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韓姓男修轉移視線,顧涼默默鬆了一口氣,這個人不打歪主意就好。她直覺這個男修比其他三人加起來更可怕,光是被他盯著,她就覺得心底發涼。


    剩餘三個修士以神識密談。


    “那位真人該不會留下什麽底牌吧?這小丫頭看起來也不簡單。”男修不著痕跡地看了顧涼一眼,他比較謹慎膽小,“十一歲的半步築基,即便在六大門派裏也是精英弟子。這樣的小輩,出門曆練怎麽會沒有一兩樣保命的本事?”


    “你就是太膽小。”女修甲道,“一個還未築基的小丫頭,你我三人都是築基中期,還擔心不能殺了她?”


    女修乙也是個小心謹慎的,她淡笑著掃了女修甲一眼,道:“梅道友,不如就讓你先去試探,如何?”


    三人在這裏互相扯皮,顧涼微微垂眼,掩去眼睛內的殺意,悄悄握緊了拳頭。


    片刻後,女修甲站了起來,她麵上露出溫和柔軟的微笑,還帶著幾許可憐向洞裏走了進來。在她看來,即便顧涼年紀輕輕就是半步築基,論其人生經曆來卻是不如她的,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稍微哄騙威脅,就能讓她聽話。


    誰知,還未走到距離顧涼五丈遠,女修甲就麵色一變,飛快地往後退出足足三四丈遠。卻見她剛才站著的地方,一道四品的火焰符憑空出現,“嘭”地一聲爆炸開來,隻見碎冰飛濺,霧氣彌漫,原地出現一個焦黑的大坑,滋滋聲還冒著黑煙。


    若她動作慢上半分,隻怕已經被這火焰符爆炸的威力傷得不輕。


    韓姓男修低頭無聲地冷笑,這就是門派弟子和散修的區別,散修每一塊靈石都要拚死拚活賺取,而名門正派的子弟卻從來都不缺少靈石。像這樣一張四品火焰符丟出去,六千塊下品靈石眨眼就沒了。


    顧涼冷冷地看著臉色大變的女修甲和有些怔楞的女修乙、男修,皮笑肉不笑:“剛才忘記提醒道友,這裏設下符篆攻擊陣,不管是誰接近,都會引動符篆攻擊。”


    四品符篆能滅殺築基修士,價格昂貴,她擁有的並不多。一下子六千靈石沒了,顧涼的心也很疼,但是這沒辦法。如果不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震懾一下,隻怕他們餓狼一樣撲上來。


    女修甲的心髒還在砰砰急促跳動,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柔聲道:“小道友,我並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問一下你有沒有抵禦寒氣的火脈丹。畢竟這裏也太冷了,沒有火脈丹,我們很難抵禦冰雪境的寒氣入侵。”


    顧涼低眉垂眼,端坐在那裏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不說話也不動。


    女修乙也站了起來,她哀求道:“小道友,我們身上都沒有火脈丹,芥子袋又被真人拿了去,實在很難在黑夜存活下來。您就行行好,給我們幾顆火脈丹,不然我們就要被活活凍死了!”


    這兩人也實在好心機,先是小心試探,發現顧涼不知何時布置下符篆攻擊陣後,便放低姿勢哀求火脈丹,但是這哀求卻也是另一種試探。


    若是顧涼給他們,開了先例,保不準他們還會要求更多;若是顧涼不給,他們也有另一種應對的方法。


    果然,女修甲看見顧涼對他們不予理會,眼中殺意一閃,便換了一種說話的口吻:“小道友,你看我們這麽可憐,又同是正道修士,難道就這樣見死不救嗎?作為名門大派的弟子,行事卻如此冷酷,與那魔修又有什麽區別?今日之事若是傳到外麵,隻怕無數修士都要因你的行事而心寒。”


    那男修畏懼地看了顧弦一眼,連忙低下頭去,不敢開口說話。


    顧涼掃了女修甲一眼,淡淡地開口:“你們自願將芥子袋交給我的兄長,沒有了火脈丹也是你們自己的選擇。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送出東西,卻又轉眼反口要迴來的道理?”


    三人的神色微微一變,他們的確自願將芥子袋交給顧弦,但那是迫不得已。正常情況下,誰願意放棄自己的身家?


    女修乙走上前幾步,站在符篆攻擊陣外,柔弱地開口:“小道友,我們隻求你能給我們幾顆火脈丹,讓我們不至於在黑夜裏被凍死就行。”


    冷風吹入,女修乙身形晃了晃,麵色更加慘白,她看著顧涼,眼睛裏閃現淚花:“小道友,不過幾顆火脈丹的付出就可以救我們一命,你也不願意嗎?”


    顧涼麵上露出不忍心,她很是為難地迴頭看了顧弦一眼,蹙眉道:“我也不願意的,但是我的兄長告訴我,不能給你們火脈丹。”


    顧弦的臉色越發蒼白,麵上卻露出堅定。


    韓姓男修目光一閃,閃電般抬頭看向洞外的黑暗。隻聽見一聲隱約的怒吼從黑暗中傳來,讓所有人的心神都不由得一震,竟是不同程度都受了輕傷。


    “韓師兄,可知道是什麽事?”男修下意識地看向韓姓男修,他們幾人當中,若論見多識廣,誰都沒有韓姓男修厲害。


    韓姓男修注視著洞外的黑暗,眼內神色幾經變幻:“我亦不知發生何事。”


    這一次冰雪境開啟實在與往常大不一樣,不說這次黑夜降臨得如此之快,光是這徹骨的寒冷就讓修士難以忍受,更有隱藏在黑暗中令人心悸甚至受傷的獸吼……莫非冰雪境中有什麽事情發生?


    冰雪境開放那麽多年,可從來都不會出現異動……


    韓姓男修不著痕跡地盯了一眼沉浸在某種狀態中的顧弦,還有兩隻緊緊挨在一起的妖獸,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他也不是第一次來冰雪境,五十年前他進來的時候隻有築基中期的實力,那時候躲在洞裏的妖獸,可沒有這兩隻天敵那麽害怕。


    “咚”一聲悶響像是從很遠的黑暗裏傳來,這聲音很輕。


    韓姓男修頓時目露驚駭之色,他一把握緊腰間寶劍的劍柄站了起來,看著洞口的黑暗,如臨大敵般滿臉警惕。


    “咚”又是一聲,這次十分清晰,距離也近了許多,所有人都能聽到。


    “那是什麽聲音?”女修甲忍不住喃喃自語,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驚懼地看著外麵的黑暗,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將她籠罩其中。


    顧涼神色微變,她轉動手腕上的金環,警惕地望著外麵的黑暗。


    原著中並沒有關於這個秘境的描寫,她對冰雪境的所有了解,都是從書本上、玉瞳簡裏看來的。這個秘境最大的兇險就在於黑夜,渡過黑夜,其它的危險就不值得一提。但是據她所知,這黑暗裏從來都不會出現奇怪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看了顧弦一眼,他的臉色依舊蒼白,身上也時不時閃現出金丹期的威壓。她的神識異於常人,韓姓修士等都沒有看出顧弦的神識延伸到黑暗當中,但是她看出來了。


    都說神識探入黑暗中會被吞噬,顧弦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他的神識探入黑暗中,竟然沒有遭到黑暗的排斥吞噬。


    黑暗中的異動,會與顧弦有所關係嗎?


    眾人俱警惕望著洞外黑暗,不多時,又是一聲悶悶的“咚”,聽其聲音,距離冰洞並不遠。


    “隻要不走進黑暗裏,外麵發生什麽事都不會牽連到我的身上來。”韓姓修士心裏暗道,他的額頭上卻透出細密的汗滴。


    黑暗中的聲音實在太讓人心悸,雖然這“咚”的一聲並沒有像先前那聲怒吼一樣給他們造成傷害,但是它距離冰洞也越來越近。


    麵對已知的困難,人們很少會害怕;麵對未知的事物,尚未了解,心裏總會懼怕三分。


    冰雪境的黑暗就連元嬰修士也能滅殺,神識探入總會被吞噬,卻從來都沒人知道裏麵有什麽。


    “好像越來越冷了。”女修乙輕輕開口道,她轉過身望向顧涼,發鬢上都結了一層冰霜,她抱著手,被寒風凍得瑟瑟發抖,“小道友,你真的不能給我們一顆火脈丹嗎?”


    居然還不放棄試探。


    除了韓姓男修,顧涼最警惕的人莫過於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修,她皺著眉頭,心裏更警惕了三分,麵上卻裝出很為難的樣子,搖頭道:“對不起,我也很想幫你,但是我不能不聽兄長的話。”


    女修乙眼睛裏流露出絕望的神色來,她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聽到黑暗裏一聲熟悉的唿喚:“阿紫……”


    她渾身一震,下意識地看向洞口,卻在轉頭的刹那咬了一下舌尖,硬是沒有望向黑暗。這聲音,屬於她的母親,但是她的母親卻早已埋葬在泥土中化為枯骨,又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冰雪境的黑暗中?


    顧涼也聽到了來自洞口的唿喚,這聲音很是詭異,聽到的瞬間還能讓人心神恍惚。不過顧涼經曆過血紅道路的幻境,遇到這等幻覺之事也比旁人多些經驗,更是有了抵抗力,是以並未抬頭望向洞口的黑暗。


    唿喚聲隻響了三次,她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四個修士身上。


    看見女修乙眼看就要被那聲音蠱惑,卻在半途硬生生轉過頭,顧涼對這個柔弱小白花更加不敢小看半分。


    女修甲看向洞口黑暗,眼睛裏帶著幾分迷茫和仰慕,隨即大驚失色。她飛快地迴頭掃了眾人一眼,露出深深的忌憚。


    韓姓男修握劍的手輕輕抖了下,他之前便盯著洞外的黑暗看,此時聽見黑暗裏傳來的唿喚聲,麵色不由得冰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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