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果樹好多呀。”小幼崽興致勃勃的從山嶽身上跳了下來,砸出了一個隕石坑,隨著爆發的咳嗽聲揚起了巨大的灰塵。本來幹淨的身上沾滿了灰,還是山嶽把她抓了起來吹了吹,她才又變成了個幹幹淨淨的寶寶。


    山嶽用巨大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小崽子幹幹淨淨了,才把小家夥放在了地上,輕輕推了下幼崽“去吧。”


    於是興奮的寶寶看著高高的果樹上掛著那些紅彤彤看著就很好吃的果子,著急的爬樹,一著急把無數個她才能圍起來的樹拔了起來。


    “哇!”幼崽的嘴巴張的圓圓的,對自己的大力驚訝無比,然後被斜斜倒下的大樹壓在了地上。在樹下動彈不得的幼崽不停咳嗽,撲騰著想要爬出來但是動彈不得。


    山嶽把樹拿了起來,讓狼狽的小幼崽爬了出來,他用巨大的聲音教導著小家夥“你得學會控製你的力量,避免自己下一次會摔的四腳朝天。”


    山嶽輕輕把樹放在旁邊,又輕而易舉的拔了旁邊的樹“看,等你掌握了力量就會像我一樣拔起樹來輕而易舉。”


    幼崽看向石頭人的目光閃閃亮亮的“你好厲害呀。”然後幼兒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我會好好學,以後會像你一樣厲害。”


    山嶽對上進的幼崽表示了誇讚。和幼崽一起洗劫了這一小片果樹上的果子,把小山堆的果子和幼崽一起放在了肩膀上。


    “唔,生魄好像要開花了,你要吃花蜜嗎?你身體這麽弱,吃這個挺有好處的。”山嶽問小幼崽。


    聽到花蜜兩個字,好像嘴裏就有暖洋洋的甜味,小幼崽連連點頭“要的要的。”


    即使是失去了大部分記憶的寧舒,作為小幼崽時那股機靈勁兒一點都不比以前少,出著主意一不小心扛走了整個生魄,山嶽帶著小幼崽趕緊跑迴了神石一族的族地。


    小幼崽大方的和其他巨大的石頭人分享了花蜜,然後自己美滋滋的捧起一朵花吃起了甜津津的花蜜,吃的小肚子鼓鼓脹脹,小腦袋困困倦倦,歪歪扭扭的靠著身邊的石頭進入了暖暖的夢鄉,臨睡了還舔舔沾了蜜的手指頭。


    夢裏細細碎碎的記憶被花兒香香甜甜的蜜味兒泡著,軟唿唿的幼崽小小的打了一個嗝兒,翻了個身,砸砸嘴,沉浸在甜甜暖暖的世界裏。


    這幼崽一睡不醒讓山嶽急上了天,恰巧這個時候對生魄做過標記的太叔找上了門來。


    山嶽看著安安穩穩睡著覺,怎麽叫都叫不醒的幼崽,勉強認同了太叔說的幼崽在他手上可能活不下來,同意了太叔帶幼崽迴他們組織,說不定能讓幼崽活下去。


    托兒費用就是那剩下的花蜜。


    在美夢裏沉淪的幼兒被一股清清涼涼的感覺喚醒,恍恍惚惚的爬起來,小手揉揉眼睛,眨巴著眼睛看了眼周圍,最後目光落在了穿著黑風衣戴著金絲眼鏡,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身上。


    暈暈乎乎的大腦還沒有開始運作,寶寶扭頭看向她最熟悉的山嶽,歪了歪腦袋表示疑惑“他是誰呀。”


    山嶽抓起睡的傻乎乎的幼崽跑到了一邊。和幼崽解釋“我說花蜜啊,你也知道你身體不好對吧,剛剛那個男人是太叔,他雖然性子狗了點但是說出來的話還是很有可信度的。”


    幼崽:“哦,花蜜是誰啊?”


    山嶽:“你這麽愛吃花蜜我尋思你也沒個名字,就叫花蜜得了。”


    新出爐的花蜜撓了撓頭:“哦。”


    山嶽:“不是,我是說他有辦法解決你的體質問題,我尋思你可以跟著他去他那,解決了體質問題再迴來。”


    花蜜眨巴眨巴眼睛:“哦。”


    山嶽:“你也不用擔心,平時我沒事也會去看你的。”


    花蜜摸了摸胸口,似乎是因為睡眠不足有些鈍痛,遲鈍的大腦剛把信息處理到:這個叫太叔的穿黑風衣的男人能讓她身體好起來。


    於是花蜜:“哦,好。”


    於是依舊腦子迷糊的花蜜,和一身黑衣的太叔走上了去組織的路,花蜜邊走邊迴頭朝山嶽揮手告別,還沒有分別就積累了不少不舍。


    太叔等了許久,小小隻慢悠悠的走著依舊不時迴頭和山嶽告別,這樣下去走一個月都還走不出山嶽的視野範圍。


    太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一道亮光閃過,拿出了手套慢條斯理的帶上,伸出手拎住花蜜的後衣領子,一個閃身就消失了。


    “嘔——”身體孱弱的花蜜表示根本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空間法則,幹嘔出聲。太叔擰了擰眉頭,看著難受的皺起臉的小幼崽停了下來,把幼崽放了下來,他一直挺注意手法,在拎住她的同時不會勒到她。


    “咳咳——”雙腳一接觸大地,花蜜就蹲了下來,小手不停順著自己胸口,希望緩解一下隨著咳嗽心髒傳來的陣陣痛楚,小小的身體不停顫動著。


    小幼崽咳了大概有那麽十幾秒的時間,背上落下了一隻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從上往下捋著。


    小幼崽忍不住“嗝”了一聲,止住了咳,震驚的看向了和她排排蹲的太叔。


    “幹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很蠢。”太叔站起了身,用手撣了撣風衣“走了。”


    長手長腳的男人走在前麵,隻到男人大腿高度的花蜜撐著腿站起來,邁著小短腿盡量跟上,可是怎麽跟都跟不上,花蜜看著距離她越來越遠的太叔,忍不住喊“老爺爺你等等我啊!”


    太叔的身影定了定,花蜜緊趕慢趕跑到了太叔旁邊,伸手拉住了太叔的風衣角。太叔掃了眼被抓住的地方,動了動嘴沒說出來話。


    花蜜疑惑的抬頭“怎麽不走了?”


    太叔嘴唇又動了動“為什麽喊我老爺爺?”


    花蜜露出了一副‘這種事情還需要明說嗎’的驚訝表情,鬆開了拉著太叔衣角的手,短短的胳膊在空中畫了大大的圓“你不是活了那——麽久嗎?不叫老爺爺還能叫什麽?老菜梆子嗎?”


    太叔看著花蜜,一點也不因花蜜的話而生氣,淡漠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還沒有開口說話,伴隨著頭頂樹木沙沙的響聲,就看到花蜜被一陣氣流吹的倒在地上滾了三五米遠。


    太叔抬手給花蜜布了個結界,轉頭看向了突然打破空間壁在虛空裏大打出手的兩個巨大的鳥類生物。


    等花蜜懵懵的從地上爬起來,撓了撓有點癢的腦袋,低著頭,張開手,有嫩嫩的綠葉堪堪落在她軟唿唿的發上,被她短短的手指一拈,拈到眼前來看。


    十分鮮活的碧綠碧綠,好像在哪裏見過,有從手裏長出來茂密的大樹,有葉子就像它。花蜜晃了晃腦袋,沒拿葉子的小手敲敲小腦瓜。


    犯傻,樹怎麽可能長在手裏?


    順手把葉子一扔,樹葉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在最好的時候落下化作護花泥,還能順帶親吻花蜜柔軟的發,也挺好。


    花蜜看向太叔的時候他還在原地,隻是有飄在空中的風衣緩緩垂落,漸漸掩住了腰間的槍支。


    幼兒小小的身子莫名抖了抖,目光再往遠望望,看見的是兩個巨鳥,火紅色的羽毛像燃起的火焰,卻寂靜不動,像被人施加了定身魔法。


    “它們為什麽不會動?”花蜜好奇的看著兩大坨火紅的羽毛,如果撲騰起來肯定很好看,充滿生命的活力。


    太叔朝花蜜走了過來,抬手又布置了兩個結界,準備直接帶著花蜜迴組織。順口迴答“因為已經被我殺死了。”


    花蜜歪著腦袋,懵懂的看著太叔“死是什麽意思?”


    太叔看著花蜜清清澈澈幹淨純真的眼神,一副疑惑嬌憨的神態,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不耐煩的直接帶著花蜜原地消失。


    能怎麽解釋?給一誕生沒多久的幼崽從生理方麵到哲學層麵講解生與死的概念?那怕是要讓這崽子先補完十二年義務教育吧。


    沒有得到迴答的幼崽也不生氣,大人也不是就能知道所有事情的,安安份份的蹲坐在結界裏雙手捧著小臉蛋,團成了一個小團子,認認真真的運行著老是卡殼的腦瓜。


    大腦像是年久失修的老式電腦,下達了命令後就是長長的加載時間,還經常因為斷線而呈現大大的‘notfound’,但有些想法就像彈窗廣告,突兀的出現在腦海裏無跡可尋。


    有那麽一瞬間她想到了從樹上掉落的葉子,隱約間了悟了那就是死掉了的葉子。


    當結界被打開,落在一片充滿馥雅香味的空間時,小小的孩子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抬起小腦袋,兩個長馬尾輕輕的在身後搖晃了下,嫩生生的眉眼充滿了解決了個大問題的愜意,她看向了太叔,軟糯糯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這房間。“我知道了,老爺爺,死亡就是漫長的告別。”


    空氣突兀安靜了一瞬。


    太叔撣著袖子,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諷刺小孩的愚蠢還是嘲笑幼崽的天真。


    “唔。”桑良出聲打破了空氣的寂靜,“這個就是你說的那神石一族的幼崽?”


    花蜜聞聲轉過頭發現了一個男人,氣質優雅,長手長腳,一頭及腰銀發,行動間給人一種古老貴族的矜持感,沉靜平和的氣質莫名讓人覺得可靠,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莫名感覺身體一涼,有寒氣從背上湧出來,慢慢爬到頭頂後消失,順路激起一片細細密密的小疙瘩,小小的身體打了個激靈,花蜜不高興的抿著嘴,有種脫光了被人用目光洗禮的感覺。


    幼崽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隻盯著銀發男看,心裏害怕,腳卻頑固的像被膠水粘在了地板上,兩隻小手在背在身後,下意識在衣服上扯出了花兒來。


    桑良收迴精神力,用目光上下打量了安靜如雞,沉靜自持的小孩,輕聲開口“寧舒。”


    像是有人輕輕戳破了七彩泡泡,花蜜仿佛聽見了泡泡破碎發出‘啵’的一聲,破碎的泡泡似乎會放出什麽來,但實際上什麽都沒有。


    哦,除了對那個名字的濃濃熟悉感。


    花蜜疑惑的重複了一遍“寧舒。”小孩說話有拖音的習慣,像是簡單的兩個字繾綣在舌尖,然後砸砸嘴,好像還能嚐到熟悉到蜜味兒,讓人迴味無窮,幼崽不由露出了軟乎乎的笑“這個名字真好聽。”


    然後看見了表現的很正經的桑良,看著他的模樣,幼崽漸漸的也收了笑,把臉板了,像個嚴肅的小婆婆。


    看著幼崽的確是什麽也不知道的表現,桑良和表情淡漠平靜的太叔對視了一眼,彼此心裏都有了數。


    幼崽順理成章的留在了組織,以及一些組織大佬們不可直言的原因,她被桑良照顧管教著。太叔那個人形殺器除了睡覺以外總有事情做,早早將扔了個虛空幼崽給桑良的事情拋在腦後。


    說是管教,其實也就是沒事讓她自己在一二十多平的係統空間裏看看書練練字,偶爾桑良會來看看,迴答幼兒的一些問題。叮囑花蜜如果有事可以通過備用係統找他。


    在這個風風火火井井有條忙碌無比卻有條不紊的組織,花蜜是少有的清閑人員。


    幼崽孱弱的身體著實讓大人感到有些無奈,難以言喻的知識水平也讓人無法喪心病狂的放她去做任務。像這種有身體的虛空生靈進入位麵都是用自己的身體,而不是委托者的肉體,危險程度大大增加。


    更別提花蜜那走兩步咳三下,稍微激烈運動就捂心口心絞痛的體質,更是讓人一言難盡。


    花蜜很乖巧,一個人呆著也不吵不鬧,趴在桌子上抓著鉛筆對著繪本寫字,對她來說陌生的字不過指著拚音念念就能完全掌握,看小故事寫字對她來說就是遊戲消遣。


    隻是沒寫兩個字,眼皮就像被蜜黏住了,張著粉嫩嫩的嘴巴打個哈欠,放下筆往鋪著毛絨絨墊子的地上一滾,滾到了夢裏。


    夢裏有片大海,她像是變成了一朵輕飄飄的小雲,晃晃悠悠的飄進大海,波浪起起伏伏,便成了上好的搖籃將她晃進了寬寬闊闊的夢裏。


    花蜜是被肚子發出的咕咕聲與饑餓感喚醒的,醒來的時候還長長打了哈欠,眼睛沁出了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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