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根本就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忙向四周看了看,這是一個山洞,她怎麽會在這裏?微微抬了抬腿,卻發現裙子都被刮破了,在大腿處還被扯出一個大大的口子……


    好像是麵具男……她記得之前是和麵具男一起滾下山坡的,那麵具男現在在哪裏?她忍著痛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一瘸一拐走到了洞口處,正好有一堆幹草,仔細一看,上麵露出一塊黑布。


    雲夢附身拿起了那塊黑布,又向前走了走,就看到大樹下躺著一個人,她忍著痛疾步上前,是麵具男!


    麵具男雙眼緊閉,身上的衣服也都被刮破了好些,肩膀處的衣料破了,隱約能看到裏麵的傷口,傷口周圍的皮膚都是紫黑色的,是中毒了!


    她伸手觸了觸他的脖頸,脈搏微弱的幾乎觸不到。她一下子慌了神,雖然她能夠醒過來,還能在附近找到麵具男讓她很是欣慰,但是麵具男要是醒不過來了,那她怎麽能逃出這片樹林呢?而且麵具男是為了救她才會命懸一線的……


    她低頭看了麵具男一眼,他的臉上還緊緊貼著麵具,根本看不清麵色……


    雲夢將手緩緩伸到他的臉頰處,她記得第一次遇到他,就是在他身負重傷的時候,然後伸手去揭他的麵具,他卻突然間醒了,並且伸手擋住了她,而這一次,他是不是也會突然醒過來,警告她不許揭他的麵具?


    然而,當她已經揭去一半,麵具男也沒有醒,她一直都想著他究竟是什麽樣,她以為他是臉上有疤或是長得很醜,才會一直帶著麵具的,所以雲夢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


    就在揭開麵具的一刹那,她仿佛墜入冰窟,所有她所想象的都沒出現。反而,她看到了最出乎意料的結果,最讓她想不到,也不敢相信的事,她甚至以為這一切都是幻覺,這一切都是夢境!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黑衣男子,竟然就是她的未婚夫,陳晏!她的小叔叔,她的晏哥哥!


    已是晌午,暖陽透過稀稀拉拉的樹葉射到地上,形成斑斑駁駁的影子,初春的陽光甚有暖意,清風拂麵,整個樹林都陷入這暖意裏……


    唯有一棵大樹,似是年前就已死了,幹枯的樹枝上毫無綠意,高大的立在那些已經抽出青綠枝椏的樹林中極為顯眼。大樹的樹梢上還有一片枯槁的葉,在暖暖的春風中微微地發顫。


    雲夢滿身狼狽地癱坐在大樹前,癡癡地看著靠在大樹上的黑衣男子。


    那麽熟悉的眉眼,早已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中,如何以抹不去,那樣的麵龐,早已讓她這一輩子都難以忘卻!


    這些,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從一開始,他就是想要那半張藏寶圖!


    他說會照顧她,他說一切都有他,他說她不必擔心所有,隻要乖乖嫁給他!這樣拙劣的謊言,她竟然就信了!


    她曾經就以為,他和宋延承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她以為他不會瞞她騙她欺她,她以為他當真就是因為少時的情誼,就因為那首早已爛記於心的《靈山衛》……原來這些她以為的以為,僅僅隻是以為……


    她以為那個小心翼翼,輕輕地吮去她的淚的陳晏,不會再像宋延承那般;那個蒙住她的雙眼,讓她極盡感受他所賦予的溫柔與憐惜的陳晏,不是宋延承;那個不管多忙,都會迴來為她暖腿,和她一同吃飯的陳晏,不再是宋延承。哪怕,他們長得再相像,哪怕,宋延承之前傷得她,有多深!


    她欣喜地要嫁的人,竟然隻是在利用她,隻當她是一枚棋子!是她一廂情願!是她太愚蠢!


    怎麽,怎麽會有人無緣無故地說要娶她?是她太過天真!


    暖陽籠罩著她,在她身上灑上一層金光,微風浮動,她掉落下來的發絲被輕輕地吹起,雲夢卻隻覺得背後冷汗直冒,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隻覺得眼睛和喉嚨很是幹澀,卻連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連一個字都沒辦法說出來,隻是呆呆地看著前方……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無垠的大海中隨著暴風狂浪的一隻小船,隨時都可能被狂浪所拍散,被大海所吞噬……


    “嗷嗷……”


    不知何時,一隻毛茸茸圓滾滾的白團子跑到雲夢的身邊,用爪子一個勁兒地戳著她的腿,見雲夢不理它,便抬起頭,瞪著烏黑的圓圓的大眼睛,看著雲夢叫了幾聲,仿佛是要引起她的注意。


    雲夢聽到聲響,猛地一驚,低頭看向自己身前的那團白白的絨球,“小、小狐狸……”許久沒說話的雲夢嗓音沙啞,就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團絨球像是聽懂了雲夢在叫它一般,竟然欣喜地靠在她身上蹭了蹭……


    雲夢看得有些呆了,她第一眼看到這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就就覺得它就是那次她和陳晏去樹林打獵所救的小狐狸,本能的叫了一聲,沒想到它竟然會有如此反應。


    沒想到都過了兩三年,這隻小狐狸竟然還和之前她看到過的一模一樣,難道真是那隻?


    小狐狸還沒等雲夢想明白,就用嘴拽了拽她的衣袖,又跑到陳晏身邊,爬到他的身上,用爪子輕輕戳了戳他的中毒的地方,而後又跑了下來,將雲夢的褲腳往上拽。


    雲夢不明所以地看了它一眼,小狐狸見狀,像是很生氣似得,抓耳撓腮一番,氣憤地在草地上滾了滾,然後又重複了之前的動作。


    難道它要解陳晏身上的毒?雲夢心下疑惑,正當小狐狸又一次來拽她褲腳的時候,她站了起來……


    陳晏是瞞她騙她欺她,但是,從顏姨娘給她食物中投毒開始算起,他已經救了她不下三次,那麽,就救他這一次,從此以後,他們之間,也就兩清了……


    雲夢緊跟著小狐狸,生怕跟丟了,腦袋昏昏沉沉的,雙腿走起路來也有些不利索,但是她咬著牙跟著小狐狸。


    小狐狸跑的也不快,它跑幾步,就會停下來等雲夢,這個毛茸茸的白團子看起來雖然不顯眼,但是很有靈性。


    一人一狐穿過一片草地,來到了一條小溪邊,小狐狸跑到一株赤紅的花朵邊,而後抬起頭“嗷嗷……”地叫著,雲夢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蹲下來指了指那株火紅的花,小狐狸眨了眨眼睛,又點了點頭。


    雲夢依照小狐狸的指示將那株花摘了下來,放進懷中,小狐狸卻又拽著她的衣角,往前跑了幾步,雲夢緊跟著它,隻見它停在了一大片青綠色的雜草叢上,叫了幾聲,又跑到雲夢身邊,蹭了蹭她被樹枝劃破的腿,又用爪子輕輕戳了戳。


    她點了點頭,上前將那些草藥全摘了下來,拿到手中仔細端詳,這才發現這種草藥就是前些天她和假扮紂眉的陳晏在山洞中避難,陳晏就是給她拿的這種草藥,為她治療後背被針紮過的傷。


    小狐狸看著雲夢將草藥全摘了,欣喜地想要轉圈,無奈身子太肥,生生滾了幾滾……


    它灰頭土臉地站了起來,朝著雲夢叫了兩聲,撒丫子地跑到小溪邊舔了舔溪水,又迴過頭來看著雲夢。


    雲夢會意,突然間也覺得口幹舌燥,便走了過去,捧著喝了幾口溪水。又將被染紅的一隻袖子撕了下來,放在水裏洗了洗,還將身上的幾處傷口洗了,而後將那塊布綁在自己受傷的肩膀上。


    小狐狸見雲夢處理好了,又用嘴拽了拽她已經殘破不堪的褲腳,示意她沿著溪邊向前走。


    雲夢跟著小狐狸,沒走幾步,就看到前麵有一大片小小的圓蘑菇,小狐狸衝了上去,拿自己毛茸茸的大腦袋蹭了蹭那幾個可愛的蘑菇,而後又咬了一口……


    雲夢愣了愣,雖說野外有很多毒蘑菇,但有些也是可以食用的,她急忙上前,將那些蘑菇全摘了下來,用自己的前襟將那些蘑菇全兜了起來。


    小狐狸興奮地又滾了滾,而後轉頭就開始往迴跑,雲夢也一瘸一拐的緊跟著它。


    迴到原地,陳晏雙目緊閉,嘴唇微微發紫,俊眉也是緊緊地皺著,這個樣子,竟讓雲夢猛地一驚,心中不由得鈍鈍地一痛。他的樣子,讓她止不住地心疼……


    雲夢也知陳晏中毒,不能耽擱,便將那朵火紅的花從懷中取出,找了一塊較平的大石頭,開始搗了起來。


    而後,她走到陳晏身前,輕輕地將他肩上的那些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撕了下來,肩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傷口處已經結了黑色的痂,傷口周圍都是紫黑色的……


    她頓了頓,猛地迴過神來,轉身急忙將那些搗好的草藥塗抹在他的傷口上,而後拿起之前撕下來的布條,綁在他的肩膀上。


    雲夢又將那些青綠色的草藥全都搗了,然後將藥汁塗抹在自己和陳晏的一些被刮傷的地方。


    她受了傷,又是從昨天開始什麽都沒吃,這會兒早已又累又餓,剛剛坐了下來,轉頭就看到小狐狸嘴裏正拽著一個比它還要大的黑乎乎的東西。


    她起身走了過去,不禁一愣,她原以為小狐狸拽來的是一隻野雞或是野兔,竟沒想到,它拽來的竟然是一個鐵鍋!它,究竟是從哪裏搞來的這個東西?


    雲夢附身拿起了小狐狸拽著的鐵鍋,轉身就放在了陳晏前麵的空地上,又從樹林中抱來了好些幹枯的樹枝,卻突然想到沒有火折子。


    她皺著眉四處看了看,難道……真要她鑽木取火?


    “嗷嗷……”小狐狸昂著頭興奮地叫了幾聲,像是它知道什麽似的,幾步衝到陳晏麵前,爬到他的身上,就開始往他懷裏鑽,不一會兒,陳晏懷中的東西都被它狗刨似的刨了出來。


    地上散落著大大小小各種物件,雲夢上前一看,當真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幾個小青花瓷瓶,不是毒藥便是解藥,一個布包,裏麵還放著一根針頭黝黑的銀針,一些幹糧,一張人皮麵具,還有那半張地圖……雲夢仔細翻了翻,在眾多讓她眼花繚亂的什物中果然找到了火折子。


    她剛要伸手去拿火折子,小狐狸卻猛地衝了過來,嘴裏還叼著一塊木牌,走了過來,並將木牌放在雲夢的手中。


    雲夢看著手中的木牌,不禁有些發愣,木牌很是古樸,上麵的花紋簡單大方,正麵刻著三個字“天字行”,而背麵,則寫著“隱衛”,看似觸目驚心,那是因為,這兩個字,猶如鮮血一般赤紅,在淺褐色的木牌上,顯得尤為刺眼。


    她拿著木牌愣了半晌,陳晏究竟是誰?究竟是周將軍夫婦的繼子,還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還是與她即將成親的丈夫,或是……那個令江湖人都為之膽寒的隱衛天字行?


    她冷笑,他在她麵前不停地變換著各種不同的身份,但是,她原以為她了解的他,如今,卻讓她覺得如此的陌生,也讓她覺得可怕……


    她甚至害怕麵對他,如果他醒來,那麽她該怎麽做?該大哭一場,從此與他分道揚鑣、永不相見?


    她不是那樣的女子,她隻想在他身子無大礙之後悄悄的離開,她不想再與他做過多的糾纏了,她累了,就連等到他醒來,說句話,都覺得累。


    雲夢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幽然歎了口氣,默默地將這些東西都收起來,轉身將火生了起來,又拿著鍋去小溪邊盛水。小狐狸則是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生怕雲夢突然間消失了似的。


    她將鐵鍋夾在火堆上,等水燒開了,便將那一堆蘑菇全丟了進去,不一會兒,一陣陣香味撲鼻,雲夢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幾聲,而同樣守在鐵鍋前麵的小狐狸也是興高采烈,嗷嗷地叫了幾聲,盯著鐵鍋裏那鮮美的蘑菇湯,忍不住早已口水橫流……


    雲夢鄙視地看了小狐狸一眼,看著一大鍋鮮美的蘑菇湯發起愁來,這沒有盛湯的器具,該怎麽喝?她又瞥了一眼兩眼瞪直的小狐狸,難道像它一樣伸出舌頭來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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