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孫澤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哪裏會有個養狐狸的朋友。


    正在孫澤繼續思索期間,錢君天走了進來。


    被直接無視,他心裏憋著一口氣,堵在胸口難受得要死。


    她既然知道自己姓錢,那便知道自己的來曆,雖然有拉大旗扯虎皮的嫌疑,可俗話說得好,強龍還壓不了地頭蛇。


    “既然姑娘知道在下是誰,”錢君天向前走了兩步,“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眼睛一亮,“姑奶奶汝南範君怡。”


    此話一出,錢君天一愣,豪商範家,未入天下十九大族之列,隻是因為未有範姓人士入朝做官。


    真正論起來,範家可是富可敵國的巨商。


    這時,見到錢君天犯難,樊老二眼珠子轉了轉,附在錢君天耳旁嘀咕了幾句。這模樣落在孫澤眼中,他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可謂狗改不了吃屎。


    聞言,錢君天繼而哈哈大笑,“你說你是範君怡,你就是?汝南與太原千裏之遙,你護衛也不帶一個也敢說自己是範大小姐?那可是個出門遊曆都得帶上兩位天人境高手的主,你憑一匹照夜玉獅子也想冒充不成?”


    範君怡冷笑一聲,“你可認識此物?”


    說話間,範君怡從腰間取下一枚鎏金鈴鐺,鈴鐺上嵌有寶石四顆,分別為綠、藍、紅、褐看起精致至極。


    錢君天搖了搖頭,“這鈴鐺好看是好看,能說明什麽?小爺今天是報仇來了,還請姑娘不要插手,刀劍無眼若是傷著了,不過一頓茶飯官司的麻煩。”


    “我倒是要看看,”範君怡攔在孫澤身前,“今天誰敢動他一個手指頭。”


    被範君怡攔在身後,孫澤不樂意了,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要你個女人來護我不成?


    而且她說自己是汝南範家人,與自己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她口中所說的養狐狸的朋友,多半也是糊弄自己的吧。


    姑且不論她所說是真是假,孫澤已經在心裏決定了不麻煩他人,他得憑借自己的所能保護家人,就像他恩公張東升說的那樣。


    越過範君怡,孫澤喃喃道:“多謝姑娘的好意,這是我孫澤的私事,若是連累了姑娘,我一輩子也不會安心。”


    範君怡驚訝的瞧了孫澤一眼,沒想到這廝還如此有骨氣。


    錢君天嘴角掛出壞笑,“瞧不出你這廝還有些英雄氣性!我都有點舍不得殺你了!”


    說著打了個手勢,兩個客卿走了出來,緩緩拔刀。


    還未完全出鞘,氣機就讓他們的衣袍浮動鼓脹起來。


    這倆至少是小宗師境界。


    見狀,孫澤《黃庭經》攀升到極致,脖頸上的血脈鼓凸出來,這是準備拚命了。


    本來還想繼續玩玩,孫澤這麽一攪和,範君怡頓時敗了興致。


    她把鈴鐺丟給錢君天,語調刻板生硬說道:“與你說話真是多餘!去把錢國逸叫來,給你們兩炷香時間!”


    此話一出,眾人的氣機立馬都卸了去,都驚訝的望著範君怡。


    錢君天更是心中納悶,錢國逸是父親很久之前用的名字,他最討厭的便是別人叫這個名字,經商人總有些忌諱,這名字叫著叫著就好像錢歸一一般,不吉利。


    錢君天是浪蕩子不是傻子,一個自稱範君怡並且還敢直唿父親曾用名的少女,真是隻在那裏裝腔作勢?


    報仇固然重要,家族大業更重要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小妞真是範君怡,那就是十個錢家也招惹不起。汝南離太原是有些距離,可照夜玉獅子可是日行千裏的好馬,她一路遊山玩水來到這裏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眼前這個有幾分姿色的小妞真的配得上這個“萬一”?


    就在錢君天眯眼思索的時間,範君怡開口道:“我不管你耍什麽花花腸子,你可隻有兩炷香時間,到時候跟著我一路出汝南的護衛可就到了,你可沒有後悔藥吃。到時候你爹追究起來,你這個當兒子的雖然吃不了多少苦頭,估計你身旁的兩位客卿可就慘了!”


    兩位客卿相互看了看,繼而看向錢君天,錢君天長出一口氣,將鈴鐺交與瘦弱的一位,“成哥,那就有勞你跑一趟了。”


    太原城,錢府。


    錢國逸正在家中聽琴師彈琴,臥榻之上悠然自得,這女子不知是他兒子從哪兒買來的,知道自己父親喜歡聽琴,便送給了他。


    每日閑暇時間,錢國逸也樂得如此打發時間,關鍵是這女子姿色上等,瞧在眼中那叫一個賞心悅目,摟在懷裏更是如沐春風。


    誰又知道,他今日的榮華都是二十年前,在範新安麵前一個頭磕出來的。


    那是一個酒局,有錢人的風流局,這樣的酒局不過是全場的綠葉,拍幾朵鮮花的馬屁而已。


    那時他還是一個隻能坐在角落的卑微小商人,連綠葉都算不上,隻能算草根,隻能遠遠望著坐在中央的豪門子弟談笑風生。


    正巧,範新安便是全場那朵最為鮮豔的花。


    突然,有酒客提議讓範新安說說是如何把生意做到富可敵國的。


    這是各生意人根本的東西,範新安看似醉意朦朧,實則又如何不知道他們是想把他灌醉套他的《商經》。


    但他沒有絲毫表露不滿,而是麵露笑容道:“既然大家喝得這麽高興,都知道我有本《商經》,若你們誰給我磕個頭,我便撕下一頁贈與他,如何?”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在場的雖說不上富可敵國,可也還算是過意得去,誰願意為那種可有可無的東西去做這等下賤事?


    唯有錢國逸走到範新安的桌前,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砰地一聲,在大廳中清晰可聞。


    在整個大廳的嘲笑聲中,他得到了一頁《商經》,就憑借著這一頁紙,寥寥數字,他便拉扯出了太原城生意場上第一家族。


    錢國逸從不覺得這有何不妥,男兒膝下有黃金,確實如此。


    這一個頭可是磕出了多少金銀前程?


    真所謂俗士文章冠帶券,豪門階廡馬牛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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