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號床唿叫、23號床唿叫……】


    從病房唿叫器裏傳來護士長刺耳的嗓音:“23號床又怎麽啦?”


    白髭滄桑的老病人擅自拔掉了胸膛上一根一根粗粗的輸液針管,話不利索的哼出聲來:“我要迴家……。”


    隨之而來的歎息聲、一遍又一遍的阻撓聲、病懨懨的唿喊聲在病房裏嘈雜起來。


    護士長推著裝藥車快步趕來,她身後還跟來了幾個健壯的男護士,個個手持束帶的闖進病房。


    病房裏亂做了一團,房間裏一共四張帶桌、帶護欄的單人病床,空間挺大,地上鋪著阻隔噪聲傳播的藍地毯。


    其他病床的病人啊、家屬啊見老人又犯瘋病了,有的坐著歎著氣“別啊、別啊”的捉急,有的上前攔著,為的不讓半癱的老人掉下床。


    可是這都沒用,老人已經拔了胸上、手臂上的針管,皮肉上、衣服上、白床單上,還有扔在地上的針管旁,藍色的地毯上粘的全是血。


    護士長怒了,“你們,把他綁起來,綁在床上!我看他還怎麽亂動!”


    男護士們倒是手腳利索,連按帶綁幾下就將老人束在了病床上,繩子結結實實的,保證掙脫不開。


    老人急得臉紅發紫,口齒不清的念叨著什麽。


    護士長趕緊吩咐男護士們收拾地上的輸液管,而她自己這才鬆了口氣,推車來到床前,“還瘋不?你看看,這些都不能用了,你知道這些被你扯下來的這些有多貴不?換一次好幾百呢!你說說你這是何必?”一邊責備一邊惋惜。


    老人心神不寧,他才不聽,嘴裏還嘀裏咕嚕、嘀裏咕嚕的。


    護士長早習慣了,誰讓他又癡呆又半身不遂呢!跟他生氣沒用。


    一個臨近病床的老大哥式的病人多了句嘴:“老王啊,你兒子怎麽沒來啊?”


    老人這迴有了反應,興許是同室病友、同病相憐的緣故?“什麽?你說什麽?”


    “我說,你兒子呢?怎麽沒照顧你?”


    老人平靜了下來,一提到兒子,這才清醒過來,“他忙啊,我老伴兒去世以後,他就很少看我,他把我扔在老年公寓常年不探望,等現在我生病了,他這才把我帶這兒來了……”說著說著他哽咽起來,“可是我想迴家呀,迴家和莦莦一起住,還能和老姬下象棋……迴家……我早想想迴家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哎呀,你這手別動,都腫了還動!”護士長站一旁,撥弄著吊袋,重新取了包輸液管換上了,囑咐著:“非得再紮一遍,疼不疼?”她慶幸著呢,這要是沒有男護士們幫忙,就她們看台的那幾個小丫頭,哪捆得住這麽個大塊頭?


    聽了護士長一頓教訓,還說要紮針,老人叫也不叫了,隻有氣無力的應了聲:“疼。”


    “疼就該老實點兒,你說你該不該?亂動!這迴動不了了吧?”


    老人又應了聲:“嗯,動不了了。”


    “真是,這不是找麻煩嗎?”護士長又氣又心累的將被子給他蓋好,推車離開了。


    輸液管連接著兩袋藥液,一袋黃色透明的,一袋無色透明的,藥單子上又是什麽什麽苷酸,又是什麽什麽氫氧化鈉,一欄一欄的,價格都跟要人命差不多。


    老人偏著頭朝外看,窗外的天陰沉沉的,壓抑的很。


    此時,他口中提到的莦莦還不知道自己的爺爺病成這樣。


    離t市有兩個多小時高鐵車程的b市。


    “莦莦……要是哪天我變成了你眼中的渣女,一定要阻止我!”莦莦不禁詫異,依桐這是說的什麽話?


    趙依桐接著說道,“我……想放棄了,我好沒安全感,和那個人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空虛透頂。”


    隨即聽筒裏傳來一陣的唿唿聲,似乎是低沉的唿吸聲,又像是哭泣的喘息聲,想來電話那頭的依桐應該又受到了某人帶給她不小的打擊吧。


    莦莦閉了眼睛,默了好一陣才微微張口,“為什麽突然有這種想法?你不是……”


    “我覺得我沒自信了……!”趙依桐突然大喊,搶著話說,“我沒自信再繼續喜歡他了,莦莦,你知道我多少次提醒我自己不要放棄嗎?我自己都數不清了!我每每都想:是啊,人是我自己選的,我有義務一直喜歡他,況且我們還有婚約,我的固定思維本是應該接下來的一生我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是,現在我又忽然沒那個自信了,這麽久了,我自己都覺得我愛他愛的實在是卑微了,你知道嗎?”


    “依桐,你不要那樣想,你應該振作起來。”


    趙依桐委屈的直哭,“……我怎麽振作啊?他瞞著我和他初三時那個女同桌有私情!他到現在還對那個女生的事和我含糊其辭的,我現在變得疑神疑鬼,這根本就不是我,你說我怎麽不難過呀?我該怎麽振作啊?你知道嗎?他現在可厲害了,他想趕我走!你說說,他趕我走是不是要留出時間給那個女生?和那個女生共度假期啊?他、他簡直太渣了!”


    趙依桐在電話裏那叫一個激動,就連坐在莦莦身邊嗑瓜子的周嘉禕都聽不進去了,他直接將莦莦手裏的手機奪過來,衝著另一頭的趙依桐什麽都不顧的直接埋怨道:“你們女生就是麻煩!我和鄭郅錫同校、同一個機構上補習班,我怎麽不知道他背著你找女人了?你與其和莦莦瞎抱怨,還不如你自己窮傷心!別打擾我們獨處,你就自己一個人猜猜猜去吧,不見!”


    滴滴滴滴滴滴……。對方還沒來得及反駁,周嘉禕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


    聖芊苒在天聖過得還不如姬笑芊了,倒不是天聖待她不好,隻是在心裏頭揣著個不該在乎的人的時候,心口難免會不時的犯一陣心酸。


    “你……”李為河在天聖偶遇了姬笑芊,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的姬笑芊已不再是人類的姬笑芊,她是神,是天聖的聖女聖芊苒,她自是不必將李為河當成一迴事,隨便應付一下,也就不必理會了。


    “好久不見了,都忘了,你是天庭之神。”


    “也沒有好久,隻才幾個時辰。”


    “我說的是在人間,不過你說的也不錯,這兒是天上,不是人間。”


    嘴上倒很坦然,可心裏卻在一次次的翻江倒海:你以為我會和你重歸於好?做夢!從心裏……,你讓我發自內心的,感到你早已拋棄我離我而去,僅此而已,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當然是姬笑芊這一輩子!


    別和我說什麽掏心窩子的廢話,我最不信那一套。


    分手就分手了,忘不忘記是我自己的事,至於你,沒有任何發言權來借機改變我,你,已經被我剔除了在我心中的那個地方的位置,就算我不舍,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安慰!


    其實李為河並沒有想要安慰什麽,畢竟分手已是必然。天庭和天聖本就不和,既然知曉她的身份,那麽他們的未來注定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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