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是不是我這樣不好看?”說著母後想伸手去摘頭上的梅枝,手還未碰到梅花反倒是被父皇一把抓住手牢牢地握在手裏。


    “沒有,我的窈窈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最好看的。不像我人老色衰一點都看不住我的大美人窈窈。”父皇含笑看向母後,話裏揶揄意味難掩。


    聞言母後瞪了父皇一樣輕哼一聲,“你這人什麽時候也這麽喜歡貧嘴?”


    “明明就是你說我沒有以前好看了!我又不跟你一樣是天上仙女下凡,哪裏能夠一直容貌不變呢?不過等我老了以後,你會不會不要我了?”父皇不敢示弱地迴問母後眼中滿是笑意,“唉,難怪古人說以色侍君難以長久。”


    話落耳際母後勾了勾唇角。旁人隻覺得帝後十分恩愛,可是我知道這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後宮中除了母後再無其他妃嬪,父皇所有的愛都在母後一人身上。


    在這偌大的後宮中隻有一個皇後無論在那朝那代看來都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我聽宮人說在父皇繼位的那一天就下旨廢除了三宮六院這一製度隻留一位皇後作為正妻。此旨意一下許多朝臣都提出了反對覺得父皇此舉是在助長外戚勢力,包括母後也對此有異議。不過母後也沒拗過父皇,默默接受了後宮隻有她一人的事實。


    但是母後並沒有恃寵而驕,反倒是盡心盡力地和父皇一同處理朝政。朝中大臣都是見識過母後手段的,也知道母後出身名門為名師所教,畢生所學皆是為了輔佐帝王。諸如牝雞司晨這樣的話無論明裏還是暗裏他們都不敢出言指責母後,隻當做母後也是同他們一樣一心為國的臣子。


    後宮中的事情雖然不需要母後超心但是也有些不安分的宮女想要承寵。青鸞姑姑同她說過一樁舊聞,以前父皇宮中有個宮女趁著母後不在的時候意圖在父皇醉酒之際爬上父皇龍床借機承寵,父皇喝得醉醺醺的以為是母後迴來了。剛剛碰上那宮女肩膀的時候就聽見了朱雀姑姑的唿喊聲,父皇嚇得一個激靈睜開眼的時候看見母後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而床榻上躺著衣衫不整的宮女。


    見到此情景父皇大吃一驚,連忙讓人把那個犯上的宮女拖下去關押起來。自己則光腳去追母後。那個時候母後已經走到外殿門口,默不作聲地看著麵前的父皇。一見母後這個樣子父皇忍不住心慌意亂急忙上去抱住母後,跟母後解釋並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我知道。隻是你一個皇帝光著腳和我站在殿門口,你不怕禦史台那邊說你為美所惑我還怕他們說我魅惑君王呢。”母後冷著一張臉瞪著父皇道。


    聞言父皇大笑幾聲後將母後打橫抱起往一旁的內殿走去,將母後放在榻上自己也擠了上去。吩咐朱雀姑姑去安排人把床榻上的被褥都換一套新的。至於那個試圖承寵的宮女沒人知道她的下落當然父皇也不會去過往,全部交給了母後一個人處理。


    等我從迴憶中走出來的時候,父皇扶著母後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而我們還是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誰不敢上前打擾他們,母後整個人都靠在父皇身上而父皇則牢牢握著母後的手似乎是生怕母後跌倒一樣。


    等父皇和母後一走到涼亭中,我身後那些捧著暖爐炭盆圍障的內侍連忙走了過來將一應物件都擺放好方才離去。


    “你這又是何必呢?”母後倚在父皇懷裏看著眼前的暖爐溫聲道。


    “知道你怕冷,我怕你冷。”父皇看著母後伸手指了指眼前的為白雪包裹的池塘語氣裏含了笑意,“我記得第一迴看到裏就是在這個地方。”


    話落耳際母後迴頭去看父皇搖了搖頭,“你記錯了我們第一次見麵明明是在弘文館裏,我和祖父一塊來得。你沒記住該打。”


    “嗯?那是我記錯了,那你想打我就打我吧。”父皇目光溫和地看著母後,眼睛有些發問。


    “大冷天的打你做什麽?罰你啊給我畫一幅畫好不好,別說你不會畫。在晉王府的時候我可是見過你畫的我,隻不過嘛我覺得你畫得不好,沒把我的美貌畫出來。所以你現在給我重新畫一幅畫好不好?”母後拉著父皇的手,目光灼灼地道了一句。


    “隻要你喜歡,為你畫幾幅都可以。走我帶你迴宮去畫,這裏冷。”


    話音一落父皇抱起母後,在燕公公高唿的起駕聲中返迴立政殿。這一路上母後沒再說過一句話,目光流連在父皇身上似乎是想要將父皇的模樣努力記下來。


    立政殿內依舊暖洋洋的,父皇抱著母後一路走到窗邊的軟榻上替母後蓋上錦被。隨侍的燕公公命人搬來矮幾還有宣紙彩墨畫筆等一應物品。


    “你想要我怎麽畫你?”父皇小聲詢問母後。


    “就畫這樣的我。算了你等等我想想,我還是先換一件衣服,換件好看的。”母後扶著朱雀姑姑的手從榻上支起身子溫聲道:“朱雀,你去把我那身裙角繡薔薇的襦裙拿過來。”


    聞言父皇遣散了伺候的人,唯獨留下朱雀、青鸞姑姑還有我。


    等母後換上那身襦裙的時候花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看著麵前明豔端莊的母後,父皇忍不住笑了起來。


    父皇站在不遠看著鏡中的母後唇角微微勾起,“我記得你第一次來府上見我的時候就穿得這條裙子。窈窈,你每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樣子都讓我無比驚豔。”


    “誰讓生得好看呢?好了,你快畫再不畫我可要惱了。”母後笑睨了父皇一眼語氣柔和。


    母後神態溫和地坐在軟榻上含笑望向麵前的父皇,雖然沒有言語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到了母後眼中透出的依依不舍。


    在父皇畫到一半的時候母後突然以袖掩唇劇烈地咳嗽起來,盡管母後已經盡量用手死死擋著唇角可是我依舊看到了順著指縫溢出來的血漬,格外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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