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也不知道是雲楚璧早在外麵等候多時了,還是正好趕來找明夜,相對比而言,石音更傾向於前者,畢竟他又不是神算子,還能把這件事情掐得這麽準。


    明夜聽到是雲楚璧在外麵,一時更是猶豫,雲楚璧也沒跟他客氣,推了個門縫進來,看到明夜身披外袍長發未理,就知道是剛剛起的模樣。


    他笑了笑,“我還擔心擾人清夢,幸而明夜公子是醒著的,也打消了在下的一些顧慮。”


    這就沒辦法再去看了,明夜明顯一臉不爽的樣子,雲楚璧隻當看不懂,問道,“早聽說雲莊主前來修寧山莊,就一直在想雲莊主什麽時候會來找我,現在看來,這個時間點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外。”


    雲楚璧笑得滴水不漏,“實在不好意思,念著今晚夜色尚好,所以過來跟明兄說幾句話。”


    明夜看他就站在門口也不往裏走,揚了揚眉,奇道,“即是來找我,為何隻在門口,雲莊主進來便是了。”


    成林的梅海在他身後泛起幽香來,雲楚璧一身顯得他愈發貴氣逼人,在這種月光皎潔的夜晚,整個人像是要羽化成仙,他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怕是不方便。”


    明夜被他弄的已經沒有耐性了,“要麽進屋說,要麽請雲莊主早些休息,沒什麽方便不方便的。”


    顧則煦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石音揚揚眉,目光詢問他怎麽了,可惜顧則煦沒有那個精力,他全心全意都在低頭看著自己已經麻痹不堪的雙腳,咬了牙不敢發聲。


    山水有相逢,石音同情的摸了下他的肩膀,想當年她偷聽方知姌牆角的時候也是腳麻的難受死了,她表示十分同情與理解……哎?明明才是半年前的事,為什麽要說想當年呢?


    雲楚璧那邊不疾不徐開了口,那氣度悠閑的想讓顧則煦飛出一把烈冉劍給他戳個大窟窿,心裏怒吼敢情蹲的不是他,難受的不是他,可別廢話了趕緊把明夜拽出去啊!


    “事關令妹,怕明姑娘芳魂歸來聽見這些難免感懷,所以還是請明公子披衣出來一下吧。”


    雲楚璧擺出明晨的事,倒讓明夜沒了拒絕的理由,雖然麵色依舊是難看的,但還是係好了外袍帶上兜帽,鐵青著臉說了句,“請。”


    屋外氣溫寒冷,卻有成海的梅花樹開的紅火,景色像是火焰灼燒起來,看上去就極暖和,明夜的腳步聲一遠,石音就迫不及待的把顧則煦拽上來,在他幾處經脈點穴,他這才感覺雙腳血液慢慢迴流。


    “我就說天天念念叨叨說那麽多做什麽?早拽出去不就得了。”顧則煦難以自抑的呲牙咧嘴,那些話就好像是被積壓過久的冰雪,找到突破口就沒日沒夜的下起來。


    看他聲音有愈發大起來的趨勢,石音趕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顧樓主你可知足吧,要不是楚璧,今晚能不能善了還兩說呢,你腳上好多了是吧?好多了就準備走吧。”


    雲楚璧不一定能拖住他多久,但絕對待的時間越長越危險。


    顧則煦活動了一下還是有些難受,搖搖頭道,“再等一小會兒,我們馬上就走……哎,幸虧下來的時候收了東西,要不然怎麽也露餡了,你先去把鉤子扔上去吧。”


    房子說矮不矮說高不高,是個能勉強攀爬的高度,四周牆壁上雕刻有紋路花牆,也能在半空中借一下勢,石音摸了摸大概的落腳處,將鉤子別在腰間,攀著一處小心翼翼往上挪。


    “對了,你方才怎麽那麽緊張,看到什麽了這是?”顧則煦在托著她的腳往上送,身上的姑娘如同一棵盆栽一樣晃了晃,險些栽下來,晚風拂過吹來的冷意更讓她身後沁出的薄汗變成了刺骨冰涼。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的,“等出去再說吧。”


    明夜氣急敗壞迴來的時候,石音和顧則煦已經走了,和雲楚璧配合默契,來去沒露餡已經是萬幸,他手裏捏著那遝雲楚璧給明姑娘抄的往生經文,恨的牙根癢癢。


    他挑不出錯,但大半夜來送絕對有貓膩。他走到剛剛石音和雲楚璧蹲過的地方,手指輕輕劃過書卷,看到最上麵那卷被人翻了個個兒。


    明夜的表情頓時變幻莫測起來,眯了眯眼,手上捏著桌子上的一個紫玉的小擺件,微微用力就化作齏粉隨風吹散了。


    石音一路上默然不語,顧則煦屢屢問她到底發現什麽了她也不說話,直到迴了房間,闔上門後才微微鬆下一口氣。


    顧則煦要等瘋了,“到底怎麽了這是?”


    石音眸子裏的光閃了閃,接著黑夜的暗光並不能看清她的臉色,仿佛生死之際那般蒼白,顫顫巍巍的掛不住,“你說……明夜和明晨是親兄妹嗎?”


    顧則煦翻了個白眼,“自然是,我說你,生死契沒找到倒是在那裏亂看亂翻,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石音道,“那我換個問法,有一封信,什麽情況下你會在晚上都滅燈後還握在手裏,借著燈火翻看,還不讓人知道的?”


    顧則煦好好想了想,“兩種情況咯,一種信的內容不能見人,一種寫信的人不能見人。”


    那就很對了。石音攤攤手,“所以不能見人的東西被你打斷了。”


    “啊?”


    “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雲楚璧開合門速度很快,跟鬼魅一樣,在修寧山莊裏來去自如,石音和顧則煦尚且在房簷上才能不被地下迷陣誤了眼睛,雲楚璧怎麽做到的?


    雲楚璧指,“你們跳過的房簷,我看你們不看路。”


    你還真不怕一頭撞上……顧則煦滿腹牢騷,“我說你怎麽那麽及時,嘴上說不同意,還不是肯幫我們了?”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並不多餘。”雲楚璧毫不掩飾的頂迴去,“誰說的你們肯定萬無一失,今天晚上那種情況,你們是想被明夜押去宇文席那裏還是想被修寧山莊弟子集體押去宇文席那兒,自己選吧?”


    石音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好啦,是我疏忽,之前沒尋思縝密。”


    “不是你疏忽,是意外打斷了你的思路。”雲楚璧一字一頓糾正,“說說吧,有什麽發現。”


    石音隻好又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所以你懷疑明夜和明晨的關係難說?”雲楚璧摸了摸下巴,“的確有這個可能,誰都不了解他們兄妹倆,也不知道是從小家裏問題還是怎樣,這件事情無處追溯。”


    顧則煦表情難看起來,“那豈不是亂……”


    石音比了個打住的手勢,“不是,我沒懷疑過他們倆的親兄妹身份,也沒想到那裏去,我在想,會不會有可能,明夜不是明夜。”


    顧則煦睜大了眼睛,“你……這話從何說起啊?”


    明夜大半夜借月光去看自己妹妹的絕筆,不是那裏有秘密就是為了懷念,明晨死的時候不過十四歲,且看她死的原因,絕對也不可能也沒機會是接觸到什麽機密事件,明夜沒必要藏著掖著。


    那麽隻剩下第二種情況,自小分別的兄妹兩個,能互相寫信掛念已經很不容易了,小孩子嘛,相處才能親密,兄妹情有血緣,但若是長久不聯係怕也是淡了。


    更遑論大半夜拿信一遍一遍的看呢?


    他們白日裏打探過一些明夜的事情。他本來是性子溫良的人,當年自己妹妹被百蠱宗殺害之後明夜大病了一場,清醒過來後鬱鬱寡歡,後來有一日跟變了個人似的,看誰都冷冰冰的。


    不知怎的,石音說著說著忽然想起安祁來了。


    雲楚璧道,“這件事情的確有疑點,但最好還是能看到信中內容才好做判斷,否則一切都是無稽之談。”頓了頓,“所以你們找到生死契了嗎?”


    石音一提到這件事就有些受打擊,垂下頭去默默搖了搖。


    “難不成明夜跟墨梵城並無聯係?”顧則煦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石音否定,“有瓜葛應該是有瓜葛,咱們絕對遺留了哪裏沒有尋找。”


    “都還能上哪找啊?難不成把他全身都找個遍嗎?告你小姑娘不規矩!”顧則煦怒目而視。


    雲楚璧淡淡道,“也不是不可以。”


    兩人梗著脖子正較勁,雲楚璧雲淡風輕一句險些讓他倆找不到北,“什麽?”


    石音艱難道,“你確定要搜身嗎……”


    “當然不是你來了。”雲楚璧寬慰似的笑了笑,“我隻是說有可能,目前咱們沒地方著手的話,倒不如換個思路。有時候,方盟主的辦法也甚是好用的。”


    石音扯了扯嘴角,“莫不是……又要比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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