慘白,她手上青筋爆出,雙眼凸出,卻始終無法在琉璃宮燈上敲下第四響。琉璃宮燈是一件秘寶,煉氣期就可以用,一共九響,第九響甚至能瞬殺一位化神大能,但是以她的實力,不說第九響,便是第四響都敲不下。


    青光流水般晃動,諸宸衣怨毒地看著五人,精血的失去讓他的麵容急劇衰老,十幾息內從一個俊朗的年輕男子變成滄桑的大叔,同時流去的還有他的壽元和修為。


    說起來也是諸宸衣倒黴,他很多強大的法術都是目前無法施展的,不然以他之能,哪能被逼迫得動用精血和壽元?


    邪修的精血不多,每一滴都是極盡珍貴,每一滴都是壽元和精元,一旦動用,就會損傷根基,導致修為倒退,甚至修為就此毫無寸進。


    諸宸衣心中的恨,可想而知。


    不過…這個局尚有一線生機!


    不是死局!


    “他沒有靈力,烏龜殼支持不了太久!”顧涼拿出一疊四級符篆,一把撒出去。


    聽到她的聲音,諸宸衣心裏更恨,他艱難地伸手,竟是伸到脖子後將整條脊椎都拔了出來。脊椎是人身上的棟梁,沒有了脊椎,人隻能是一灘爛泥,但是諸宸衣竟然拔出脊椎,他…他還是人麽?


    柳如眉往嘴裏塞入玉髓丹,沒到緊要關頭,她還狠不下心用那顆碎玉丹。手中琉璃宮燈輕晃,燈中那點火光跳動,青光頓時大盛,瞬間將諸宸衣壓得險些趴伏在地上。


    “他堅持不了多久!”


    鄭師兄獰笑著揮舞著長刀一下下的砍著光罩,一邊掏出一疊符篆甩出,青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顯得無比猙獰。


    覃鈺、陳師兄和顧涼也都是用出各種手段,將諸宸衣的烏龜殼打得搖搖欲墜。


    諸宸衣握著自己那條血淋淋的脊椎,在青光壓製下緩緩爬起,他忽然猙獰一笑:“你們逼迫諸宸衣至此,也當死而無憾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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