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之前做的惡,我的孩兒,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間得了怪病?顏姨娘的孩子一再保不住,大多是因為我,當時,我隻是想幫幫她,是我殘忍地讓她再也沒有孩子。”


    雲夢忽然間不知該說什麽,隻是低下了頭,俞氏又道,“哪知顏姨娘竟然以此事要挾我,要我交出掌管陳府後院的權利。”她搖了搖頭,冷笑道:“我的玉兒死了,我什麽指望都沒了,她想要,就讓她拿去。”


    俞氏說完,雲夢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又道:“若不是你那個時候將這件事說清楚,恐怕這些事永遠都說不清楚,我也是怕,這些事暴露以後,景芊會受到傷害。”


    “義母,當時也隻不過讓幾個丫頭說了實話而已,我是看那丫頭背上那個罪名太過可憐。隻是我沒想到景芊她,竟然……”


    俞氏笑著搖搖頭,“沒事……”又拿衣袖擦了擦眼睛,“你看大喜的日子,我說這些做什麽。”


    雲夢安慰她道:“義母可還有景卿呢。”


    俞氏笑了笑,眼神柔和了許多,笑道:“也是啊。”說著,她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布包,拿出一對晶瑩剔透的水晶耳墜,要知道,水晶耳墜在當時可是個稀罕物,遞給了雲夢:“你好好收著,雖然嫁妝都是鄭親王府出錢,但是,也不能少了義母這一份。”


    雲夢原本見那副耳墜很是貴重,並不打算收下,但見俞氏很是堅持,便笑著應了下來。


    俞氏拿著耳墜,卻親自給雲夢帶上,然後細細地看著她,“夢兒如此絕色,怪不得三弟上心的緊呐。”


    雲夢忙低下頭,一副羞澀樣子,“義母……”


    俞氏輕笑:“都快要出嫁了,臉皮可不能這麽薄。”說罷,她站了起來,“景卿那丫頭怕是快醒了,我去看看。”


    “嗯。”雲夢點了點頭,“義母慢走。”


    俞氏笑著和雲夢道了別,走了出去。


    雲夢伸手去下耳墜,坐在桌前,想著俞氏這次來向她哭訴,雖然像是將她如親身女兒一般,什麽都與她說了,但是她卻覺得有什麽地方很是奇怪……


    兩方的聘禮嫁妝等都是陳常和鄭親王府的博爾濟吉特氏在安排,原本是要給自己的女兒精心準備好的嫁妝,卻讓雲夢捷足先登,博爾濟吉特氏心裏特別不爽。但是礙於聖上的旨意和王府的麵子,也不能讓鄭親王府的郡主嫁的太寒酸,隻好將給自己女兒準備的拿了大部分出來。


    雲夢在成親前兩天的日子是很清閑的,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內心卻越發的不安起來。


    剛好是三月裏,春寒料峭,正當雲夢還在半睡半醒之間,就被婆子拉了起來,“郡主,醒醒,郡主……”


    雲夢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婆子就拿過來幾件衣服,正打算給她穿上。


    婆子的手冰涼冰涼的,剛抓住雲夢的手腕,雲夢就被驚醒了,被拿走了暖暖的被子,她倒覺得很是寒涼。原本睡的迷迷糊糊地她猛地想起來,今兒不正是她大喜的日子麽。


    又抬眸看了看床邊丫鬟手中的嫁衣,笑道:“這可是慕容師父送來的?”


    一旁的小丫鬟笑道:“是青衣坊專門派人送過來的,說是坊主一個月趕製出來的呢。”


    雲夢點點頭,將嫁衣拿了過來,錦繡紅襖,青衣坊特製的繡花彩裙,這上麵的花紋與平常所見的很不一樣,高貴而繁複,更顯貴氣。


    丫鬟們不敢多耽擱時辰,趕忙服侍著雲夢洗漱,然後將紅襖彩裙給她穿上。之後從桌上拿起一把棗木梳篦一麵替雲夢梳發,一麵說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接著又給她挽了髻,戴上用明珠、玉石絲墜等裝飾物連綴編織成的鳳冠,接下來則是開臉畫眉,塗脂搽粉。一切打扮妥當,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


    這時,俞氏和秦姨娘走了進來,一見雲夢,紛紛笑道:“夢兒今天可是要讓三弟神魂顛倒了,如此的可人兒。”


    說罷,俞氏像是看到了什麽,驚道:“怎麽沒有霞披?霞披呢?”


    幾個丫鬟都亂了手腳,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起來,倒是婆子鎮定些,想了想,就道:“好像是青衣坊坊主還未送過來。”


    俞氏急道:“都這個時候!沒有霞披可怎麽辦!”


    秦姨娘倒是不疾不徐地道:“實在不行,就差人去買一件。”


    雲夢也是慌了神,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發生了這種事。但是按慕容師父的性格來說,不應該像是忘記將霞披送過來的人,難道,出了什麽問題?


    正時,景芊卻跑了進來,連請安也來不及說,直道:“正好我認識前麵的東街的一家專門做嫁衣的店鋪,我去看看。”


    雲夢愣了愣,沒想到景芊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並且在危難之時要幫她,心神一動,笑著點了點頭。景芊也沒多說話,風風火火地就跑了出去。


    雲夢正坐在桌前,她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有點像之前自己之前複習正好壓中試題,考完之後等待成績的感覺,忐忑不安,卻又有些微微的竊喜。


    天兒亮的快,正好到花轎來之前的半個時辰,景芊氣喘籲籲地拿來了霞披,樣子做工都很是普通,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


    不一會兒,就聽到爆竹聲和喜慶的嗩呐鑼鼓聲,雲夢的心反而平靜下來。抬眼間,就看到門口一抹青色的身影,是她的哥哥雲宴!


    新娘子出嫁時,是要自家哥哥背著出去的,因此雲宴專門趕來,就是要將自家妹妹背上花轎。


    屋子裏大多事物都是貼上了單喜字,一屋子丫鬟主子也都是穿的很是喜慶,一身青衣的雲宴走了過來,倒是襯得他越發雋秀。


    俞氏和秦姨娘給雲宴請了安,而後雲宴笑著拉過雲夢,“終於等到出嫁了是不是?”


    雲夢臉頰緋紅,“哪有!”


    雲宴輕笑,“還嘴硬。”


    俞氏和秦姨娘在一旁提醒道:“三弟怕是在門口等得急了。”


    雲宴點點頭,深深地看了雲夢一眼,一旁的丫鬟將紅蓋頭蓋在她的頭上,雲宴背過身去,讓她爬在自己的背上,步履沉穩地將雲夢背了出去。


    外頭鑼鼓喧天,雲夢隻覺得自己在雲宴地背上暈暈乎乎地,知道被他放在地上,一旁的丫鬟將她塞進了花轎裏。


    雲夢剛剛坐穩,想要掀開蓋頭瞧一瞧,卻被搖地七葷八素,她扶著一旁的把手,花轎搖搖晃晃了很久,直到聽不到鑼鼓聲和爆竹聲,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陳府離陳晏的府邸是很近的,不至於走這麽久,而且,到現在也聽不到爆竹聲和鑼鼓聲,難道……


    還沒來得及多想,轎簾就被猛地掀開,竟然是這些天一直在她身邊的那個婆子!


    “劉媽媽……”雲夢驚訝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外麵,竟然是一個小樹林。


    劉媽媽隻是橫著一張臉,二話不說衝進轎子裏,將雲夢身上的嫁衣、頭飾等都拆了下來,雲夢驚得目瞪口呆,手還在亂揮著試圖阻止劉媽媽的動作,卻猝不及防被她一把從轎子裏拉了下來。


    雲夢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而後又被劉媽媽抓著頭發拖到了一旁。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雲夢根本來不及多想,此時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劉媽媽這樣抓她究竟為了什麽?


    她記得劉媽媽是俞氏從娘家請來的人,而且這位劉媽媽還是大有來頭的,她本身就在宮裏待過很長時間,之前在宮中深得皇太後的讚賞,並且治理那些不聽話的宮女很有一套,以手段很辣聞名。


    雲夢頭皮被抓得生疼,隻得狼狽得隨著她,劉媽媽人不大,手勁卻是極大,她單單一隻手就將雲夢拖去了一旁停著的一輛馬車中。


    雲夢被扔進了馬車,頭發被扯下來好幾股,還沒來得及喊疼,就聽到外麵一聲刺耳的尖叫,心頭一凜,以為是劉媽媽遭難,或許是個好機會,不顧頭皮疼痛,一把掀開轎簾,就看到幾個黑衣大漢正壓著一個小丫頭,劉媽媽則在一旁站著,兩手叉腰,怒道:“都是飯桶!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許是那個小丫頭鬧騰的太厲害,沒人注意到雲夢,她便悄悄地蹲下身子,打算逃出去……


    “啊……”


    雲夢剛蹲下身子掀開了轎簾,脖子就被人抓住,然後直接被拎了起來。


    拎著她的正是一個黑衣大漢,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拎著雲夢,並向劉媽媽示意,本是正在氣頭上的劉媽媽看到黑衣大漢手中拎著的雲夢更是來氣,“一群飯桶,還不把她看好了!公主和福晉在前麵等著呢,手腳麻利點兒!”


    公主和福晉?!雲夢頓時有些發蒙,劉媽媽所說的公主和福晉究竟是誰?是與她有仇麽?


    與她算得上苦大仇深的,現在也就隻有流畫和博爾濟吉特氏,難道,是她們!


    正當劉媽媽訓話的功夫,那幾個黑衣大漢站了起來,雲夢仔細瞧了瞧,那個丫鬟身上穿著的不就是她的嫁衣麽?


    她們這是要做什麽!難道是要讓那個小丫鬟代替她,但是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正當雲夢還在想著,劉媽媽就已經差那幾個黑衣大漢將穿著嫁衣的小丫鬟拖去了前麵的河邊。


    黑衣大漢抓著小丫鬟的頭,就往水裏摁,小丫鬟本來是掙紮地厲害,後來漸漸沒了動靜……


    雲夢看的冷汗直冒,隻見那個黑衣大漢將已經被溺死的小丫鬟麵朝下扔進了河水中。


    雲夢身子不由得一抖,拎著她的脖子的黑衣大漢適時地將她扔進了後麵的馬車裏。雲夢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剛剛那個被溺死的小丫鬟就是當了她的替死鬼,她們之所以這麽做,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將她抓起來送到那個多年來一直追殺她的人的手中!


    馬車突然動了起來,身後冷風直直灌了進來,雲夢正要迴頭,脖頸以痛,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那個穿著嫁衣的小丫鬟溺死了,隻要在那河裏泡上幾天,等到被人找到的時候,就已經看不清容貌了。”


    “嗯,一定不能出什麽差錯!”


    “是,隻要製造出新娘是被土匪所劫,然後丟在河中,任誰也不會有所懷疑……”


    雲夢迷迷糊糊地聽到談話的聲音,後頸和頭皮都痛得厲害,但當她聽到溺死的時候,猛地驚醒。


    溺死?!她腦海中一次次地迴放著當時那個小丫鬟被溺死時微弱的唿救聲,就像是細細長長的發絲一般纏繞著她,既陰森又恐怖,或許下一個就是她也說不定。


    她在一個破舊的小茅屋中,旁邊堆著一些茅草。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起來,口中也被一塊布堵上,兩個身影背對著她,一個就是劉媽媽,而另一個人,竟是端敏公主!


    果然是端敏,她仍舊是要將她送到那個這些年來一直追殺她的人那裏!


    既然劉媽媽是她的手下,卻又是被俞氏請來的,難道端敏是與俞氏串通好的?但是俞氏沒理由這樣做,她至今還記得俞氏之前給她請了孟先生教她識大字,請了慕容師父教她女紅。


    還有之前的哭訴,想想俞氏也是一個可憐人,雲夢當時聽到俞氏在講述早逝的大哥顯玉的時候,心中就已經不住地感懷,俞氏這麽多年來,當真是不容易。


    正當雲夢還皺著眉頭想到底是誰幫端敏害了她時,端敏和劉媽媽已經走了過來……


    “賤女人!”


    端敏一看到雲夢不經意露出楚楚可憐,女人看了都心生嫉妒的模樣,呲著牙將那句話硬生生地擠了出來。


    端敏話音剛落,劉媽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拽住雲夢的頭發,照著她的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在這個格外寂靜的茅草屋裏顯得格外的刺耳,雲夢被劉媽媽的一巴掌差點扇暈了過去,覺得嘴裏鹹鹹的,有些鐵鏽的味道,耳朵也是被震得嗡嗡作響。臉上先是覺得麻麻的,後來才有火辣辣的痛疼感傳來。


    劉媽媽到底是在宮裏待過的人精,就單憑端敏公主的一個眼神和一句叫罵,就知道這個時候去給雲夢掄耳光,才會讓端敏公主心裏最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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