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澄站在窗前,透過長寬各一米的窗子,她看向外麵。


    這裏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水晶宮啊!


    視野範圍內的建築,都還保留著200年前的風格,不同的是,窗戶都格外的小,看上去十分壓抑,像是監獄。


    地麵上一輛車都沒有,偶爾會見到幾個行人,他們普遍都低著頭,行色匆匆,像是有人在驅趕一般。


    空中懸浮著很多電磁列車的軌道。


    在這裏,永遠也不會撞車,因為每一輛車都在自己特定的軌道上,除非突然脫軌,車與車之間就像是永遠無法相交的平行線。


    2米寬的大馬路上,每隔一段就樹立著一個路燈,藍月光芒黯淡,顯然不足以照亮城市,路燈發出柔和的光暈,點綴在夜色裏。


    不過邊澄很快就看到,有一個疲憊的男人在路燈上按了幾下,然後退至不遠處等待。


    很快,他腳下的地麵就像是電梯一樣平穩抬高,定在半空中。


    30秒之後,一輛電磁列車從第三軌道由遠而近,在男人麵前停住,車門打開,男人上去!


    電磁列車駛向遠方,那塊地麵緩緩落迴遠處。


    邊澄眯起眼睛,分辨出那塊地麵上,寫著一個大寫的紅色up。


    這個從外麵看來無比光鮮亮麗的水晶宮,其實並不是邊澄想象中的燈火輝煌。


    實際上,單從燈光的明暗程度,它就像個小縣城,與她之前生存的流光溢彩的大上海根本不能比。


    因為是為了節約能源吧,邊澄隻能想到這個解釋。


    她心內茫然,沒法描述現在心裏的感受,她曾經費盡心機,想要將白蘭和巴格帶入水晶宮內。


    現在一覺醒來,她的確已經身在其中了,卻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她該怎麽辦?


    未來在哪裏?


    穿越之後,她第一次感覺到深深的茫然。


    就像一個人,一生立誌要登上珠穆朗瑪峰,然後,他果然做到了,他站在山頂俯瞰人間,發現隊友們都已不在,茫茫天地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的目標完成了,那麽之後呢?


    痛苦和茫然,深深的籠罩在邊澄的頭頂。


    “你醒了?”耳邊響起男人溫和又羞赧的聲音。


    邊澄迴頭,看著站在小小暖橘色燈光下,紅著臉的阿金。


    “你帶我進來的?這是你家?”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這是我的配給房!”男人局促的將椅子上胡亂搭著的兩件衣服理了理。


    邊澄的目光迅速的掃了一眼。


    真的是非常狹小的房間,像是鴿子籠一樣,應該是為了節約麵積,屋頂隻有2米高,伸手就能摸到,這讓狹小的房間更顯得壓抑。


    “你要不要嚐嚐?”男人明顯沒有留意到她的思緒,將手裏端著的大碗往前一推。


    邊澄看著那滿滿的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楞了楞:“我不需要這個!”


    “我知道,但你可以嚐嚐,你可以嚐到味道,這些東西也會作為雜質排除體外,對你沒有任何影響!”男人將碗又舉了舉。


    濃鬱的米香彌漫在邊澄的鼻端。


    她竟然,覺得有些餓了!


    食物!


    她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吃過任何人類的食物,她都快忘記這種滋味了。


    第一口大米粥在嘴間融化時,那種久違的熟悉感讓她差點湧出熱淚。


    她想到巴格。


    那小子曾經向往的說:“姐姐,你知道嗎,我喝過一次二級大米粥,加了一點鹽,那種滋味太美妙了,所以都在我芯片裏留下了記憶碎片。”


    機器人在被清空記憶時,很偶爾的,對於一些印象深刻的東西,會留下記憶碎片,就像是失憶的人,有時候也會記得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當時邊澄還在心裏覺得好笑,二級大米粥,估計也就相當於現代的糙米吧,竟然也能讓他迴味無窮成那樣。


    真是沒見過世麵呢!


    可是現在再迴想,她的心就像被放在沸油裏炸一樣,哪裏還有什麽胃口吃東西?


    那碗粥被她推開,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麵。


    阿金想要說什麽,但見她的臉色陰鬱,想到之前她大發神威時的樣子,還是不敢輕舉妄動,隻默默的收了粥,退到廚房裏。


    阿花正在探頭探腦,見他迴來,小聲的問:“這麽好吃,姐姐都不愛吃嗎?”


    阿金歎口氣,揉揉她的腦袋:“姐姐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心情不好吃不下,這個給你吃吧!”


    在這個時代,浪費食物,還是這麽高貴的食物,是絕對可恥的一種行為。


    阿花摸摸肚子:“我吃飽了,哥哥吃!”


    阿金想了想,沒有堅持,端著那碗粥,將嘴唇印在邊澄剛剛吃粥的地方,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熱氣騰騰的粥下肚,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


    心裏某一處,也跟著熱流滾滾。


    邊澄的身體,現在其實很虛弱。


    她之前的爆發,消耗了體內的全部儲備,因為多次戰鬥,身體很多地方也受損,提示需要修複。


    可她不想管,也不想動。


    她不想迴憶過去,更加不想思考前路。


    隻想把自己變成一尊雕像,來逃避所有的痛苦。


    她這一站,就是五個小時。


    腦子裏空空如也,好像已經宕機。


    紅日重新升上天空,光芒透過小小的窗口,全部灑在邊澄茫然的臉上,讓她看上去有些無助!


    阿花在阿金懷裏揉揉眼睛:“哥哥,紅日升起,我該去學習了!”


    阿金將昨天剩的那點米粥湯熱好給她:“喝了這些,再吃點能量塊當早飯!”


    阿花乖巧的喝完米湯,將能量塊揣在懷裏。


    米湯的滋味足夠她迴味一整天,能量塊還是留著當明天的早餐吧!


    她背著書包出門,臨走時擔憂的看了邊澄一眼:“漂亮姐姐站了一晚上,她不累嗎?”


    阿金沒有給她答案,隻是揉了揉她的腦袋。


    從他家到帝國唯一一所初級學校,走路要40分鍾,坐車隻要4分鍾,可是車票要5能量,阿花為了省錢,每次都是步行去的。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說的大概就是她這樣的!


    目送阿花進了磁懸浮電梯,阿金聞到狹長樓道裏飄散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循著味道來源迴頭,毫不意外的看到一身紅衣綠褲的範化,正倚在銀色牆麵上,從嘴裏吐出一個圓形的煙圈。


    “她怎麽樣?”男人將剩下的煙屁股遞給阿金。


    出乎他意料,阿金竟擺擺手表示不要,愁眉深鎖的說道:“她在窗戶邊站了五個小時,一動也不動,該不會是程序紊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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