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多了一個便宜爹顧明道,顧涼始終都有些不適應。直到在乾坤派傳送陣邊目送便宜爹踩上飛行法器遠去,顧涼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覺得緊繃了半個月的心神也可以平靜下來些許。


    顧涼望向顧弦,發現他也有些放鬆的樣子,兩兄妹不由得對視一笑。


    天雷峰一切如舊,唯獨物是人非。


    衛澈再也不會住在這裏,世界上,也不會再有一個名為衛澈,清冷內斂的翩翩少年。四年的相處,衛澈對她來說,是值得尊敬的師長,是交心的朋友,更是體貼細致的兄長。雖然他在遮天湖畔翻臉不認人,但是他身消道隕後,顧涼對他沒有怨恨,隻有懷念。


    一同逝去的,還有她經曆心魔劫後才驀然醒悟的懵懂愛情。


    “阿涼…”顧涼望著院子裏的某處,似乎還能隱約看到衛澈站在那裏,他露出淺淡的笑意喚著她的名字。但是她眨眨眼,院子還是院子,現實還是現實。


    斯人已逝。


    她低頭看向掌心的小玉瓶,曾經令靈魂都麻木的痛楚還曆曆在目,衛澈對小玉瓶做了手腳,斷然不是無緣無故。但是他,到底留下了什麽後手呢?


    或者說,這個小玉瓶其實還蘊含著某個大秘密?


    想到自己許久都沒進空間,顧涼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打開陣法,晃身進了空間裏。


    顧涼有些失望,因為空間還是一切如故,並未出現一丁點的變化。仿佛衛澈曾經對小玉瓶做的手腳隻是一個惡作劇。除了讓她痛切心扉,什麽效果都沒有。


    但衛澈又怎麽會是那麽無聊的人。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根有據。


    她發現不了,也許是因為她的修為不夠!顧涼站在靈泉邊上。看著靈泉水潭裏遊來遊去的銀鱗紅尾小魚,心中若有所思。


    以衛澈在與毀滅之手一戰中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他的修為不僅僅局限於元嬰期,甚至接近化神,或者就是化神。他的手段,以她微小的修為,怎麽能看得懂?


    顧涼隱隱覺得衛澈不會這麽容易就掛掉。


    她把空間裏的藥田收拾一番,收割了年份足夠的靈草,再種植新的下去。中高階靈草長成的時間太過漫長。即便在玉瓶空間裏一日便是一年,種植一株千年靈草,也需要足足三年。顧涼現在煉丹還用不著千年靈草,用得最多的還是低階靈草,年份最久不過三百年。


    從貯藏室出來,顧涼想起自己釀製的十壇靈酒,便又走迴去。三張靈酒方子,當中有一種靈酒是十天就能喝到,從釀製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有餘,靈酒也可以喝了。


    剛打開酒壇上的泥封,一股醇香的酒味便散發出來,聞到這股酒味。顧涼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一個小杯子倒了小半杯。她不擅長喝酒,但品酒這種裝x技能還是會的。畢竟前世也是大集團的千金。參加的宴會、展覽都有不少。


    靈酒很清澈,淡金色。就像前世的名酒白蘭地。


    顧涼抿了一口,因為是果酒。帶著些許甜味,酒味也不是很濃,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一口酒下肚,很快化為絲絲縷縷的靈氣被身體吸收,效果與補充靈氣的丹藥相比也是不差。雖不至於一口酒就相當於一顆丹藥,但多喝幾口也足夠了。


    戰鬥中,這種靈酒的確能代替丹藥的效果,而且靈氣補充的速度也比丹藥快上一些。


    顧涼又開了剩下的兩種靈酒,一種粹體所用,一種滋潤經脈,這兩種靈酒的效果都讓她覺得十分滿意。這三個方子釀出來的靈酒對築基修士來說,都是有用而且用處不算小的。花費十多萬靈石,她倒是一點都沒虧。


    從空間裏出來,夜色已降臨。


    顧涼捧著一壇滋潤經脈的靈酒,敲開顧弦房間的門。


    顧弦身為乾坤派的天之驕子,他的房間卻是十分平凡,與一般的弟子都沒什麽兩樣。書桌上擺著一本攤開的書,還有一個小書架,一盞鑲嵌了月光石的燈,便別無他物了。


    “這是我釀的酒。”顧涼搬出小茶幾,坐在羅漢床上倒了兩杯酒,笑靨如花道,“哥哥嚐嚐看。”


    兄妹兩品茶常有之,坐在一起喝酒倒是頭一迴。


    顧弦便笑了笑:“你釀的酒應該不會太糟糕吧?”


    顧涼瞪他一眼:“嚐過便知!”


    “倒是不錯,不過對我來說作用不大。”顧弦嚐過靈酒,點評道,“我倒是不知道阿涼還有釀製靈酒的天賦。”


    好的靈酒甚至能替代丹藥,修仙界中釀酒大師的地位並不低。


    顧弦想到自己手上也有幾張靈酒方,便拿出來遞給顧涼:“你若喜歡釀酒,可以拿去看看。”


    顧涼笑嘻嘻的接下,她拿起酒壇子倒酒:“哥哥,我們今晚喝個夠!”


    衛澈之死,對他們兄妹的影響不能說小。於前者而言,衛澈是惺惺相惜、生死與共的摯友;於後者而言,衛澈亦師亦友,更是心中朦朧愛戀的對象。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出來就能理會。


    宿醉醒來,顧涼有些頭昏腦漲,她皺起眉頭運轉體內功法,一個小周天過去,酒精都被排出體內,頭腦也隨之清醒過來。


    她昨天晚上,似乎和顧弦一起把十壇酒全部喝光了,還醉倒在顧弦的房間裏。


    倒是顧弦把她送迴自己房間,還幫她蓋上被子。


    顧涼洗浴完畢,神清氣爽地踩上飛行法器出門。飛在乾坤派層巒疊嶂的群山之間,顧涼總會想起曾經帶著她在山峰間飛來飛去的衛澈,那時候她總想著盡快築基能自己駕馭飛行法器。現在她能駕馭飛行法器了,但是衛澈卻已離去。


    昨天晚上她和顧弦誰都沒有提衛澈,說是喝酒,倒不如說是發泄。


    發泄完畢,也該放下,繼續追尋長生仙道了。


    顧涼沒有去秀峰,而是去了門派藏書閣所在的經藏峰。經藏峰與天雷峰距離並不遠,這裏是乾坤派至關重要的地方之一,其森嚴程度,不啻於乾坤派權力中心的太一峰。畢竟整個門派所有的功法、典籍,都放在這裏。


    就像顧涼以前挑選功法的那片星空,就位於藏書閣的倒數第二層,名為藏經寶殿,裏麵蘊含無數功法寶典,可惜沒有特例一輩子隻能進去一次。


    藏經閣是一座九層塔,看著小,實際上運用了空間拓展之術,裏麵空間極大。鎮守在藏經閣的是一位實力高強的修士,還有兩個築基期的師兄弟是藏經閣的執事,從顧涼第一次來,一直到現在,這對師兄弟都在這裏。


    顧涼是白色玉符弟子,又是三品煉丹師,她在門派中的地位比一般內門弟子都要高。不過以她現在築基期的實力,若是沒有顧弦給她的鑰匙,最多隻能上到藏書閣的第三層。等她成為四品煉丹師,或者是金丹真人,她就能進到第四層。


    不過她這次來藏經閣不是為了進到第三層,而是想知道異火的資料。


    “涼師妹,好久都看不到你來這裏了呢。”打招唿的是藏經閣裏整理書籍的煉氣女修,待顧涼走近,她驚訝地張大了嘴,“你是天才嗎?才幾個月沒見,居然就從煉氣九層變成了築基期的師叔!”


    顧涼和這個外門女修彼此之間也算熟悉,她笑道:“我去了一趟冰雪境。”


    “你居然敢去冰雪境,也難怪修為提升得這麽快!”女修驚歎道,“不過冰雪境那麽危險,我可不敢跟著去。”


    顧涼笑了笑,沒答話。


    走進藏書閣裏,顧涼跟幾個熟悉的乾坤派弟子都打了招唿,便上樓了。


    “她是誰呀?好厲害呢!看骨齡,十二歲不到,竟然是築基師叔!我十二歲的時候,才煉氣六層!”顧涼上了第二層,第一層做事的修士們便竊竊私語起來,“她肯定是天靈根的天才弟子!”


    “不是天靈根,她是木火雙靈根。”


    “對哦,我好像認識她。她是我們乾坤派的天才顧弦的妹妹,叫顧涼…”


    “原來是傍上了顧弦,難怪雙靈根十二歲就能築基!”


    修士們越討論越離譜,坐在桌子後打盹的執事咳了一聲:“你們都很閑麽?”


    顧涼上到第二層並沒有停下腳步,她的目標是第八層。有顧弦給她的鑰匙,她輕易通過了藏經閣的陣法,上到鮮少有人涉足的第八層。


    她走上第八層的刹那,藏經閣中閉關已久的老者忽然睜開眼,他抬起手,懸空在陣法上的寶鏡立刻變得清晰起來,竟然映出藏經閣第八層的畫麵來。


    若是顧涼在這裏,定會覺得分外驚訝,因為這麵寶鏡,與她進入乾坤派時照的那麵乾坤鏡完全就是一模一樣。


    藏經閣第八層,並不容易走上去。即便是顧弦,也不可能與這個少女一樣,輕輕鬆鬆的就走了上去。


    “原來是天生神識就強大之人。”老者看了片刻,閉上眼睛卻又驟然睜開,“不對!即便是天生神識遠超常人者,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走上第八層!除非…”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寶鏡中拿起一卷書冊的少女,自語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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