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小王爺,小的求您不要再哭了,如果讓王爺知道您哭,非扒了小的的皮不可。”我在胡思亂想之際,大菜卻圍著涕泗磅礴的阿南團團轉。


    “可是,我就是想哭嘛!”阿南跺著叫哭喊,“我現在覺得能夠自由自在的哭是最幸福的事!每次當受了委屈硬硬把眼淚憋迴去的時候,你們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嗚嗚,聽了這首歌之後,我再也忍不住了,嗚嗚......都怪這個小鬼,惹得我再也憋不住眼淚了......”


    “哭就哭唄,這有什麽不對的?法律又沒有規定不允許哭,人既然有淚腺就是讓你哭的。”看著大菜緊張得不得了的樣子和阿南的痛苦狀,我不以為然地說:“哭吧,哭吧,男人哭不是罪。”


    “你說什麽?”阿南突然停止了嚎啕大哭,用手擦擦眼淚,奇怪地看著我,抽抽搭搭地問。


    “我說,哭吧,哭吧,男人哭不是罪。”


    阿南嘴角一咧,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但笑著露出了白白的牙齒。“你說男人哭不是罪?”


    “當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瀟灑走一迴!”我兩腿一邁,兩條胳膊一甩,做出一個很誇張的動作。


    阿南就開心地笑了。他學著我的樣子,甩開長長的臂膀,邁出被貌似袍子的衣服裹住的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瀟灑走一迴!”


    “哎,你瞧,你一個男子漢怎麽能穿這樣的衣服呢,腿腳完全伸展不開嘛。”我說著走上前,蹲下身子,抓住阿南袍子的下擺,兩手一用力,“嗤”的一聲,袍子就從下往上被我給撕開了,一直裂到腰間。


    “你好大膽!”大菜對著我舉起小黃旗,臉上氣憤與驚恐交加。


    “咦!”阿南突然就張大了嘴巴,驚喜地看著自己邁開一米開外的一大步。


    “你試試看,還能跑得快,還能蹲馬步,還能來個三米跳......”


    我在阿南麵前做著不同的動作,而阿南完全是一副震驚住的神情,他用近似崇拜的目光看著我,跟我學。大菜舉著小旗傻住了,臉上變換著不同的表情,忽而驚恐,忽而嬉笑,忽而憤怒,忽而諂媚。


    而阿南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他像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嚐試著各種動作,笑聲像一串串爆米花不斷地從他的嘴裏爆發出來,我也被感動了,原來幸福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汗水順著阿南的臉頰流淌下來,他的臉竟熠熠發光起來。


    “小鬼,你立了大功了,讓我感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快樂。”安靜下來的阿南對我露出感激的笑容,雖然語氣還是那麽的盛氣淩人。


    “沒什麽了,”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我不太會哄人高興的,我這個人挺宅的,也沒什麽特別愛好,待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我這個人其實挺枯燥無味。”


    “可是你讓我感到了雙腿被放開的快樂。”阿南認真地說。


    “這沒什麽了,其實,如果你在意的話,就會發現每個人,不,每個鬼他們都是穿著褲子的,隻有你是穿這麽一個大袍子。說實話,穿袍子倒也沒什麽,古代的中國人都是穿袍子的,你這個袍子奇怪就奇怪在下麵特別的窄,像個倒三角形的臉,怎麽能邁開腿呢?”


    阿南臉上突然現出一層苦悶來,他向身旁的大菜看去,大菜麵露為難之色,不安地垂下頭。


    “我爹爹說,隻有高貴的王爺才配穿這件袍子,所以自從我記事起我就一直穿著這樣的服裝,而且我爹爹還說,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一定不要讓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特別是不能哭,隻有這樣才能樹立起在鬼界的威信。”片刻之後,阿南低聲說道。


    “小王爺,不要跟這樣卑賤的鬼說心裏話!”大菜著急地喊。


    “讓我說吧,反正現在我和她一樣都從上麵跌落下來,現在還不知身在何處,以後還不知能不能迴到王府裏去。”阿南的語氣低沉下來。


    “小王爺,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們一定會迴到王府的,王爺現在肯定已經發動全鬼界的力量來尋找我們呢!”大菜又一次搖起黃色的小旗,嘴唇快速的蠕動。


    “算了吧,大菜,你也知道這是沒有用的,如果大油他們能接受到你發出的信號的話,早就趕過來了。”阿南搖搖頭,說道。


    “小王爺,我一定會想辦法!一定會迴去的!”大菜徒勞地晃了晃旗子之後,說道。


    “無所謂了,在這裏我反倒覺得自由些......隻是不知道這是第幾層地獄,歸哪個王管轄?”


    “待我揪個鬼來問一問。”大菜說著,快速轉動身體,一副氣勢洶洶要找人算賬的樣子,可是,在陣陣彌漫的濃霧裏,竟然沒有發現一個鬼的影子。


    “咦,奇怪了,竟然沒有一個鬼經過,而且看這裏的環境,好像沒有鬼存在的跡象。”大菜臉上露出慌張之色。


    “那,這會是哪裏?”阿南也著急了,像是自言自語。


    “小王爺,你不要著急,讓我翻出古書來看一看。”大菜從黃色馬甲中翻騰了半天,然後從中翻出一本發皺的舊書來。


    我好奇地湊過去,上麵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骷髏頭,有的組成三角形形狀,有的歪歪斜斜的像扔出去的石子。


    “咦,這是鬼文嗎?”我奇怪的問。


    “鬼機不可泄露!你一個窮鬼絕不可以看!”大菜慌張地連忙用手捂住,對我喝斥。


    “這麽小氣,你就是把這本書放到我眼皮底下,我也看不懂了,奇奇怪怪的文字。”我撇撇嘴,走到一邊去。


    “是啊,我倒忘了你是一個沒有受過教育的鬼了。”大菜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用蘸了唾沫的手指飛快地翻動起書頁。


    書頁裏散發出陣陣黴氣,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而一個個沒有腳的冤魂飄飄渺渺地從書頁裏走下來。他們一個個木著臉,眼珠一動不動,目光呆滯,悄無聲息的滑落到濃濃的霧裏。整個天地突然就被濃濃的鬼魅氣息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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